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表带,来回的翻转观察着,却发现和现实世界里寻常的通话手表没什么区别。
付零瞧见他站起,把手表递给自己:“你需要这个么?”
“我想她的家人比我更需要。”付零答道。
话音刚落,付零又在伯西恺的脸上看到了那副表情。
那副隐藏在浅笑和内敛的成熟之中,是未知的心思。
“你常提起你的父亲,你的家人。”他矗目凝视着那年轻的女孩,男人宽肩却显瘦的腰肢,再配上一条笔直的大长腿,很难让人忽视他的存在。“你们关系很好?”
“不好,很差,见面就吵。”付零摊手,嘴角弯弯,荡漾起一点浅浅的梨涡,随着笑容不见也跟着消失无踪。
“中医的工作很忙么?”他问。
“工作忙不忙,和工作的人有关。当一个人把全身心所有的一切都倾注在工作当中,在别人看来,他是很忙的。可真的有这么多的工作要处理吗?谁也不知道。”
“这倒也是。”
付零拿了一块布,把手表包起来,感叹道:“现实世界里,又多了一位没有母亲的孩子。”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罪。
是因为人的恶意吗?才会让人横生出犯罪的想法。
“那位孩子的母亲,也摧毁了别人的家庭。”
他的声音清冷又干涩,仿佛是被雨水洗礼后的哑意。
付零顺着声音看去,瞧见他的侧颜一半嵌入阴霾,将那立体俊朗的五官打出明暗分明的交界线。
伯西恺的目光在瞧向白布下的人,但冷的仿佛在看着一个从不曾鲜活生长的模具。
明明就站在自己旁边,二人之间却像是隔着一层薄雾,付零怎么也看不懂他的表情颦动。
这句话好像是在说陈凤娟,却又好像在说别人。
他的眼睛是比寻常人要浅一些的褐黄色,也是很多人都羡慕的琥珀瞳,此时此刻正散发着荧冰的冷色调,平白让人觉得疏远不真切。
但这幅表情,对于付零来说,却觉得似曾相识。
就在十年前她生日那天的雨夜。
在惨遭连环杀人犯毒手的第十七位受害者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她甩开了奶奶的手,想要钻进警戒线内找到老爸。
哪怕是听到一句庆生的话也好,她也觉得这漫长的等待是值得的。
可是当天围堵在附近的人民实在是太多了,所有人撑着伞、举着手机、附耳交谈着。
人挨着人,她谁也推不开,反而被人流挤向更远的地方。
奶奶的声音被震耳欲聋的雨声洗刷,冰凉的水自上而下,沾湿了她的头发,顺着脖颈没入领口,打湿了她身上白红相见的校服。
红的像是父亲一生忠诚的国旗,白的像是遮挡在死者身上的白布。
在那天晚上,在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案发现场的人群当中。
付零却瞧见了一个和她一样没有撑伞的黑衣服的人。
黑帽、黑发、黑衣、黑裤,完美的融入夜中。
因为夜色极暗,付零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道是一个身材高大看不清年纪的男人。
在噪乱的声响中,付零只瞧见他帽檐下的微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你好呀,付零。”
“你认识我?”她问。
“当然,我是你爸爸的老朋友。”他说。
付零扁嘴,雨水顺着唇缝流入舌尖,又酸又涩。她扭头咬唇:“我爸是国家的,不是我的。”
男人笑了:“你爸爸一毕业就进了重案组,入职不到五年就成了刑警大队支队长。这么多年来,他的名字让罪犯闻风丧胆,却搞不定自己的女儿。”
是啊,她的老爸管得了重案组的所有警员、管得了监狱里被关的上百名罪犯。
却管不了自己的女儿。
面对倔强不言语的小姑娘,那雷厉风行、刚过决断的刑警大队长也只能叹气:“随你吧。”
“小孩。”
男人的轻唤,让付零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
“你在想什么?”
