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又能如何,我现在只恨,恨我悔得太晚,倘若早些悟透赵家这个泥潭脱身,指不定还能多熬些日子。”
姜氏把金锭塞进她手里,“倘若二娘助我脱离苦海,我必重金酬谢。”
林秋曼盯着手中的金锭,有些迟疑,“只写一份诉状罢了,这些酬劳委实太多。”
姜氏:“不多,若能让明府判离,便是千金也值得!”
“可是离了赵家,娘子可有傍身之所?”
“有的,能保衣食无忧。”
听了这些,林秋曼不禁有些心动,她前生是干离婚律师的,写诉状是专长。如果真能以一纸诉讼助姜氏脱离苦海,倒也是大功一件。
最终斟酌犹豫了许久,林秋曼在酬金的诱惑下接下了这桩差事,答应替姜氏写诉状。
离开梨园回朱家院的途中,主仆二人坐在马车里,林秋曼嘚瑟地抛出金锭,莲心眼睛都瞧直了,吃惊道:“小娘子好本事!”
林秋曼冲她挤眉溜眼,“往后养你和张妈妈就不怕没有来路了。”
莲心被她逗笑了,好奇问:“那姜娘子找小娘子做什么呀,出手这般阔绰。”
“写诉状,她想与赵大郎和离,让我助她一臂之力脱离苦海。”
听到诉状,莲心脸色变了,嗫嚅道:“小娘子,这是讼棍干的事,倘若让娘子知道了,定会挨骂的。”
“瞒着不就得了?”
莲心还是觉得不妥,林秋曼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好不容易脱离作妾的窘境,你可莫要拖我后腿。”
被她警告,莲心不敢吭声。
回到朱家院后,林秋曼开始琢磨怎么写姜氏的和离诉状。
她其实有一种错觉,姜氏并不是真的想要和离,毕竟为赵家倾尽半生心血,却换来仃孑然一身,是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思来想去,林秋曼决定在诉状上留些余地。
二人再次见面已经是四天后了,她们跟上回一样在梨园的冬字号房间聚头,莲心和吴氏则在隔壁等候差遣。
今天姜氏穿得要年轻些,甚至还擦了脂粉遮掩气色,她的心情似乎不错,温和道:“二娘把诉状带来了吗?”
林秋曼:“带来了。”
宣纸在桌面上铺开,上面只有简单的几行字迹,工整地写着:
氏年四十九,成婚三十五载,半生操劳无子,疲于妻妾相争,自请下堂全吾颜面。
寥寥数笔道尽了姜氏无奈一生。
许是被状纸触动了什么,姜氏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有些站不住。
林秋曼连忙扶住她,她神情恍惚道:“二娘真是刀笔锋利,寥寥数笔直戳我心,哪怕是一字千金也算值当。”
林秋曼叹道:“娘子对赵大郎还有情,是吗?”
姜氏没有说话,两眼空洞,心神不知游离到哪里去了。
突听外头传来鼓板声,楼下戏目开场,姜氏回过神儿来,上前推开窗户,一改先前的颓然,说道:“今日是状元媒,讲的是杨延昭和柴郡主的故事。”
林秋曼走上前观望。
底下坐满了人,一出场的是净角,画着奸白脸,唱腔浑厚霸气。
她虽对戏曲没甚兴趣,但还是耐着性子站在姜氏身边看了一会儿。
谁知没隔多久,姜氏忽然后仰“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林秋曼被吓了一跳,惊呼道:“姜娘子!”
姜氏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掐住自己的脖子挣扎片刻便两眼翻白断了气。
林秋曼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见她一动不动,忙伸手去探她的鼻息,顿时如被雷劈,竟摊上了人命官司!
隔壁的吴氏和莲心听到动静连忙过来看情形。
见到那场面,吴氏尖叫一声冲了上前。她失措地抱住姜氏,语无伦次唤她,“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莲心吓得神魂出窍,两腿发软跪了下去,林秋曼哆嗦道:“快,快拿玉牌去华阳府!”
莲心急哭了,“小娘子!”
林秋曼花容失色,颠三倒四道:“倘若华阳府行不通就去找晋王,跟他说他的宅子里死了人,让他务必管管!”
“小娘子……”
林秋曼几乎崩溃,“还杵着做什么,快去啊!”
莲心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吴氏抱住姜氏嚎啕大哭,悲恸欲绝质问道:“林二娘,我家娘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她?!”
林秋曼慌忙摆手道:“我没有!”
“那她为何成了这般?!”
