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妙禾找到东西递给晏子展,就想要坐下替他处理伤口。
他却依旧拒她于千里之外:“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
孔妙禾睫毛轻颤,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她垂眸看着他费力地用右手替左手上药,包扎,眼见着纱布都打不了了结,却就是不肯让她插手。
她心中烦躁,冷笑一声:“王爷方才推开那个女子,都是懒洋洋的。”
“阿禾不过是想看看王爷伤得如何,王爷却不肯我靠近。”
更不用提,若是方婉宁在场,他此刻估计早已温柔凝视着她,看着她替他包扎伤口。
“怎么,王爷此刻就厌倦了?”
厌倦了她在身边,还是后悔将她接回府上?
晏子展冷冷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孔妙禾微怔了怔。
她没有看错,他眼里甚至染上了一层薄怒,黑瞳清亮,唇线抿得紧紧的。
“你以为本王在忍什么?”
晏子展拂开杂物,吃力地站起身来。
他像是要朝孔妙禾走来,却有些迟疑,最终只是手拢在嘴边,轻轻咳了几声。
“本王不是吩咐过,不要出来走动?”
为何不听。
孔妙禾这才想起自己今夜的目的,有些心虚,摸了摸自己的手袖,低声说:“王爷房中有异动,阿禾不放心。”
晏子展猛地抬起头来,唇色苍白,却久久看着她,轻轻笑了笑。
“傻不傻?”
孔妙禾许久没有见到他的笑颜,在这月色下,他苍白又脆弱的笑容里,有些孔妙禾看不懂的情绪。
她听见他柔声说:“本王自有韩尧他们护卫,你担心什么?你能打得过歹人?”
蓦地被呛,孔妙禾瘪了瘪嘴,移开视线,心想自己确实是挺多余的。
她向晏子展行了礼,低声说:“既然王爷不需要阿禾,阿禾就先退下了。”
这话里有刺,晏子展不会听不到。
他看着她转过脸去,一张脸有失望又有恼怒,他心中烦躁极了。
几乎是一瞬间,把之前所有的顾忌全部抛诸脑后。
他走上前几步,忽地从孔妙禾身后紧紧抱住她。
他头枕在她颈窝,贪婪地感受她的温度。
而身体的反应也在他触及到孔妙禾之后,更为明显。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将会被撕裂,体内的冲动不停地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发了疯一般的,将滚烫的吻落在她脖颈,一点点攀爬上她的唇角。
孔妙禾被动地感受着他的的气息与她的交缠在一起。
与之前几次都不同,晏子展的动作粗鲁而霸道,带着深不见底的欲望,想要将她撕裂,又或是拆食腹中。
他带着她一步步走向床榻,最后将她推倒,压在身下。
他捧着她的后脑勺,忘我地侵占着她的唇舌,品尝她齿颊间的香气。
另一只手也渐渐地,游移到她心口的位置。
她被吻得喘不过气,他触碰到她的一瞬间,她本能反应的,用尽全力推开了他。
她眼里有盈盈泪光,唇瓣绯红,有着叫人想要怜惜的柔软模样。
晏子展眼底晦暗不明,眼尾泛着点点红,将手撑在她两侧,皱着眉。
声音低哑得不像话:“阿禾……”
他失神地喊着她,她不会知道他此刻的感受。
也不会明白,他是多艰难地忍着,才不碰她。
而他不过尝了尝点点甘甜,却要更艰难地熬过接下来的一个时辰。
她这样伤心,他又如何能不清醒过来。
他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劲,翻了个身,倒在床上。
也不看孔妙禾,只是哑着声音说:“快走…”
孔妙禾扶好自己的衣裳,逃也似的,推开了房门。
迎门撞见了赶回来的韩尧。
她觉得屈辱,不肯抬头看人,喊着借过就要离开。
韩尧在她身后急急地说道:“阿禾姑娘莫生气,王爷……王爷是被下了药。”
孔妙禾一顿,转过了身子。
韩尧走近几步,低声说:“王爷不许属下说,但是王爷确实是中了歹人的……合欢散,他不许阿禾姑娘靠近,也是因为……”
怕自己控制不住,会伤害她。
第27章 【一更】“在呢。”……
孔妙禾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脑子里浆糊一般,迟钝了许久才渐渐反应过来。
她顾不得羞赧,连忙说:“那还不传大夫?”
