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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东宫替自己[重生] (哑蝉)


  萧乡雪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圣上允我暂不归京当然是知道你有孕在身,老国主丧期不好大婚,但我大梁诚意不可消没。我早向圣上请奏,可筹备聘礼挑选来人需不少时间,加之路途迢迢,一来二去费了将近半年。”
  他望着初阳洋溢幸福的脸,便觉得一切都值:“不过好在今日到了,聘礼想必是由礼部择定的,不会多也不会少。你且记着欠账,日后补给你十里红妆。”
  “来人提亲这么大事都敢瞒着我。”初阳忍俊不禁,惊喜过后却难免多虑:“圣上他,真的赞同你我?”
  “嗯。圣上给我回了信,说大可等到孩子周岁,经得住舟车劳顿再启程。”萧乡雪承诺着,忽而惋惜一笑:“谢谢你等了迟到的我好多年。”
  “说什么呢,瞎客气。”初阳玩闹般拍了下他的手背:“休息不了多久吧?大梁的人一到你得去见。”
  萧乡雪应道:“稍后我与阿瓦罕去城门接应安顿,驿馆必然盛不下所有人,国主允准使节副使等暂居宫中,其余与之前一样,在百姓家借住着。夜晚有迎友宴,无论开场多风光,后来都是一群大老爷们招呼拼酒。”
  “我身子重就不去了,王兄和你会接待好邻友。我安分等订婚宴总行。”初阳会意,莞尔道:“喝了酒别来吵我,书房会欢迎你这位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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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应一程很是顺利,数不清的红木喜箱绫罗绸缎运往公主府,公主府没地方摆了便改道向王宫。周遭百姓瞪着眼看了一路,惊于大梁的富裕,感于他们公主的好命。
  凑完热闹,紧接着敞开家门等中原人到来,没有一点怨言。
  宴堂琴箜笙歌气氛热烈,国主未到,萧乡雪已被敬了三盏酒。他的座位仅此于王座,抬头可清晰见得镶嵌在王座上的金银玉石。
  那里明明很亮,却让他感受到了说不清的寒凉。
  待到第五盏见了底,奏乐急停,国主顶着堪比鸡窝的乱发,眯着黑青黑青的死眼面无表情地落了座。萧乡雪放下酒盏与众人一同起身行礼,趁乱不动声色看向对面的阿瓦罕,他披着的笑皮竟有着和他人一般的诧异。
  白日里还生龙活虎的国主,怎么突然变得异常憔悴?
  “诸位大人远道而来,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尽管提。”国主说一个字落一滴汗,诚意可以说是减之又减,沉默良久憋出一句话搪塞:“开宴!”
  萧乡雪举离桌面一寸的酒盏,“哐”一声砸了下去。
  然而国主看都没看他,只拽了拽右边袖子,一脸痛苦地用左手拿起了汤匙。
  他没有左手用膳的习惯。萧乡雪干脆装吃装喝不去应付他人,只全神贯注盯着国主。
  乐曲奏过一曲又一曲,击鼓声声正值一波热浪,风情万种的舞娘们鱼贯而入,挨席挨桌舞动灵活的水蛇腰。倏然满厅是人醉生梦死,萧乡雪眉头越蹙越紧,舞女的面帘珠光闪闪,只见彩云之间猛得劈下一条闪电!
  是刀光!萧乡雪一把推开添乱的舞女,国主右边袖子不再紧绷已然空空,他握住从中抽出的短刃,几近绝望地看了一眼萧乡雪,高举的刀飞冲直下,就要插//在自己心口!
  什么苦都熬过来了,他为何选在此时自我了断?萧乡雪不解,更没时间多想,他对准方位抡胳膊扔出青铜酒盏,酒盏狠狠砸在国主右手,直接疼变了形。
  短刃不知所措地跌在地上,挣扎两下安静了。
  “国主这是要做什么,若有烦心事不妨与我说说,您还没见到……”萧乡雪替初阳心焦,他不顾礼节地走近国主,“外甥”二字还没出口,国主却宛若失魂,瘫在王座上认命地闭了眼。
  同时,数百把软剑出鞘的独特振声充满了整个宴厅!
  一瞬之间,撕心裂肺的嚎叫压过振声,此起彼伏。
  萧乡雪回头时已经晚了,宴厅中所有的疏乐人都倒在血泊之中,而所有的大梁使臣手握软剑改头换面,眼中的坚毅分明表示他们皆为不凡精兵!
  软剑可以缠在腰上,胳膊上,短些的轻而易举裹在头发中间。他们为大开杀//戒躲过冷器搜查,他们全都有备而来,唯有萧乡雪蒙在鼓里。
  他们……手腕上还带着疏乐百姓送的祈福绳线!
  “燕王爷!”无情的铁人纷纷踏血,跪在萧乡雪面前大呵道:“我等奉圣上旨意,前来助王爷一臂之力!”


第64章 无乐(终) 国破(支线完)
  “助什么?他让你们来助什么!”萧乡雪暴怒呵斥, 嗓间锥心刺骨的痛警告他这并不是醉梦:“大梁疏乐重修旧好是圣上亲自交代与本王的,你们出自哪路,胆敢冒充礼队混进王宫大开杀戒!”
