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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东宫替自己[重生] (哑蝉)


  “本宫在屋里等他。”琼羽和善道,侍卫垂首为她打开屋门,书房的布置并未有太大变化,琼羽走进却体会到了与前些时日不同的温氛:书房到处都是他的味道,萧云奕寄在她心中的余热与之巧妙呼应,她似乎不再是绥宁轩的客。
  世上没有现成的长情,她与萧云奕磨合至今也算有了些进展。琼羽念着念着便走到萧云奕的书案前,简单的白纸黑墨在他手下挥至淋漓,他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苍劲有力,游云惊龙。
  “和,”琼羽打心底仰慕萧云奕的一手好字,她像牙牙学语的小儿,幼稚地将他的文字呢喃出声,满心欢喜:“和离……”
  和离书!?
  薄纸压在书卷之下,只露出了其上最为打击的三字,琼羽极度惊诧,食指点在“离”字下面尚未移动,她认不错,字迹确为萧云奕的。指尖已经压的泛白,可她点不穿,更毁不掉这张纸。
  和离在皇家是个稀罕词,废妃就是废妃,而萧云奕着三字写的给予了她最大的体面,了断他们之间所有的不该,将情意的萌芽连根拔起,不留余地。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她在沈决面前的笃定全是强词夺理,萧云奕的心思根本不复杂,他只是想废妃而已。琼羽失神落魄地跪倒在地,她全心倾付的情仇爱恨离了萧云奕,什么都不是。
  “太子妃!”一波未平,碧波突然闯了进来,她见琼羽跪地不起还以为琼羽听到了方才门外的传话:“您千万不要过度伤心,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什么事情。”琼羽抓住碧波腕子,悲痛嘶声:“什么事!”
  碧波被琼羽煞白的面色吓到,她拖着琼羽双手,泪流不止:“快马来报,南下剿匪,大获,大获全胜。”
  这是好事,虞靖很快就能回京。琼羽绝望地闭上眼,萧云奕已动了废妃的念头,她们或许再无缘相见。
  “可是,虞将军带领的精兵队伍中了埋伏!”碧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无一生还啊!”


第82章 现身了 是你。
  闻言, 老叔眼中不见情绪,他高傲一背手:“小毛孩子就妄想做不亏本的买卖?别做梦了,今天你不光得心服口服地摘下这面纱, 搞不好还得叫我一声爹。”
  “我!”沈决从萧云奕那惹得不痛快还没消化, 转眼又在其貌不扬的老秧子这碰了壁, 他转移怒意愤愤对侍女道:“你出去!”不痛快归不痛快,这老叔明显话中有话,他出完气不得不硬嚼了呸字往下吞:“他让你来,就是为了接济我一套衣服?”
  老叔适应了和沈决相处, 架起一条腿全身放了轻松, 他犹豫了一下方知沈决再说谁:“你这么说也没错, 若云奕他不让,我是来不了。”
  直呼当朝太子大名是为不敬,但略去姓氏那效果便截然不同了, 世间没哪个下属能这般叫自己主子,沈决当机生疑:“你是他什么人?”
  老叔随意的很:“你坐过来我就告诉你。”
  坐过去又不会扒层皮, 他难道还怕这位半截入土的老人不成, 沈决这样想着镇定走近, 不料弯弯膝盖的功夫只感觉下半张脸掠过一嗖凉风,他反应过来发现那张轻薄面纱已经捏在了老叔手上,动作风驰电掣一气呵成完全没给留他防备时间。
  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然当今天下河清海晏江湖安稳,对武艺超群的沈决来说,棋逢对手已然不易, 谈何运气能遇上技高一筹的前辈。得了教训,他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你……”
  “是像。”桌上木盒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老叔手中动作飞快却盯着沈决俊脸目不转视, 感叹一声不够还重复了遍:“是像啊。”
  “你说我像谁,像真正能让桃源乡掌柜感兴趣之人?”堂堂崇明司监事要啥上天入地的消息不是手到擒来,沈决从没一晚上问过这么多问题,眼看着老叔摆开一列奇巧器具,他算是见多识广的了可也只见过其中一二:“这些是,易容用的。”
  老叔笑着拿块湿布给沈决擦去女妆,他手宽掌大,却发力轻柔:“外甥像舅,你用不着易容,我给你补补画画,整整头发就得了。”
  “我没有舅。”沈决冲口而出方觉出他说错了,他说的是沈家,而不是母家。
  “没有就没有,没有不更好吗正月能剪头。”老叔不和他犟:“话咋这么多啊也不知道随谁,先闭闭嘴,咱们得快点了。”
  “你从进门嘴就没停过一刻,你能说话我怎不能说。”沈决实则在心中对他萌生了敬意,只是不知为何,他感觉今夜与这位半句不离亲戚的老叔见面千载难逢,他若不珍惜时间多说几句恐怕以后就说不着了。
  迎面而来的并非萍水相逢的疏离,倒像,经年累月一股脑奔涌而来的亲切,淹的他无法呼吸,从未体验过亲情的沈决心情复杂,这是他从千万思绪中唯一能抽离出的,描述出的感受。
  老叔的手经过嘴边沈决自觉闭了唇,挑他描画其余五官时再张口:“一时妥协不妨碍我仍以为,萧乡雪只会为初阳公主回头。”
  老叔干活时全神贯注,半晌才腾出空闲道:“你说得对。”
  “太子不会选择出其不意,没有把握的路。”老叔知道的不少但没有全盘托出的意思,沈决只能自己问:“他的把握在于桃源乡掌柜并非萧,并非燕王,那你的呢。”
  “你肯定他会栽在我装扮之人的头上,霍微都不曾料到的事,你若非亲历二十年前的疏乐惨案,怎可能知之甚详。”
  老叔有意用叹息掩饰动容:“哎叫你别动,你看,画歪了吧。”
  “明明是你自己手抖!”沈决激动地浑身一颤,麻痒感从肩脊攀爬入脑,萧云奕如此确切掌柜另有其人原来是先抓住了已死之人游荡在人间的孤魂,他现下是对掌柜真身一知半解,可只要不傻,面前人他总该认得了!
