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尚未开启民智的百姓了,就连齐王都要信了传言那一套,虞衡是文曲星下凡辅佐天子的。
虞衡拍拍手将这事儿扔给齐王,自己则开开心心地跑去找巩尚书。治脱发药方可不像出云丸似的,一个是要自己费神配的毒药,一个是推说得了张药方就能糊弄过去的神器,当然还是后者更让虞衡高兴。
巩尚书见了虞衡也十分高兴,笑着给他递了杯茶,乐道:“我正打算去找你,你就来了,正巧免了我走一趟。”
虞衡忍不住扬眉,“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还不是水泥的事。”巩尚书搓搓手,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喜滋滋道,“雍然派出使臣前来同我们商议买水泥之事。你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家,不知道雍然使臣来了也不足为奇。工部修的那条水泥官道这些天可热闹了,雍然使臣天天跑去看热闹,闲着没事干似的坐着马车往上面走一段路,还有骑马赶路的,跑一段又回来,瞎折腾!”
虞衡也笑,“这该是胡尚书负责的事儿吧,怎么您这么上心?”
“呸!官道是我们工部修的,谈生意,当然也有我们工部的一份!我就等着看胡抠门儿到底从雍然使臣那儿抠出了多少银子,等到他们那边的买卖敲定了,我就直接分一半银子过来。天下九个州,现在就只修了京城到青州的官道,其他几个州也该安排上了!”
“那胡尚书怕是要跟您翻脸。”虞衡顿时忍俊不禁,“银子还没进户部,您就琢磨着继续从国库搬银子,胡尚书不跟您拼命都对不住您给起的胡抠门儿的外号。”
“拼命就拼命,老夫还怕了他不成?”巩尚书大手一挥,显然是对怎么从胡尚书那儿骗银子已经有了具体方案,听了虞衡这话,巩尚书还嘀咕了一句,“他不也成天骂我巩秃头来着,就是个不吃亏的老东西!”
虞衡听巩尚书自觉将话题转移到秃头上面来,眼中笑意愈浓,自己提了好啊,不用自己特地戳他心窝子了。想到巩尚书的秃头治好后会引发的轰动效果,虞衡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几分,看得巩尚书忍不住身子一抖,拍着胳膊道:“你这是想到什么了,笑得一脸奸诈?别说,你这样还真有几分胡抠门儿的做派,他想坑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跟你现在似的。”
说完,巩尚书瞬间警惕地看着虞衡,“你不是想坑我吧?”
虞衡赶紧摇头,摆手笑道:“咱们俩这交情,我坑谁都不会坑您啊。只是刚才听您嘟囔了一声胡尚书经常叫你秃头,我便想起来我前不久恰好得了个防脱发还能生发的药方,这不就想到您了吗?”
巩尚书先是一喜,而后又迟疑,“真的能行吗?”
系统出品的东西,哪会有不行的?虞衡当即信心满满道:“这可是失传已久的药方,肯定能行!想想我的运气,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巩尚书听了虞衡前半段话心里还犯嘀咕,后半段虞衡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话竟然还打动巩尚书了,让巩尚书愿意点头试上一试。
没办法,谁让虞衡的运气已经成为了玄学,除了他受老天爷偏爱外,真心找不到其他理由。
虞衡见巩尚书同意后,当即来了精神,乐呵呵地伸手道:“我给您把把脉,好根据您的具体情况开方子。”
巩尚书的脱发症状十分严重,把冠取下来,头上就没剩下几根头发,稀稀疏疏的头发完全盖不住头皮,瞧着很是凄凉。最严重的头顶部分已经寸草不生。外头的日光照进来,打在他头顶上还能反光。
虞衡心说好在系统给的药方足够给力,否则的话,巩尚书这掉发情况,怕是怎么都抢救不过来。
巩尚书其实也没报多大希望,他为了自个儿这点头发,从过了不惑之年后就不知道喝了多少药,有不有用大家都知道了,该掉的头发还是得掉,半点不以他本人的意志为转移。之所以应了虞衡的要求试上一试,一是想着这小子运道好,万一真能让他多长几根头发也是他赚了,二嘛……孩子刚得了生发药方就来自己,这是多么关心自己啊?巩尚书觉得不能浪费了虞衡这份心意,反正药方没害处,就当给孩子一份鼓励算了。
不过等到虞衡开出方子,下人们根据这个方子抓了药熬好送上来后,巩尚书一口药灌下去差点被这苦味当场给送走,猛灌了好几大杯水才稀释掉嘴里残留的苦味,早有准备的虞衡赶紧递过一颗糖,巩尚书嘴里含了糖,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终于又回到了人间,一脸虚脱地望着虞衡,虚弱道:“人家开药方是治病,你这药方开的,那是要命啊!老夫这把老骨头,差点就没撑过来!”
