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祖母赞赏!”琼羽膝盖都麻了,心中除了感激,更多是逃过一劫的惊喜。
她是南昭的嫡公主,之前并没有过行走在刀尖上的危难感。但她嫁到大梁皇室,便是皇家的人了,皇后作为婆母,自是有调教她的资格,好与不好,罚与不罚,都在她的一念之中。
皇后一直想要往萧云奕身边安插她的人,从前琼羽可以对她鸡蛋里挑骨头的行为一忍再忍,但自从经历宫女坠山一事,她不得不对皇后敬而远之,防之又防。
因为皇后要的不只是太子妃之位,还有她的命!
琼羽心颤打了个机灵,跪的又直了些。
“行了,训也训了,太子妃便先坐下吧。”太后正想让其余的菜继续端上来,忽然想起了什么,声音也变得兴致勃勃:“听说今日棠儿的侄女也来了?快过来让哀家瞧瞧,哀家印象里还没见过这孩子呢。”
太后关注到祈妙,琼羽不禁喜形于色,她起身望向祈妙座位方向,朗声道:“祈妙,还不过来见过太后娘娘?”
话音飘落,却没有得到何祈妙脆声回应,琼羽疑惑往席间走了两步,只见何祈妙的座位空空如也,连上的菜都没有动过,更不要提她这个人了!
琼羽蓦然后脊发凉,她快步走到何祈妙的位子旁边,质问守在后面的宫女:“祈妙人呢?”
原以为宫女会稳稳答道:“小姐去更衣了。”却没想到那宫女战战兢兢:“奴婢,奴婢不知啊。”
琼羽的心悬起来,她死死握住了桌上玉杯:“不知,不知为何不说话?人都不见了还在这愣着!”
“小姐方才,方才是跟着太子妃您出去的!”宫女别的不会,率先想到的就是推脱责任:“奴婢以为她去找您了,难道小姐没有去找您吗?”
第28章 遇险了 “太子妃还没回来。”
“若祈妙是去找本宫, 为何没有跟着本宫一起回来?”琼羽气的快要咬碎一口牙,怒意之下却是空虚无依的担忧:她将祈妙带入宫中,若连安危都保证不了, 她简直当不起祈妙的一声表嫂。
太后把事听了完全, 眉头一蹙替琼羽责备宫女:“怎么和太子妃说话呢?主子不见了不回禀, 舌头长着干什么用的!”
“皇祖母息怒。”现下主要的是找到祈妙,琼羽也没想推卸责任,她回身一欠冷静道:“祈妙性子活泼,或许只是去哪里玩儿了, 您先放心, 孙儿立马带人去找。”
太后闻言点了头, 结果还没发话,萧永澍噌的从皇子堆里蹿起:“皇嫂,带我一个!”
皇后可是恨的牙根痒痒, 她一记眼刀向萧永澍甩去:“你坐下!”
萧永澍只当皇后的话是耳边一阵风,他正正经经地向永兴帝说明起自己的优势之处:“父皇, 此处地势略有些复杂, 但儿臣对这边熟的很!您便允了儿臣的热心吧。”
永兴帝并没有将此事看的很重, 宫中戒备森严遍地是人,还能找不着一个小丫头?他瞥了眼急得快蹦高的萧永澍:“整天不务正业地瞎逛悠,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萧永澍凭着厚脸皮对亲爹的明嘲暗讽实在无感,只当永兴帝应允了,他满口念着“多谢父皇”飞快跑到琼羽身后,不知为何, 琼羽竟从他坚定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靠谱。
萧永澍在意祈妙,必定也一直关注着祈妙,祈妙座位本就靠后, 他说不定比太监宫女看的清楚,至少知道祈妙往哪个方向去了。
抱着如此设想,琼羽带着萧永澍行礼告退,还没出厅堂便等不及要问他情况:“你怎么看起来还兴致勃勃的,祈妙本就是个爱作的,你若是为了凑热闹,那趁早别添乱。”
萧永澍瘪了瘪嘴表示委屈:“祈妙就在我对面,我哪里还转的开眼。不过祈妙的确是跟着嫂嫂您出去的,若是她自己贸然行动,我说什么也会跟着的啊。”
碧波很得力地唤来了四五个下人,她上前请示琼羽:“太子妃,奴婢们该往哪里去找?”
琼羽方才所有的心思都在惜楠和吃食上,是真的没有看到何祈妙的身影,她不能瞎指挥,便将希望寄托于萧永澍:“六皇弟,你看见什么了?”
萧永澍急的跺脚:“我又没有透视眼,祈妙转了回廊我是想看也看不着啊。”
“要你何用!”琼羽双手叉腰,撑着自己不许丧气:“那咱们便分头去寻。”
萧永澍摸着下巴思量道:“以此往南是后宫个院,东西互通,往北是后山花园,但范围还是太大了。皇嫂,您觉得祈妙会往哪里去?”
