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孝敬,还是咒当今圣上,在人堆之中便说不清了。
琼羽也慌,慌得手心出汗,她严肃抬眼与连文下令:“继续围着,尽量不准让消息传出去。”
连文苦道:“太子妃,闲杂人等都是长了眼睛的。”
“本宫知道。”琼羽长吸一起:“先皇后何家,可是自南方迁入京城的?”
连文一愣:“是。”
琼羽颔首道:“今日这事恐怕皇后娘娘也知道了。你只需记得,就算皇后娘娘派人来问,你也要闭口不答。若真等来了圣上来人,你便说太子殿下听言生情,怀念先皇后。”
连文眼神一亮,琼羽从碧波手中接过盖着黑布的牌位:“都在这守好了,一只蚊虫都不准放进去。”
萧云奕从前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幼稚行为,他是最不顾全大局的,琼羽走的飞快,离祠堂愈近也就愈心惊,在他眼中,羽儿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值得让他性情大变,次次破戒。
她不禁将方才的借口与事实联系起来,难不成,南下一事和羽儿也有牵连?
琼羽闻到祠堂中的沉香味道便宁静下来,萧云奕单留给她一冷漠背影,他的很直,一动不动。
“殿下。”琼羽跪到旁边的软垫上。
萧云奕目光呆滞,并不去看她,他已止住了泪,只嗓音有些喑哑:“你怎么来了。”
琼羽低眉顺眼道:“五公主是臣妾国度的公主,臣妾也理应敬一敬她。”
“羽儿还没死。”萧云奕像是再给自己重复:“她不会死的。”
琼羽接道:“既然殿下相信五公主还在世上,为何今日……如此伤心?”
她从低处仰望这个高大的男人,他身上像有一层火光,不为发亮,只为将她与他彼此隔绝。
萧云奕沉默良久,方开口道:“本宫对不起她。”
“为何?”琼羽追问道:“普天之下,再也难寻如殿下一般痴情之人了,您怎么回对不起五公主?”
萧云奕话中带了无尽伤感,甚至还有些悔意:“本宫昨夜救了你,还抱了你,本宫对不起她!”
“原来……”如此被琼羽咽了回去,她僵硬抬脖对萧云奕翻了个白眼:你哭死算了!
第22章 真相了 咋不冻死你!(内有公告)……
萧云奕说完上句气息稍乱,再不接下句。琼羽跪着忽感有一种凌迟的罪恶:萧云奕这啥意思,难不成他还能把抱我的手剁了?
琼羽自嫁到大梁,逐渐学会了一招本事,那便是难听的话在心里叨叨过把瘾,面上必要谦和示弱,她抱着牌位佯作郁闷道:“殿下既是后悔救臣妾一命,那臣妾只好以死谢罪了。”
“你敢?”萧云奕终于舍得用狭长冷目瞧一眼琼羽:“你的命是羽儿给的,等她回来再死也不迟。”
琼羽心道:大猪蹄子,羽儿不在便用替身慰己,想的时候抱两下,用完就踹去一边,不觉得你过得相思甚苦,反而有种逍遥意味。
她转念又想:不能生气,生气给萧云奕留余地。
她就不该对萧云奕存有幻想,更不该在方才晨起时对他脸红,有这脸红的力气多吃点糕饼它不香吗!
“还有,你别以为本宫好糊弄。”萧云奕幽幽望向盖着黑布的木疙瘩,似乎早就看穿了琼羽的小伎俩:“那日本宫去星月阁你就贼眉鼠眼行为胆怯,今日祠堂还失了羽儿牌位,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自然!”萧云奕出的难题不叫难题,没答上他话的后果那才叫难。琼羽掀开黑布真诚道:“臣妾那日发觉五公主的牌位落了灰裂了纹,便自作主张将它拿去修缮了。”
萧云奕嗤笑道:“本宫怎不知你有这个本事,越修裂纹越大。”
他看都没看就知道这牌位是个假的:“说实话。”
琼羽有些泄气,声如蚊鸣:“我压根没事,若真有牌位那才是有本事。”
萧云奕扬眉道:“什么?”