  “王爷遭遇软禁, 属下们正是来助您脱身的。”萧乡雪的一无所知惹愣了众兵, 他们听的是天子令, 办的是圣旨意,怎么到燕王这就糊了层黑泥洗不清?
  一时间室内万籁俱寂,没人再吭声,宫中埋伏的不够, 此刻怕已经乱做一团, 他们还有大量的任务要完成, 千万不可在这节骨眼得罪燕王,掉了脑袋。
  “事到如今,您是没想过来, 还是勒令自己不许去想。”自尽未成的国主咳出一口血痰,瘫在王座上狂笑不止:“看不出来吗!这都是您那好弟弟派来的, 什么平乱什么剿贼, 梁帝从开头要的就不是凯旋, 他要的是疏乐,是疏乐一国啊!”
  他服毒了!萧乡雪三两步跨上王座,才揪住国主领子没来得及催吐,乌黑血已浸了他满手,国主顿时感到了绝无仅有的解脱:“来不及了,来不及。我本以为眼睁睁看着我的兄弟, 我的臣子身死会无比痛苦,然而等到真的发生后,不也就这样吗。”
  他笑过自身还要笑话萧乡雪:“您和梁帝的手足情义也上不了台面啊, 他宁愿和名存实亡的我密谋规划互取其利,也不叫你听去任何风声。”
  “你怎么忍心将疏乐卖给别人,亡国之君就当的这般安逸?”萧乡雪愤懑地将人扔回王座,国主不再看他,只拖着将死之身奋力攀爬,直至紧紧环住漆满黄金的王座椅背。
  “亡国之君……”他的血融合进隆起的图腾,那是专属国王的荣耀,“亡国之君亦为君,我是王,而不再是腐烂国度的质子。”
  他呢喃着在场谁也不通的疏乐语:“这步棋,我绝不后悔。”话落,死也瞑目。
  这是从头到尾的阴谋,在萧乡雪腿伤那段时日,永兴帝不可能没有动作,他定是借协助大王子登基,收买了王权漂泊的疏乐。
  萧乡雪被激怒,似匹凶狼抓起跪在最前的将士:“立刻联络宫中同党,让所有人都给本王停手!你们之中若有一人闯进初阳殿,本王唯你是问!”
  “圣上只,只要求属下确保王爷安全,宫中埋伏的都是高手,手起刀落的,要阻止怕也晚了。”将士为难到结巴,上面的意思是不留活口,但他心知肚明初阳殿住着的是何许人也。
  将士肩骨都快被捏裂了,他哆嗦着妥协:“王爷您手先松松,您与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立刻领人守住初阳殿就是!公主还怀着您的骨肉,想必圣上也会网开一面的。”
  “你是禁军。”萧乡雪不记得此人姓名,或是从前选拔见过一面,不管怎样,能撬开禁军的嘴已是难得,他不容耽误一刻地追问:“你们统领是谁,在哪!为何本王迎你们进城时没见到他,你说清楚,本王立刻去寻他!”
  “统领潜伏在礼吏中,没跟我们入宫。”将士就差给萧乡雪跪下:“王爷,属下无能,是真的来不及了!”
  萧乡雪惊怔:“宫外?你是说礼队前来的所有人,都是大梁的兵。”
  将士埋头:“……是。”
  萧乡雪对此一计目瞪口呆:“白日,疏乐百姓满心欢喜地迎你们进城,毫无防备地空出家中屋子给你们住,入了夜你们却要他们的命?”
  “王爷!”将士抱住萧乡雪大腿,以妄阻拦他出宫:“灭国,不灭国人灭什么。”
  不灭国人灭什么。
  萧乡雪踹开将士,跑出厅门驾马疾驰向距离最近的王宫东门,那里经历过厮杀,大敞的宫门下横着数不清的尸身,萧乡雪闯出宫墙,前方却面临一片火海。
  土瓦木梁断裂的巨响埋没了蹄声,吞噬了尚存一息之人的呼救。陆续有穿着大梁礼队服饰的人从院落离开,他们手中的长刀还在滴血,身后拖拽着供给焚烧的火//药。
  盛火//药的箱子,和白日所见,运输聘礼的红木喜箱一模一样。
  望着一手颠覆的人间炼狱,萧乡雪几乎要晕厥过去。
  整条街烧尽了,再往前便是王宫。众兵完了活,终于有空正眼瞧瞧马上人,他们下意识地围堵,走近才认出萧乡雪,一个个激动不已讨赏似的跪地高呼:“燕王爷!是燕王爷!”
  “我不是你们的王爷。”萧乡雪木然,永兴帝既然放弃了疏乐,为何不一起放弃了他。
  他忽然明白自己与天子差在了哪里。
  “王爷困在疏乐都快一年了,您受苦了!好在不多时我们便可以返程。”一人兴奋道:“王爷永远是大梁的王爷,我等愿誓死追随您!”
  街上聚集的兵越来越多,有人起了头他们更乐意抒发一举屠城的壮举:“我等誓死追随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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