“我不知道,刚刚她都还好好的,突然就,就……”
也在这时,梨园的管事张大爽接到消息匆匆来看情形。
见到地上的尸体,他的两条眉毛顿时纠结成了油炸鬼儿,捶胸顿足道:“唉哟我的天爷,这都造了什么孽哟,竟摊上了人命官司!”
听到楼上的动静,客人们全都上来围观。
戏台上的状元媒也停止了演出,几个角儿纷纷探头往上面看。
冬字号被围堵得水泄不通。
林秋曼脸色苍白的瘫坐在地上,心想这回完了,弄不好牢饭砍头一条龙招呼过来,她又得变成孤魂野鬼了。
张大爽命人报了官,很快衙门里的官差前来查探。
姜氏死状惨烈,面目扭曲狰狞,看起来非常可怕。
衙差命人去找仵作来验尸,把案发现场仔细保护起来,并迅速封锁整个梨园,禁止人员出入。
围观的客人们窃窃私语,衙差简单询问事由经过,林秋曼浑浑噩噩作答,像是做梦一样,云里雾里。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莲心拿着华阳府的玉牌匆匆去找大长公主求援。
偏偏她运气不好,接待她的丘娘子说道:“真是不巧,昨儿公主出了府,要隔几日才能回来。”
莲心急哭了,心急如焚道:“这可怎生是好,人命关天的事,我家小娘子打小娇弱,哪吃得了牢狱之苦。”
见她言辞焦虑,丘娘子给她指了条路,“小娘子莫要着急,你家娘子既然有华阳府的玉牌,与公主便有情分,如今她不在府上,你且到隔壁一试。”
经她指点,莲心抹泪道:“多谢丘娘子,奴这就过去试试。”
见她匆匆折返回去,丘娘子身边的丫鬟不解道:“娘子为何打发她到隔壁呀,倘若怪罪下来,里外不是人。”
丘娘子笑而不答。
要知道华阳府的玉牌有很多种,但镶了金边的玉牌就不一般了。下等奴仆自然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但她作为一等管事,还是分得清缓急轻重的。
莲心仓促跑到隔壁晋王府搬救兵,结果又吃了闭门羹。
家奴告知说晋王在政事堂办公,要到傍晚才回来。
莲心急得挠心抓肺,等到傍晚的话,说不定自家小娘子就挨了板子。
她揣着玉牌在王府大门前徘徊不停,脑子里全是林秋曼被各种严刑拷打的场面,一会儿抹泪,一会儿跺脚,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眼泪花花,瞧得守门的仆人啧啧称奇。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时分,王府大门再次打开。
没隔多时,一顶银顶黄盖红帷暖轿缓缓出现在街道上,舆夫八人。
看那阵势,定是晋王回来了。
莲心欣喜不已,待到暖轿快到王府门口时,她连忙跪下,先声夺人道:“晋王殿下,您家宅院死了人,请您务必管管!”
第27章 大腿救我 她是我李珣的人
此言一出, 守在门口接迎主子的家奴顿时怒目圆瞪,呵斥道:“哪来的泼皮,胡说八道些什么!”
两名仆人忙冲上去把她拖开。
莲心自是不依, 高声道:“我是从华阳府过来的, 他们让我来找晋王殿下,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暖轿行至王府大门落下, 老陈掀起帘子, 伺候自家郎君下轿。
李珣从轿中钻出,许是被他的威仪震住了,莲心一时竟忘了发声。
那男人一身考究的紫色圆领大袖公服,头戴纱冠,腰束革带,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好似结了寒冰。
走进王府时所有仆人都垂下头不敢看他,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冷气场, 与平时的温润判若两人, 叫人心生畏惧。
莲心被吓坏了,再也不敢吵嚷,生怕被拖下去砍头。
李珣不言不语地去了书房, 老陈不清楚他在政事堂发生了什么, 没敢吭声,只能守在门口听候差遣。
现在已到傍晚, 书房里没有撑灯,有些阴暗。
李珣端坐在案桌前,一张脸隐藏在昏暗中,周边的空气好似凝固了般,压抑得喘不过气。
室内静默了大约茶盏功夫后, 一道声音像往常那样不疾不徐传来,“方才在门口喧哗的是何人?”
老陈小心翼翼推门而入,撑灯道:“是林府林二娘身边的丫鬟。”
“她来这里作甚?”
“听底下人说林二娘似乎摊上了人命官司,那丫鬟先去华阳府,结果大长公主不在,估计是那边的人给她指了路,所以来这儿胡搅蛮缠了。”
李珣垂眸不语,老陈偷偷观察他的面色,试探问:“郎君现在心烦,要不然老奴打发她回去?”
“倒也不必,让她进来说话。”
老陈应了一声,通知下人去把莲心请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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