这种东西到底是对身体有害。
韩尧却苦着脸:“王爷他不许传……”
孔妙禾了然, 他心性高, 觉得此事难堪,不肯声张, 倒也正常。
但她顾不得许多:“不行, 赶紧传太医,王爷发怒,就说是我叫的。”
孔妙禾又折返回屋子里,不知怎的,一颗心跳得厉害, 有些后怕又有些茫然, 他总是如此,宁愿被误解, 也要一句话不解释。
王府里忙上忙下到五更天, 晏子展终于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
也只有在此刻,孔妙禾才敢守在他床边, 细细打量他的模样。
他身上有外伤, 合欢散的药性虽然短暂,却也对身体造成了实实在在的伤害, 他的唇色发白,好在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孔妙禾看着他沉睡的侧脸,心中百味杂陈。
其实今夜的他,似乎也不算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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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妙禾安分了些时日,晏子展睡了一日过后, 终于也恢复了正常。
他们二人闭口不谈那夜发生的事,只当是为彼此留下最后的一点体面。
可事后孔妙禾问过晏子展,那夜到底是何人设局,他也耐心地同她解释。
晏子展作为太子殿下最得力的幕后支持者,在这几件案子事发过后,终于渐渐被人察觉出来。
二皇子彻底失势,但不妨碍他心中滋生了滔天的恨意。
“应该是二皇子那边的人,我察觉到酒中有异,只想着他们没有胆量在宴席上毒杀本王,还是喝了少许。”
“却不知道是……”
竟是合欢散。
“本以为他们想借机献上女子来抓住本王的把柄,却没想到他们本来的意思就是——”
“杀掉本王。”
“本王推开那名女子的时候便发现有异,她绝非普通女子,是有武功的。”
“所以本王也察觉到,他们的目的,兴许一开始就是想要下药,好让那女子接近本王,再趁机将本王除掉。”
“本王不喊太医来看,也是想告诉他们本王还很虚弱,无力反击。”
孔妙禾看了他一眼,接上:“王爷还撤走了院落里的府兵,就是等待他们不甘心再次出手。”
晏子展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笑:“是。”
他们相处愈久,就愈默契。
那夜的情况便是如此,孔妙禾点点头,又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她想,到底是她误会晏子展在先,总要有些补偿,心里才过得去。
在此之后的日子里,她尽量顺从晏子展的心意,偶尔心情愉悦还会提醒晏子展要防范敌人。
她这个人到底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谁对她好,她就要偿还。谁伤害她,她也要讨还。
晏子展除了心思不在她身上之外对她还算体贴。
更何况,她也不想要他的感情。
晏子展笑话她草木皆兵,她却一本正经:“王爷现在在明处,敌人在暗处,肯定没有死心,万事都要多防备才好。”
晏子展只是笑,似乎难得见到她如此乖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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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来,大俞国却出了一件大事。
西境来报,西和国来犯大俞边境,已然交火。
大俞国上上下下,就战事统筹,商讨了整整一日。
却拿不出定论。
大俞善战的将军都在边境守卫国土,朝中剩余的军侯,不是年迈就是没有作战经验,想要应对善战的西和国,竟无人能出征。
晏齐礼气血方刚,提出亲征,圣上没有即刻下旨,朝中大臣们却各个惶恐十分,称太子乃是国之储君,万万不可涉险。
孔妙禾听着晏子展的陈述,静静的,说了声:“王爷想去,是么?”
晏子展握笔的手顿了顿,抬起眸来,却笑了:“什么时候学会窥探本王的心思了?”
孔妙禾却叹了口气。
她原以为书中的剧情已经被她打乱了不少,却没想到这个关键情节还是出现了。
原书中,西和国来犯,太子欲亲征,晏子展认为不可。
一来太子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亲自带兵未免犯险;二来太子新婚燕尔,上了战场,方婉宁少不了担忧重重。
在书中,这第二条理由自然更为重要。
于是这一日,故事依旧按照原书的轨迹发展,晏子展请命带军出征。
他称自己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何况他有统军之能,难得借此机会可以驰骋沙场,是他向往已久。
太子没有坚持,最终同意。
朝臣们也各个都赞同晏子展主帅出征,圣上下了谕旨。
……
但孔妙禾也知道,书中这一战打得十分吃力,晏子展也在这一场战役中,受了重伤,甚至于腿落下了残疾……
她望向晏子展的眼神里,不知不觉带了些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