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颜希龇牙咧嘴,宁王郡主绞着手指,一时间两人都是无话可说。
等额头没有那么疼了,沈颜希才苦着脸道:“郡主,你砸都砸了,气也应该消了吧。”
宁王郡主偏过头去,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大不了留一道伤疤,你一个男人,也不至于……”
沈颜希微微摇头,忽得觉得有些晕眩,便没再乱动,眯着眼睛瞅着宁王郡主道:“听说宁王殿下病了?”
宁王郡主面上带着几分忧愁道:“父王确实病了,不过被陛下接到宫里去医治了,我好几日未曾见到父王,难道你一直住在宫里头也没见到他吗?”
反而变成宁王郡主向沈颜希打探消息了。
原来如此。沈颜希摇头,睁眼说瞎话:“其实我也才醒来不久。”
“对了。”宁王郡主沉下脸,又把话兜了回来,“不管如何,既然你春猎没有帮到我哥,我世子哥哥,那我们的约定便不算数。我听说沈欣然的师傅是神医吕清,只要你把他带来给我世子哥哥看病,我们之间的事情,便两清了。”
原来这小丫头还在这挖坑等着她呢。
沈颜希笑道:“郡主也爱看得起沈某了。况且您莫不是忘了,沈某这胳膊也断过,是吕神医给接好的,如今不过勉强能用。”
她说着抬起胳膊给宁王郡主看。
宁王郡主偏开头道:“我不管,你必须将吕清带来给我哥看病。不然……”
“不然,你就要把我们合谋谋害沈欣然的事情捅出去?”沈颜希截断了她的话头,凉凉笑道,“郡主您不妨试一试,这事情捅出去之后,惨的到底是你还是我?我好歹还是救了我妹子的,已然改过自新及时止损,大不了主动向陛下请罪。而郡主您呢?故意设计谋害沈大将军的女儿,指不定还会有人说,是你故意将我给引上歧路呢?”
宁王郡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不是不知道沈颜希眼下完全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沈颜希说的恐怕是真的,若是她真的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她根本讨不得好处。
可是她不甘心,这个沈颜希何事变得如此狡诈了?
然眼前这人笑得凉薄又云淡风轻,让她觉着十分刺眼。
宁王郡主忽得想起一件事。
沈颜希发现宁王郡主突然笑得神秘莫测,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不怀好意道:“你还记得赵敬吗?”
“赵敬?”沈颜希打起十二万分警惕,这不是宁王郡主那个表哥吗?当时原主和他俩一同谋划的谋害沈欣然的事情。
“想起来了对吗?”宁王郡主上半身往前倾,笑得越发诡异,“我原以为他是没脸见我躲起来了。可谁知昨天夜里,荷院的池子里浮起一具男人的尸首,身上还查着同庆国刺客一模一样的箭,你猜,那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沈颜希浑身发凉,眼前闪过苏景长幽深的瞳仁。
宁王郡主道:“别怪本郡主没有提醒你,同那小杂种走得近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
宁王郡主同沈颜希相看两生厌,既无话聊,便提前走了。
沈颜希下楼的时候被店小二给拦住了,才知道,这堂堂郡主竟然没给饭钱。
她身上自然也是没有钱的,尴尬之时,好在于至归回来了。
看着于至归饱满的钱袋子,沈颜希突然想起了她之前在春猎押注赢来的银子们。按照当时的赔率,她得赚了有几万两吧。
先前去探望沈欣然的时候,沈欣然说交代给白一寒了。
沈颜希看了看外头的天光,拒绝了于至归直接回宫看诊的提议,她决定先不回家了,转道去使臣们住的地方走一趟,先把钱给拿回来。
南国使臣院落门口停着两辆车。
沈颜希到的时候,正好从一辆车里走下来一个眼熟的男人。
是上官阳书。
上官阳书一见到沈颜希便喜上眉梢:“沈兄,你可算是大好了。我们可都在为你担心呢。”
沈颜希对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不适应,拱手道:“多谢上官兄挂念,等过些时日沈某大好了,必定设宴宴请各位。”
上官阳书笑笑,两人并肩立于南国使臣府门口,等候通传。
上官阳书道:“不过沈兄您额头上这伤痕是怎么回事?”
沈颜希原本觉得他同原主交好,此时却不提她的额头上的红肿,有些奇怪,但此时听他提起,又觉得哪里不对,于是打着哈哈道:“不小心磕到了而已,没什么大事。”
她话音刚落,就见上官阳书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不善。
上官阳书一改先前的温和模样,冷冷盯着沈颜希的眼睛道:“你不是沈颜希,你到底是谁?”
