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上金大腿的感觉真好,以后有大长公主罩着,立足总要容易得多。
一行人搬过去已经是下午了。
朱家院的前主人是富商,虽然跟夕水街的宅子同是二进四合院,却要讲究得多,面积也更宽广。
林秋曼在莲心的搀扶下进入垂花门,里面的布局静雅别致,抄手游廊下铺着石子小路,一丛碧绿芭蕉生得恣意盎然。
院里种了不少娇贵绿植,很多品种林秋曼都叫不上名字来。
一株参天大树盘踞在院落中央遮风挡雨,冷郁苍翠,一片勃勃生机。
莲心指着头顶的碧绿道:“小娘子,这地方好啊,夏日酷暑还能遮阴呢。”
晋王府的婆子说道:“这宅院甚得我家郎君喜欢,每到酷暑时都会来闲适两天,如今租典给小娘子,可见小娘子是不一般的。”
林秋曼不敢顺杆爬,撇开道:“晋王殿下能忍痛割爱,全仰仗大长公主垂怜,这样好的宅院,自当仔细护着。”
人家辛辛苦苦跑了这趟,总不能空手而归,莲心包了赏银打发,出手阔绰,很得他们欢喜。
林秋曼施施然进入正房,掏出华阳府的玉牌,心里头喜滋滋。
看来往后还得多加在大长公主身上费心才行,只要有她做仰仗,整个京城便能横着走。
把正房里的几间屋子细细打量一番,不论是物什摆件,还是整体布局,都有一番文人雅士的娴静幽远。
晋王的审美还挺不错。
一想到房东那张丰姿秀逸的脸,林秋曼这才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为什么全京城的女郎们都想去拱他了。
换作是她也想去拱,无关情爱,只跟颜值相关。
这不,心里头藏了春,晚上林秋曼梦见李珣入梦。
他端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一身轻薄宽松的大袖衣袍,青丝披散,双目上蒙着一条白色绸带,如老僧入定。
清冷月光从窗外斜斜洒入,映照在他的身上,平添出几分禁欲的诱惑。
林秋曼壮大胆子朝他走了过去,细细打量他的眉眼,挺直的鼻梁,线条优美的唇形,光洁的下巴,喉结上的小红痣引人遐想垂涎。
听到声响,李珣扯掉眼上的绸带,一双好看的眼睛明净纯粹,仿佛含了星子,他抿嘴笑问:“你在看什么?”
林秋曼:“在看你呀,晋王殿下生得美,是全京城少女的梦,女郎们都想来拱你。”
李珣盯着她不说话。
林秋曼壮着胆子道:“晋王殿下能让我拱一拱嘛?”
李珣似被这话逗笑了,微微垂眸,散乱青丝下的脸庞霁月清风,冲她招手道:“你走近一些说话。”
第26章 天掉馅饼 别问我为什么要哭着抱大腿
林秋曼被美色眩晕了头,兴冲冲地靠了上前,却看到他袖中明晃晃的匕首,顿时吓得惊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醒了!
屋外一片寂静,林秋曼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身,满头大汗。
意识到做了噩梦,她虚脱地倒了下去,自言自语道:“吓死我了。”随后又昏昏欲睡。
第二天她起了个早,把昨儿晚上的噩梦忘得一干二净。
吃早饭时她吩咐张妈妈放信,把夕水街的宅子租典出去增加收入,要不然光靠两间商铺的租子是没法维持生计的。
张氏依言照做。
之后没隔几天忽然有一位娘子找上门来。
那是一个午后,林秋曼睡得正酣,被莲心轻轻叫醒。她困顿睁眼,莲心小声道:“小娘子,外头有一位娘子来了,说求你办事。”
林秋曼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娘子?”
莲心摇头,“奴婢也不太清楚,问了她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要见你。”
林秋曼心下生了好奇,赶紧起床简单拾缀一番去见客。
主仆二人走进前厅,坐在椅子上的娘子起身朝林秋曼行了一礼。
林秋曼上下打量她,看样子上了些年纪,穿着藕色的碎花半臂襦裙,很是端方稳重。
“您是?”
“奴吴氏,从平遥巷来,不瞒二娘,我家娘子对你很是欣赏,想请你明日巳时到梨园一聚,不知二娘是否得空?”
林秋曼心下更是好奇,“你家娘子为何寻我?”
