路上她还想着两人可能还没回来,结果天不遂人愿。
温善善怯怯低着头,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哥哥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会提前回来的。”
温路:“……”
憋在肚子里的一番说教就这样被扼住。
他咳嗽两声问:“去哪儿了,是不是又去看那个狼崽了。”
不是疑问语气,他很肯定。
温善善点了头,杏眸弯成月牙。
温路不爽的心思加重,气呼呼问:“还去干嘛?我们的三天已经过了,大哥给他送了衣服剪了头。”
就知道是大哥剪的,温善善抿唇粲然一笑。
“他会说话啦。”
……么和什么,他妹是不是傻了。
温路不明所以,想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狼崽子会说话了?”
又问:“你教的?”
她教的吗?应该算是吧。
温善善点点头,带着小骄傲的朝着他笑。
温路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小姑娘的头发摸着舒服,他趁机又揉了一下。
“都说了这崽子养不熟,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你。”
才没有呢,他今天对她的态度就很好,主动说了话,还叫了她的名字。
温善善很想反驳他,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
温路恨铁不成钢,又捏了捏小姑娘脸上的肉。
小姑娘的怜悯心怎么这么重。
晚饭时候,一家四口坐在饭桌上,温久山和温路的关系缓和不少,只是父亲拉不下脸主动说话,儿子也有着少年的莫名坚持。
温老太不管事,偶尔说两句,温央又不在,这中间只有温善善充当两人的交流信鸽。
这些日子温善善一个人上下学习惯了,走进教室坐下,邵玉瑕探头看了看她身后,好奇问道:“你哥最近都不来了?”
温善善掏出作业本,“我让他不要送了,初中的学校不顺路。”
因为送她,他都已经迟到好多天了,教书的先生遇到温久山就和他说了这事。
而且中考快到了,现在已经四月中旬,他在家不学习也不看书,都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上高中。
这年代有个说法叫分流,就在初三下学期,有一部分人被分去上技校。
她哥虽然混,但借着尚算聪明的头脑拿到了这个资格。
不过,他没去。
而且看上去也不打算上高中。
温善善担心他,没事的时候劝了几句,不过他总是不耐烦地一带而过或者岔开干别的事情。
邵玉瑕嗯了一声,然后拿出自己的作业本,开始和温善善对答案。
一开始,她和班里所有人一样,都以为她是来混毕业证书的。
毕竟,温善善情况特殊,前面的课程也没学过。
直到之后,邵玉瑕才深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这哪里是混毕业的人,同桌这么久,她在她的作业本上都没见过错误。
那年代还没有出现学霸一词,但在邵玉瑕心中,温善善绝对算得上小神童一般的存在。
有时候她想,如果她的小同桌放在古代,绝对能考个状元当官,说不定还能名垂青史。
当然,女子不能参加科考这事被她忘在了脑后。
说话间,何老先生拿着一张纸从外面进来。
教室瞬间安静,先生站到讲台,清了清嗓子。
“马上把作业都交给我,然后准备考试。”
第22章
与其说是考试,其实就是一场简单的随堂小测。
二十来个人的教室,桌椅摆放分明,也不存在什么抄试卷的情况,何老随口叫了温善善。
“你把这些题目抄到前面,然后你自己找张纸写答案。”
对她说完,先生转头又看向底下众人。
“你们抄题目都仔细点,下课交给我。”
温善善点头嗯了一声,因为个子不高,她从位置上拿来自己的板凳站了上去,将将够黑板顶。
这里的教学并不像小学,何老严厉如初高中的班主任,对他们的成绩很上心,因为这年代教育制度并不完善,每个地方的教学都是根据老师而定。
温善善一板一眼抄写着题目,一题结束的空隙顺势在心里算出了答案。
她毕竟是个高中生,就算八十年代的课本与后来相去甚远,但知识的本质是相同的。
底下传来沙沙的写字声,抄到一半,何老改完了作业,起身走出教室。
安静在一刹那被打破,不知道是谁在身后切了一声。
余光所及之处,她们在窃窃私语。
声音不小,足够全班听到,包括台上的温善善。
她腰板挺直,并没有受底下人的影响,有条不紊的抄完回到自己座位。
刚坐下,邵玉瑕偷偷靠近她,应该是想安慰她两句。
温善善没说话,反而笑着拍了拍她,眼神示意写题目吧。
她确实没什么事,犯不着因为一些小孩子生气。
课下交了作业纸,前面的女生转头毫不客气地问:“先生为什么会让你上去抄题目?”