琼羽望着看不到头的宫墙深感无奈:“祈妙见钱眼开,能去宫殿,绝不会往草丛里钻。碧波,你带着他们向南去吧,一定要注意没有人在的宫院。”
想到这层,琼羽不禁又安定了些:“希望祈妙能碰到别人,他们见祈妙衣着不凡,说不准就给送回来了。”
萧永澍没分配到活便主动给自己找活干,不过他语气中稍有不情愿:“那,我往北去?”
琼羽还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你最想让祈妙第一眼看到你,怕不是愿意跟着碧波,好做个得利渔翁。”
萧永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皇嫂说哪里的话,我是真对后花园了如指掌,那边除了草便是石,一个人也藏不住。”
南昭洱海的花丛可是能比人高。琼羽奇道:“草丛不是最好藏人了吗?”
“就是藏不住!”萧永澍虽然道不出个所以然,但有亲身经历作证:“我打小就爱往那躲,还不是次次被母后揪出来。”
琼羽被这理由整的哭笑不得,伸手他后肩推了一把:“你们快去吧。后花园不大,本宫自去扫荡扫荡,只要没人,本宫便在此地等你们回来。”
碧波当即就舍不得了:“太子妃,不然奴婢跟着您去吧。”
“省省吧,你们这几个人一人一条道都不知何时能走完。”琼羽笑着安慰她道:“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本宫给自己挑了个最松快的地,你就不要跟来偷懒了。”
萧永澍已是跃跃欲试:“皇嫂放心,我绝对会把祈妙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若非完完整整,不用她动手,太后就能剥了萧永澍的皮!琼羽不再留时间给他说风凉话,先一步转过身,朝后花园方向去了。
后花园与外界没有明显的界限,只是越往里去,石子路上盖的矮草越厚,琼羽走着走着莫名感觉身上有了凉意,她这才想起环顾四周,深秋叶黄,更添落寞。分明时刻刚过正午,烈阳当空,却独独照不暖此处的绿荫。
“真是奇了,宫里竟有如此冷清的地方。”不远处还是歌舞升平,此地却与之不像一个世界,唯有瑟瑟风声。琼羽隔着衣袖摩擦皮肤,可并没有觉得暖和,只是在心理上好受了些。
她本就胆小,于是非常之想在这儿碰到个人,又怕碰到什么怪人,人一慌思维就不受控制,前个月经历的两次血腥场景呼呼地往脑子里冲。
和秋叶般飘坠的活人,窒息的粗绳,染血的大刀……琼羽使劲晃了晃脑袋,在心中不住地重复:没人是好没人是好,没人说明祈妙不在这里。
但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的可能,她便不能放过一切所见。
“咔啦,咔啦”,枯叶踩在脚底,脉骨断裂有独特的脆响,琼羽听着规律声响,七上八下的小心脏也似被安抚了。然而好事不经说,她再一落脚,脆声并没有按原先那般发出!
脚底软软的,光滑的,不像是单纯的落叶枯草,倒像是在上面盖个块棉布。琼羽咽了口唾沫平复心情,壮了十分胆量后退移开了脚,同时,朝下看去。
地上的确有块布没错,粉红的滑绸被踩了也没有沾上灰尘,依然在没有生气的烂叶中熠熠发亮。琼羽生怕自己眼花,快速将它拿到了手里。
她还抱着一丝看错了的侥幸,可熟悉的触觉剥夺了琼羽的美好幻想,她抱过祈妙,记得祈妙裙料的触感,这……这正是从祈妙今日穿的粉裙上撕裂的!
“祈妙!”祈妙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琼羽紧绷的神经一下被压垮了,她再也坚持不住,急切地想在附近寻到何祈妙,步子迈的愈快愈大:“祈妙!你听到了吗,祈妙!”
杂乱的枯枝从四面伸来,似是故意阻止琼羽向前,琼羽一手紧紧抓着粉绸,一手奋力拨除杂物探明前路:“祈妙!祈——!”
她一脚踩空,身体骤然下坠,零落的枯叶从地面溅起捂住了她的嘴。琼羽甚至还没有喊出一声,便整个人扑进了一摊烂泥堆中,幸好有手肘撑着才没有埋头窒息!
顷刻之间,她竟从地面摔到了地下!
这是什么,陷阱?枯井?琼羽狼狈地跪起身体,直直望向上方圆形的井口,她从来没有如此渴望看到一缕阳光:“有人吗!有人吗!”
淤泥的腥臭直冲鼻腔,琼羽捂着胸口不住干呕,好不容易才吸了一口气息用来呼救:“救命,救命啊!”
阳光依然没有照进,上方突然一声巨石摩擦,那如圆月般阴暗的井口刹那成了一方弯月!
外面有人!有人想用石头堵上出口!
琼羽绝望地尖叫出声:“不要!”
叫喊凄厉,不过只惊飞了几只雀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