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两个人注定不可能了。
邢宙摇了摇头,匆匆上了城墙。
晏溯身形未动,耳边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
【恭喜天命之子扭转命运成功,男主契合度清零,任务进度完成100%,女主光环已消失。】这一个世界,他并未过多关注男女主的契合度发展,但按照他的预计,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了。
“都安排好了?”他头也没回。
“安排好了。”邢宙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不明白晏溯为什么要驱散百姓,可他对他有盲目的自信。
晏溯弯了弯眼。
在他的预计里,这场仗是打不起来的,但显然时间差没打好,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所有战争的初衷都是为了和平,而现在,他就要为了和平而战。
这就将是最后一战。
他整个人站的很直,那一身银甲在阳光下反射出淡淡的金色,头盔将脑袋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身后红色的披风像一面旗帜,将对面的视线牢牢地吸引到自己身上。
他挥手,“投石手准备!”
原本宽阔的城墙上不知何时被安置了一架架简陋的石头车,几人一架,合力将滚石抬到弹袋上,再由另外几人投掷出去。
原本正在结人梯的永南军纷纷被滚石击中,惨叫着滚了下去。
晏溯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下面,见他们变阵型,再次挥手,“弓箭手准备!”
投石车旁的人立即退开,由蓄势待发的弓箭手顶上,朝着永南军的地方齐齐拉弓,时不时响起的破风声让空气都变得凛冽起来。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
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家园拼命。
“冲啊!”永南军悍不畏死,一个个朝着城墙涌过来;而宋军也发了狠,距离近了就投石,爬快了就直接用刀砍,刀卷刃了便直接使出大力推。
不知过了多久,城墙上已经布满了红色的血渍,城墙之下也堆了半个城墙高的永南军尸体。
许多宋军已经重伤被抬了下去,又有人补上。
“将军!又来人了!”邢宙砍掉一个永南军的手,大声道。
晏溯回过头,手上动作却不停,直接砍下试图爬上来的永南军的人头,鲜红的血喷溅在银色的铠甲上,像是染上一抹凄艳的颜色。
“是大衍的铁骑兵。”他一眼看出那让地面震动的大军正是他们的援军,原本没什么波动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们可以回家了!”
“可以回家了!”宋军一个个喜极而泣,手上因为长时间拿刀而勒出的细小血痕也仿佛感觉不到了痛意,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充满了干劲。
就在此时,晏溯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让他曾经凉入骨髓的声音。
【……检测到该世界命运偏离度已达80%,即将脱离掌控,建议修正……修正30%——警告!修正失败!执行毁灭计划……毁灭计划启动中……】【滋滋……检测到有外来系统,销毁中……销毁失败!销毁失败!】晏溯浑身一凉,那种奇怪的,无法动弹的感觉又来了。
他有些不甘心,原来第三个世界所检测到的敌对,便是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系统。
是真的避无可避了吗?
【滴,系统防御启动,开启应急措施,系统升级成功!宿主身份自动变更——】两个冷淡又有些微差异的电子音此起彼伏,晏溯头痛欲裂,有什么东西像是要呼之欲出。
【……毁灭计划启动失败!开启抹杀行动!】
“唰!”