她被点到,她怎么会知道为什么。
还在错愕中的温善善没反应过来,还是邵玉瑕偷摸告诉她:“以前抄题目的都是谢如媛,就坐那边那个,她和她玩得很好。”
温善善有些不是很懂女生询问的理由,直言:“可能是我写字好看吧。”
她说的是实话,作为教师子女,父母管她一向严格,连写字姿势都经过严格要求,更不提书写。
楷书是她最拿手的,但板书和写在纸上的字又不一样。
她写的并不算快。
温善善说的认真,一副无错的表情反倒让那个女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女生上下打量她,温善善神色平静摊开桌子上的书。
等她转过头,邵玉瑕像是松了一口气,提醒她:“她脾气不好,还有那个,你小心点。”
温善善目光扫视一周又转到课本,并没有很在意。
小女生之间的勾心斗角,其实更像是小打小闹。
她向来不愿参与这些。
快到放学的时间,温善善早早收拾好东西,课本作业放进包里,异常积极的等待放学。
邵玉瑕从作业中抬起头,不解:“今天你家有什么事?”
温善善抱着包摇了摇头,藏着秘密小声和她透露:“我去看一个人,给他带点吃的。”
邵玉瑕哦了一声,又开始写作业,随口问了一句:“谁啊?”
温善善歪头想了一下,现在他还没有名字。
“狼崽。”
邵玉瑕不在意嗯了一声,片刻反应过来。
“狼崽?就你们村长带回来那个?不是说关祠堂了吗……”
刘桥闭塞,但与隔壁几个村往来密切,邵玉瑕或多或少听说过这事,村里人还说幸好他们村没遇见这事。
温善善点头。
就是因为他在祠堂,没有人照顾。
邵玉瑕嘴里嘟囔了几句。
“听说这种狼孩是属于狼群的,你对他好也没用。”
她的想法和温路相似,当然刘桥大部分人也是这样想的。
温善善笑笑没说话,转而想到了包里的水果味软糖。
同样是甜的,他应该会喜欢。
到了下课的点,温善善早早出了学校。
拐进田头,沿路不见人影,原本嬉闹一路的大人小孩都不在,只见放羊的李大爷甩着鞭子赶羊回家。
在平常,现在正是羊儿吃草的时间,远远能看见绿油嫩草边成群的白羊低头玩耍。
不安的情绪从心底蔓延,温善善脚步不由加快。
这一路,难得碰见步伐匆匆的几人,可惜他们走得都很快,等不及温善善询问发生了什么,人已经远去。
直到跨进温家院门,隔壁的春香姐从厨房探出头,“温叔下午胡来让我和你说,他们今晚回来迟点,叫你早点睡不用等他们。”
她又说:“今晚你就和温奶一起到我家吃吧,村里人估计都在祠堂。”
温善善心慌,问:“祠堂?为什么要去祠堂。”
春香:“你不知道?哦,对,你在学堂。”
春香小学毕业就不念书了,一直在家照顾弟妹,才想起善善上了学。
她解释道:“阿来,就是那个你平常路上能看见的傻子,前两天丢了。”
“今天有人在山脚看到他了,也被咬伤了,听说还是山上那些野狼干的,大家现在都在祠堂呢,也不知道那狼崽……”会怎么样。
春香话还没说完,温善善扔下包就跑远了。
“这孩子,怎么回事。”
看着小姑娘拼命奔跑的背影,春香突然就想到了温路临走时说的,不要告诉她。
“不然她又要担心这担心那。”
呀,坏了。
“你跑慢点,赶得上。”
家里还有弟妹要照顾,她只能隔空嘱咐温善善小心点。
野狼下山这事往前推个百来年,绝对是能吓刘桥村民好几年,如今新时代,不少接受过文化教养和外界熏陶的年轻人都对此不以为然。
老一辈年纪大了,坚信不疑却没这个能力了。
不过大部分村民都抱着看看的态度听老人安排,再顶天的大事经过多年的平淡也没人会记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懒散看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