虞衡尴尬地轻咳一声,挠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嘛,您忍了这苦味,过些时候头发长出来了,受这点苦不也是值得的?”
巩尚书回想起刚才差点把自己送上天的苦味儿就忍不住抖了抖,见虞衡还在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巩尚书咬了咬牙,一脸老夫豁出去的表情道:“行吧,我就听你的,喝上七天。真要能长出头发来,都不用你说,我直接把朝堂上那些个掉发严重的家伙全推你这儿来,让他们也尝尝你的苦口良药。”
这打脑壳的味儿,其他人不来试试真是可惜了。本着不能我一个人受罪的心理,巩尚书十分希望过几天自己就能长出点头发,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坑别人一把,让别人也尝尝这比毒药还要人命的生发药。
巩尚书还有点可惜,怎么胡抠门儿不掉头发呢?不然的话,送他一份苦药大礼包也是极好的。好朋友就该有苦同担才对。
同僚情就是这么脆弱,一碗苦药就能破防。
当然,长头发也不是睡一觉醒来后立即从沙漠变成森林,那就是灵异事件了。巩尚书捏着鼻子喝下去一碗苦药,便带着虞衡跑去找胡尚书,怎么着都要从胡尚书那儿抠点银子出来。
这一波雍然使臣显然比上一波更加圆滑,可能是上波使臣在虞衡这里吃了亏,回去后将虞衡列为了重点应付对象,这会儿雍然使臣见了虞衡后,还十分友善地向虞衡行了个礼,操着一口略带别扭的大宣官话真诚地恭喜虞衡,“听闻侯爷已经封了侯爵,乌吉力等人若是知道了,定然会为侯爷献上真切的祝福。”
乌吉力便是上回雍然使团的领头人,戎狄使臣和虞衡发生冲突时,还是乌吉力将戎狄人领走了,后来还在虞衡的嘴炮中吃了点亏,对虞衡这个仇人之后自然更加多出几分关注。
不过再怎么关注,乌吉力等人在听到虞衡封侯的消息后,整个人也懵了许久。大宣的爵位有多难得,他们这些外族人心里都清楚,就说他们的大仇人,虞衡他爹虞启昌,镇守边关这么多年都没能升个爵位,虞衡倒好,上来就混了个侯爵,简直突破了所有人的认知,让人震惊到难以附加。
其实雍然人更想和大宣谈谈红薯买卖,然而大宣对红薯卡得十分紧,一则是红薯刚出,大规模的收成也就是这一年的事儿,老百姓都拿红薯当宝贝似的收着,等闲不肯卖。就算他们出高价从百姓手里买的红薯,那大宣边关的守卫也不是吃素的,一样一样检查得可严格了,他们买的红薯,根本就带不出去,反而折了好几个商人,被逮起来扔进了大牢,赎他们出来又花了一笔不小的银子。来回一算这笔账,简直亏大发了。
这次大宣造的水泥官道,他们看了也十分心动。就像胡尚书说的那样,雍然人到处跑,做买卖,各个国家都有他们的身影,自然知道哪些国家人傻钱多的冤大头最多。水泥这东西,胡尚书没出过大宣境内都能猜出来雍然人能在狗大户身上宰一笔大的,雍然人自己能不明白?
这会儿自然是老老实实地听从大宣的规矩,半点都不敢糊弄。红薯那事儿他们已经吃过了苦头,绝不想再在水泥上栽个跟头。以商业为基石的国家,最受不住的就是赔本买卖,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胡尚书老狐狸一只,还能不知道这帮雍然使臣心中在打什么算盘?这会儿大宣掌握着主动权,胡尚书自然是稳坐钓鱼台,老神在在地看着雍然人抓耳挠腮想尽办法说好话,就想从胡尚书嘴里得到一句准话,看看水泥到底怎么卖。
肥羊送上门来,一脸情真意切地求着你狠宰它一刀,谁能忍住不动心?胡尚书原本还想坚持自己原来预算的那样,报个十两银子一袋,跟他打惯配合的巩尚书立即开口了,“那水泥官道可是我们工部上上下下夜以继日修出来的,光是造水泥厂就不知道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我可跟你说,现在官道才修了一条,就算不计州和州之间的官道,光是京城到各州的官道就还有八条。水泥厂每天出的水泥也就那么多,你可别把我们工部的东西给别人了啊!”
胡尚书的脸色一僵,心中暗骂一句这老东西果然没安好心,水泥官道花费了那么多银子,还没赚回点银子来呢,这败家的老东西竟然又开始琢磨着继续修官道了?做梦!
雍然使臣见胡尚书脸上不好看,以为是他在为难,再看看巩尚书,对这个秃头他们也有印象,大宣的阁老之一,分量和胡尚书一样,那他说的话胡尚书确实是要慎重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