一支箭携风而来,从晏溯的喉部穿过。
晏溯伸手捂住喉咙,努力的睁开眼看了最后一眼。
那人骑在马上,目光森冷,分明是仰头的姿态,却有一种机械的漠然。
晏溯手中□□锵然落地,鲜血不断溢出,银甲被染上艳色。
【警报!警报!应急措施启动——正在检测宿主身份变更是否成功——身份变更成功!开启随机跳跃,请做好准备。剧情世界投放中——剧情节点随机中——】不过一瞬间,晏溯眼前一黑,最后只见到那人突然倒了下去,整个人便被挤出了身体。
建安元年,宋联大衍,横击永南。
同年,镇南大将军,武安侯府小侯爷晏溯薨。
新帝恸哭,追赐封号“冠军侯”,谥号为“明安”,以示对帝师之尊敬,同年,改年号为“永宁”。
史载,镇南大将军晏溯,屡立奇功,勇猛无双,卒年27。帝追赐封号“冠军侯”,叹功冠全军,仅此一人矣,自晏师后,再无冠军侯。
刚撤下没多久的白条又挂上了京城各家。
几乎家家都在谈论晏溯,就连平日对晏溯颇有微词的大臣们也不得不承认,晏溯之名已经被新帝捧上了高台,是此后谁也不得侮辱的逆鳞。
说书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始终未变的却是关于晏溯的传奇人生。
[短小的番外君]
永宁元年初,废太子泽被封“闲王”。
这是一件大事,对于犯了谋逆罪的兄长,这种从宽处理的态度让不少原本心怀揣揣的大臣都松了口气,新帝仁厚的名声也逐渐传了出去,盖过了曾经铁血手腕洗朝纲的严苛。
民间处处流传着新帝与太子泽的故事,人们对于新帝与冠军侯的事迹津津乐道,而主角宋君泽却像是被遗忘了一般,君王并未就此事提出疑问,至于宋君泽,一个被软禁的人自是没资格提出异议,只能在府内与太子妃成为一对怨偶,度过余生。
同年,状元郎封书霖踏入官途,他天资聪颖,虽然与同时进入官场的探花谢澜之不对付,却因同为天下考虑的心情而转变为亦敌亦友的关系,二人一路高升,深得新帝看重。
自从宋君灼上位以来,日益威严,从晏溯死后,他仿佛也从一个少年迅速成长起来,不苟言笑,只是偶尔会想起曾经和晏溯说起的那些梦想,以及自己的年少轻狂。
如今朝纲清明,天下太平盛世,他却感觉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自晏师之后,再无冠军侯。”他抚摸着被保管下来的银甲,喃喃自语,“晏师,你我的梦想实现了。”
可他也失去了最好的老师,最好的榜样。
这一日谁也没见到,君王对墙落泪。
自此以后,他将铁血振大宋,君王守社稷①,势要这天下海晏河清,山河无恙。
容星辞拜别一直挽留他的舅舅阿鲁察,一路从兴云城绕回天下第一庄,所过之处,皆是新建之态,曾经那些为永南所欺辱的历史仿佛都留在了过去。
他站在曾经与晏溯结识的地方,晃了晃新得来的佳酿,“原本以为可以成至交,谁料你这人忒短命。”
他嘴里说着,手下却毫不含糊地将一壶酒倒在了地上,“这一杯,敬冠军侯。”
他又开了一壶老酒,“这一壶,敬天下百姓。”
最后他依依不舍的拿出一个对比起来很袖珍的酒壶,还未揭开,便已经闻到了浓郁的酒香,“便宜你了,这一杯……敬天下太平。”
酒倒在地上,酒香便使人沉醉。
他絮絮叨叨的道,“我也是宋人,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回大衍的,我还会每年为你扫墓,不是还你恩情……恩情我会每年都为宋国的军需捐一大笔钱的,答应你了的……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
说着,他一步三晃,离开了这里。
他还一脸纳闷,他好像也没喝酒,怎么就像是醉了呢?
听完最后一幕冠军侯的故事,白衣女人丢下大锭赏银,径直走了出去。
她戴着不透风的锥帽,可以从声音听出是个年轻女人,走路时如弱柳扶风,自有一番风流姿态。
小二嘀咕着真是个怪人,每次讲冠军侯的故事都会来,却不像其他向往冠军侯的女人一样显摆自己,每次说冠军侯左拥右抱时不高兴,夸冠军侯勇猛无双时反而要赏银。
年纪轻轻地,又傻了一个。
他摇了摇头,习惯性咬了口银子,确认是真的后,笑的见眉不见眼,管她奇不奇怪呢,反正他赚了就行了。
秋琳琅扶着锥帽,看了眼湛蓝的天空,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他走的那一天也是这种天气,衬的他意气风发,俊美无双。
可是谁能想到,她只是回去一趟,不想给他添麻烦,最后见到的却是他的棺木。
她无比痛恨当初突然出现在自己体内的人,她不怕被人嘲笑,也不怕被家里人赶出来,不论她做其他什么事她都不会伤心,可独独伤害了晏溯不可以。
如果不是她,她现在或许已经和晏溯成亲了,或许能为他留下一缕香火,还可以为他侍奉老太太,让她不至于那么孤独。
“是琳琅吗?”苍老的声音里藏不住疲惫,却隐隐带着一丝惊喜。
秋琳琅仿佛被定了身,迟迟不敢回头。
那老太太转到她跟前,拉着她的衣摆,“真的是琳琅……”
她泣不成声,“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晏老太太身后跟着的嬷嬷无奈的朝着秋琳琅摇了摇头,自从晏溯死后,老太太就像失去了这段时间的记忆,每日念叨着晏溯和琳琅,今日本想带她出来散散心,没想到真的遇到了秋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