  他在沈府只唤过父亲母亲,爹娘二字放在唇舌之上太煎熬了,他不通人事的时候不知向谁去问,身入朝堂后尽管魂牵梦萦也不敢提,……二十年来他做下所有不就是为了今朝一刻吗!
  说啊,一字而已!沈决的忧与愁冲破牢笼躲去了遐想多年,今日出现大山背后,褪去坚强硬壳的他仿若一个没有吃饱没有睡好,然有娘亲抱着哄的婴孩,他可以尽情地在襁褓啼哭:你说啊,你对着他说啊!
  父子对望沉默良久,终于沈决轻到飘然的笑声打破了昔日怎么凿也凿不穿的冰面,积年寸土不生的荒野顷而落英缤纷春水潺潺。他顿顿低下了头,咬着手指道:“你手上戴着东西,不方便吧。”
  “早习惯了。好处一点不学,就会在手上啃疤是吧。”萧乡雪伸手拔下沈决头上发簪,看微曲的墨发散了一肩,给他另外系了发带:“差不多了,去吧。”
  沈决抬头,道:“都到这份上了还有必要吗,你我,太子,打不过他一人?”
  “他在京城盘桓十几年,隐埋的根系是打一架就能摘干净的吗。”隔间之外刚起的乐声悠扬,预示好戏将要开场,萧乡雪收纳着杂七杂八的器具,长长吸进一口气只吐出二字短句:“去吧。”
  “……”沈决起身直向门去,手都扶在门框上了忽又低语:“还好不是你。”
  沈决咬字不清,加上萧乡雪也没注意听,他只好转头去问:“什么?”
  多出一句话哪能浪费,沈决精明换了问题:“出了这门,往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萧乡雪背对着他笑:“我又不指望你给我养老。”
  “你这算没有回答,上梁不正下梁要歪的。”沈决掰着门死活不开,学着萧乡雪耍赖道:“最后一问,问完如你所愿,今晚就是一场痴梦,你我当做从未见过。”
  “你坏就坏在太聪明。”萧乡雪挺直腰背,无所畏惧似的:“你问!”
  “你和我,娘。”娘比起爹就要顺口不少了,沈决声音闷闷的:“你们从前,给我起过什么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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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云奕在乐曲响起的那一瞬皱了下眉头,心想沈决再感情爆发磨磨唧唧不出来,望台前头就没位置了。在心里骂过两句,果然那重新乔装打扮的人就给骂出来了。
  沈决一路从容自若地走,按计划挤到了望台最侧有意无意倚着栏杆,戏愈演看台的人愈多,他们盯着戏台看戏,萧云奕盯着沈决等大鱼上钩。
  戏演到高//潮处,一总管模样的人上到台前眉开眼笑地吆喝道:“正如客官们所期!本店今夜依旧有好物相赠!待到戏完在大门口领,一人一份!不够吃的不必着急,明日还有呐!”
  这是桃源乡近月以来新出的宣扬手段,每夜待到戏台演出之后会白送客官一些品质精良味道绝佳的吃食,又有戏看又能白拿,以此吸引了大量民众入夜来桃源乡消遣。
  萧云奕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他专门派人查过桃源乡送出去的玩意,都是桃源乡独创别处买不到的,有熟食有油面每五日一轮,其中倒是没做什么手脚。
  总管话音一落望台之上人声鼎沸,萧云奕看着沈决趁乱一掌拍断栏杆,借涌动人潮踩空栽下,然而一楼眼快的客人尚未来得及惊呼,一道白衣身影横空而出稳稳抱住了下坠的沈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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