付零回了回神,低头垂首:“想我爸。”
颇为孩子气的一句话,却被她用一副很郑重的表情说出来。
伯西恺脸上的冷意顿消,和她开起了玩笑:“你爸看样子真的很喜欢自己的行业,付零,茯苓……”
付零瞥他一眼:“这你就猜错了,我的这个零,是幺幺零的零。”
“……”
“听我奶奶说,当初我爸想叫我付幺,实在是绕口就改成了付零,小名叫幺幺。”
“噢,这样啊。”他眼角拉长,多了一重暖意。“看样子你爸是想让你以后当女警。”
付零看他扬着了然信息的笑容,不作回应。
用完晚餐所有人都各自回屋休息,侦探要做的事情更多,盘点出搜到的所有证据和已有的时间线,在第三天白天和嫌疑人门进行梳理。
对于付零来说,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伯西恺看着她逐渐疲倦的面容,上下睫毛都纤长浓密,挡住光影之后在白皙的肌肤上拉出睫毛的影子。
“需要帮忙吗?”他问。
“帮什么?”
“你很苦恼的作案工具。”
“……”
付零看着他半眯起来的浅色瞳,总觉得像是一只立着尾巴半弓起腰的猫,随时准备着扬起自己的爪子进攻。
“你有想法?”
伯西恺颔首轻笑:“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老话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他说完,手抄口袋迈步朝着203的房间走去。
发尾扫在平整的领口上,半露出他圆润光滑略微渗绯的耳廓。
“晚安。”
伯西恺的声音,在空阔静寂的走廊里带着少许回声。
这突然的小关怀让付零有些不适应,她看着男人笔直的脊背,回味着刚才伯西恺的那句话。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好像……有些明白了。
回到203房间,伯西恺松了松自己的领带,撤掉束缚着呼吸的黑色领结,随意挂在一入门的衣架上。
衣架下有两双干净的一次性拖鞋,其中一只在鞋拔上隐隐能瞧见压痕。
王英才听到开门声,从床上半坐起来,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警惕性的看着伯西恺。
伯西恺没有理他,目光扫视着房间内的一切,最终落在洗浴间中。
“哥们儿,我不太习惯和人睡在一起,要不我打地铺吧。”王英才提议着。
“不用,我一会儿去楼下休闲区。”他随口应和,推开洗漱间的门,在走进去的时候露出半截身子和精锐的右眼。“走之前,我会把你的房间上锁,拿走你的房卡。”
“……”王英才。
“放心,明早六点,我会给你开门。”
王英才脸色又青又白,最后什么也没说的偏过头去看角落。
但伯西恺并没有打算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目光移至摆放在门口的拖鞋,轻笑:“鞋子的味道如何?”
王英才牙关紧合,好像不小心咬到了舌尖,吃痛的“嘶”了一口。
再想回答的时候,却看到禁闭的淋浴室门,拉的毫无缝隙的帘子。
银灰色的把手拧动,水流顺着喷头倾洒而落。
沿着他的发丝、沿着他的眉峰、沿着他高挺的鼻梁尖瘦的下颚和性-感的喉结。
伯西恺伸手理了一下低垂在面前的头发,全部一股脑拂在后面,闭目之间,水珠在他黝黑的睫毛上汇聚成小小的凝露。
耳边是自上而下的温水,落在他光滑的肌肤上,却冰冷的像是酒店外面两日未停的暴雨。
无形之中,似乎这些水流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扼制住他的嘴巴。
多年前男人浑厚又沙哑的声音在耳边传来,说了一句让他记了一辈子的五个字。
“瞧,这是艺术。”
而他的面前,是鲜红一片,是死亡的欢愉,是堕落的深渊。
伯西恺关上水龙头,趴伏在瓷白水池边。
抬起头时,发尾低垂,带着潮湿的水意。
另一端的镜子被热气沾染的雾气一片,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他自己的脸部轮廓,却看不真切。
也正是因为这模糊的镜面,伯西恺隐约瞧见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在微抬下颚,笑容邪气。
整个淋浴间里除他之外,再无别人。
但是镜子里的自己却开了口,发出室内第二个人的声音。
“嘻嘻嘻嘻。”
镜子里的人笑着,分不清男女,却时而尖锐时而沉闷。
伯西恺凌目冷对,伸手擦去镜子上的雾气,留下几道白痕。
笑声随之消失。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镜子里只有他褐白分明的眼,是他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戾冽和狠骜。
在满是雾气的镜面上,清晰明了。
水珠沿着脊背滑落,仿佛是恋人的亲吻,在他无可挑剔的上肢肌肤上柔和的滚动。
付零。
付,零。
伯西恺嘴角上扬,右手指骨撩过垂下来的短发,让镜子里的笑容反射的更加清晰。
他想起来了。
第20章 哆密酒店20
手表上的时间, 显示的是在晚上八点。
付零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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