第43章 看诊 以貌取人。
沈颜希挑眉, 直直看着上官阳书:“上官兄何出此言呢?”
她是没在怕的。
好歹作为系统的“天选之子”,被迫穿越过来,她本来就可以算是这个故事的BUG, 就算上官阳书发现了,可他没有证据啊。
不过沈颜希是真的感慨。
自从她穿越过来到现在, 上官阳书是唯一一个同她说这句话的。虽然还不清楚他为何会发现她不是原来的沈颜希这个点, 但是她愣一听到, 没有慌张, 但惊讶是不假的。
上官阳书淡淡道:“其一,我同沈老弟关系非同一般,我年长几岁, 向来是称呼他“沈老弟”的。但他从来都喜欢当大哥,每次都管我叫“老弟”。这么些年来,我还从未听见他喊过我“上官兄”。其二, 沈老弟向来对自己的脸蛋宝贝得紧, 可你这脸上,三四道伤疤, 还有额角这个,若是沈老弟, 早就跑到医馆去看看伤了,断断不会出现在这里。其三,沈老弟爱慕五皇子之心我再清楚不过,他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五皇子和沈欣然在一处而毫无感觉。其四, 沈老弟更加不会做的, 是和苏景长走得那么近!”
上官阳书说得还算有理有据,一二三四点接连抛出,本是底气十足,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沈颜希听得很认真,末了她点了点头,眸子里没有半分不耐和惊慌,反而认真问他:“我前不久得了一场大病,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上官兄许久未至钰国京城,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吧。我确实是看你觉着有几分亲近,但多余的过往,我是真的想不起来。”
还有这么一回事?上官阳书皱眉,但没有退缩:“事情会忘,但人的感觉不会变得那么多。你肯定不是沈颜希。”
沈颜希无奈道:“那你要怎么证明我不是呢?”
上官阳书道:“难道不是应该你来证明自己确实是得沈颜希吗?”
沈颜希笑了:“您还真是想得美啊。既然是您提出的质疑,自然得您拿的出来确实有证据才是。怎么的?我一个莫名其妙被冤枉的受害者,竟然需要自己证明自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颜希说得合情合理,上官阳书一时语塞。
他想了想道:“我沈老弟左胳膊内侧有一道刀伤,是当年我们一同捕猎的时候伤到的。”
沈颜希大大方方撩起衣袖:“您可看好了。”
她露出的这段胳膊光滑细腻,可能是最近宅得久了,肌肤又白了几分,在日光照射下竟然有些许晃眼。
这也让她胳膊内侧那道微不足道的几乎要没了痕迹的小伤疤显得格外清楚。
上官阳书愣住了。
这伤疤不可能作假,因为当时他傻乎乎地想用针给“沈颜希”缝合伤口,偏偏取了枚很粗的针,他才下了一针就被那人给拍开了,但那针孔的痕迹却是一直留在“沈颜希”的胳膊上。
“哟,上官公子,沈公子,两位这是在比试肌肉吗?”白一寒的声音里满是兴致勃勃,边往外走便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毛茸茸的胳膊来,“我也要参加!”
沈颜希素来知道外族毛发旺盛,可也没想到白一寒能如此茂盛。
她颇有些瞠目结舌。
而这人仿佛还引以为傲一般,有些嫌弃沈颜希的胳膊:“沈公子,要不是知道你武艺高强,我都要以为这是哪个女子的胳膊呢。”
沈颜希凉凉斜了他一眼,忽然被一堵宽阔胸膛给遮挡了视线,熟悉的竹香气扑面而来,沈颜希一怔,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步,却被这人给捏住了下巴,被迫仰起脸来与他对视。
苏景长语气中有些许不耐:“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他分明看着沈颜希,问的却是沈颜希后头的于至归。
沈颜希没想到苏景长会出现在这里,她心中暗暗后悔怎么没有提前叮嘱于至归,不要将事情透漏出去。
可终究是太晚了来不及了。
果然,于至归屈膝道:“是下属未能尽到护卫的职责,才让沈公子被郡主给伤到。属下有罪,请恭喜责罚。”
完了,到了明天,恐怕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堂堂沈公子,被宁王郡主给打伤了……
沈颜希推开苏景长的手,替于至归开脱道:“这事不怪他,是我自己没注意……”
白一寒不可思议道:“沈公子竟是被一个女子所伤?”
上官阳书也是满脸的不相信。
苏景长冷冷道:“若不是因为当初你逞强学我那一招三箭连发之术去救那个祸害,如今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