吴氏回道:“这里不便多说,待二娘去了便知。”又道,“我家娘子原本是想亲自登门拜访的,但近日多有不便,倘若事成,必有重金酬谢。”
一听到重金酬谢,林秋曼的眼睛亮了,“好说好说,你家娘子既然相邀,去也无妨。”
吴氏展颜道:“多谢二娘体恤,明日梨园恭候大驾。”
翌日林秋曼在莲心的陪同下前往梨园,这是东县最大的戏园子,达官贵人皆爱来捧春福班梁九儿的场。
林秋曼还是第一次来梨园,像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好奇打量周边的各色稀奇。
稍后吴氏来寻,把她们领到包厢去见正主儿。
主仆进了冬字号房,桌前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莫约四十多岁的年纪。她穿着檀色对襟褙子,身体瘦削单薄,面露萎色,气色无华。
吴氏轻声道:“娘子,二娘来了。”
妇人抬起头,见到林秋曼,连忙起身问道:“你就是林二娘吗?”
林秋曼上前扶住她的身子,“您是?”
妇人高兴道:“我是姜氏,平遥巷赵家宅院的娘子。”说罢冲吴氏道,“你先退下,我要与二娘说说话。”
林秋曼对莲心点头,吴氏把她带到隔壁招待。
二人在桌前坐下,林秋曼道:“姜娘子气色不大好,是不是常年病痛缠身?”
姜氏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怕是熬不了多少时日了。”
林秋曼心头一惊。
姜氏道:“二娘的思过书堪称一绝,你与韩三郎对簿公堂讨回公道,真是大快人心。我若有二娘的半分智慧,便不会走到如今这地步了。”
林秋曼没有说话,知道她还有下文。
姜氏从袖中取出一锭黄金放到桌上,金灿灿的晃花了林秋曼的眼,“我有一事相求,还望二娘答应。”
林秋曼虽垂涎那锭黄金,却不敢轻易接手,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姜氏:“二娘先别急着推托,请听我细细道来。”
林秋曼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氏沉吟半晌,才说道:“我原本是郡城人氏,娘家从事米商,机缘巧合之下看中赵大郎,便嫁给了他。刚开始我们的日子过得极其辛苦,我小产过两回,身子也是在那个时候被亏空的,此后就再无身孕。”
林秋曼皱眉,“赵大郎要休你?”
“倒也不是,糟糠妻不下堂,他爱名声,是不会休妻的。”
“那娘子为何……”
“此事说来话长,虽然我们一开始家底薄,后来辛苦打拼,日子越过越红火。无奈我子嗣艰难,眼瞧着年岁增多,赵家却无后人,婆婆发难,赵大郎迫不得已纳了邹氏。那邹氏是婆家的远房表亲,刚开始我们还能和睦相处,怎奈时长日久,便生了嫌隙。”
林秋曼猜测问:“可是宠妾灭妻?”
姜氏垂眸道:“当时赵大郎对我还有情,不至于这般,不过婆母的心思就说不准了,特别是当邹氏生下长子后,她便在婆母的怂恿下觊觎上了正房之位。”
林秋曼沉默不语。
姜氏接着道:“我自然是容不下邹氏的,屡次发难惹得赵大郎心烦。我瞧他对邹氏日渐上心,急得上火便出了昏招,主动给他纳妾,一连送了俩。”
说到这里,她忽地笑了起来,林秋曼也笑了,“赵大郎照单全收了吗?”
“原本是没打算收的,结果邹氏大闹,他气极,索性都收了。”停顿片刻,“至此以后,邹氏就把我恨上了,成日里与我作对,闹得家宅不宁。”
“她这一闹,赵大郎估计就会烦了吧。”
“可不是吗,也怪那两个妾室不争气,生下的都是女儿,唯独邹氏有长子傍身。那孩子跟我也不亲,养不熟,靠他是妄想。这些年我与邹氏斗得你死我活,身子每况愈下,她如今才三十出头,迟早都会遂了她的愿。”
林秋曼看着她不说话,姜氏仿佛沉浸在往日的记忆中,自言自语道:“我身患顽疾,活不了多长时日了,与赵大郎夫妻三十几年,从当初的恩爱到两看相厌,这其中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您是想要离开他吗?”
“我想过几天舒心日子,没有邹氏缠斗,没有婆母欺身,就一个人清清静静的,走得干干净净。”
她说这话的语气异常平静,枯槁的脸上写满了倦怠,眸中已没有欲念。
林秋曼不禁有些心疼,“娘子是想与赵大郎和离?”
姜氏回过神儿,“他是一个爱名声的人,不会休妻,更不会与我和离。可是我一刻都忍不下了,只想离开赵家,趁着我还有一口气在的时候。”
林秋曼端起茶碗若有所思。
姜氏道:“我憎恶赵家人,心中有恨,饱受折磨,却无可奈何。二娘有才情,我想委托你替我写一份诉状,让赵大郎放我离开,全了我的颜面。”
林秋曼不解道:“你为赵家付出许多,就甘心为他人作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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