此事除他俩之外没有第三人知道,黑锅也只能往自己身上背,但琼羽的小脑袋瓜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想出点什么:“是臣妾让祠堂将五公主的牌位撤下的。”
不等萧云奕再问,她就一秃噜给他编了个合理解释:“那日臣妾来祠堂见五公主的牌位上落了灰,可臣妾擦拭时一时失手不慎将牌位摔坏了,于是臣妾便让人将公主牌位暂时撤下,等修缮好后再恭恭敬敬地摆上。”
“谁想臣妾寻了不少能工巧匠,没有一人敢往牌位上刻字。他们尚且不敢给活人可牌位,太子殿下您有何必未雨绸缪,替五公主先行一步?”琼羽心中委屈的紧:“您相信五公主还活着,那她便还是活着的。”
除非,她在他心中死了。
萧云奕只听不言,伸出手轻轻抚了那块圣檀牌位,不想让它身上落下一粒尘。
琼羽竟迫切渴望得到萧云奕地答复,她声不能自己地发颤:“而且此事如果让父皇母后知道了,他们又会作何感想。殿下,臣妾说的可对?”
萧云奕答非所问:“一口一个父皇母后,你倒是会讨父皇欢心。”
琼羽一愣:“臣妾不敢。”
他缓缓将牌位揽到自己怀中,平缓道:“今日早朝,父皇可是对你不吝赞赏,你可知是为何?”
琼羽当然是不知道的:“臣妾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想要明示是吧。”萧云奕握着牌位站起,扫过祠堂正厅:“你不是喜欢擦牌位吗,半个时辰之内,全擦干净,也算是对祖上尽孝了。”
这里的牌位少说也有近百尊了,琼羽一噎,她想知道圣上是什么意思,并且也无理由反驳:“这是臣妾的本分。”
连文远远望见萧云奕起身了,忙带人来到门前,萧云奕没多看那块伪劣牌位,但也没有表示嫌弃,他将其交给连文,对琼羽道:“没收了,你在这慢慢擦吧。记得,擦一个,便要跪下磕一个头。”
琼羽:“……”
她敢保证,萧云奕绝对要将那块牌位供在凤祥宫!
“太子殿下。”连文非常清楚他不应该在这时候插话,但有要事非要询问萧云奕不可:“您找来的那个画师,作画进展并不顺利。”
萧云奕一听就有些急,琼羽默默旁观,这也萧云奕摔坏脑壳性情转变的后遗症,在外维持的高冷总会被些小事戳破,他不然就哭不然就急,冷艳太子的光环属实离他远去。
而小事的共性,便是和羽儿相关。
连文也没避讳琼羽,他的表情充分彰显了“皇命难为,下人难当”:“那个画师自称,他从前只在宫宴上远远望见过太子妃,啊不是,五公主一眼,只听殿下描述,恐怕难以画得逼真。”
连文又加了一句以防萧云奕不满:“他已是满宫技艺顶好的画师了。”
琼羽大概听出来了个意思:“殿下要给五公主作画?”那不就是给她作画吗?
萧云奕眉头一直锁着,他打量着琼羽,做了个极度不情愿的决定:“你,先随本宫去凤祥宫。”说罢他对祠堂中间躬身一礼,便转身大步离开,也不管琼羽能不能跟上。
琼羽即刻追了出去:“殿下,那祖上牌位呢?”
萧云奕道:“再说。”
琼惊喜地眨眨眼:“那,圣上赞赏臣妾的原因呢?”
“画师作画时本宫自会告诉你。”萧云奕不耐烦地转头,见琼羽哆哆嗦嗦地搂着胳膊取暖:“你很冷吗?”
琼羽抬眸看了看萧云奕的披风,软声道:“嗯。”
“咋没冻死你呢。”萧云奕狠狠揶揄道:“那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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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祥宫中陈设还是按照太子大婚时归置的,琼羽进殿还没怀念下从前时光,就被萧云奕扯着坐去了一处高座。
本来急得脸色煞白的画师突然间如获大赦,直冲着琼羽比大拇指。
琼羽懵逼地看着萧云奕和画师在空中比划,无声交流,等萧云奕停下动作她才出声:“殿下,您要给五公主作画,又让画师照着臣妾画?”
这不是有毛病吗!
“不一样。”萧云奕一口否决:“本宫让画师模仿你的身形,但羽儿比你要好过千百倍,你只需在微笑的基础上再笑的深一些,停住不要动就行了。”
琼羽张了张嘴却只无奈说了一字:“是。”
萧云奕屏退众人坐到一边:“你不是想知道父皇圣意吗,本宫便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琼羽压着嗓子提醒道:“殿下,画师还在呢。”
“他听不到,也说不出话。”萧云奕冷冷解释:“不然他怎么能成宫中最为人器重的画师。”
琼羽哑然,画师失聪失声,便代表他不会将主子的作画时的窃窃私语传出去,这在宫中,尤其后宫可谓是千金难求的技能。
萧云奕没等琼羽回神便开始讲述:“父皇说你蕙质兰心识得大体,表面上夸你了,实际不过是安慰你小产罢了。”
皇家中,女子若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惹是生非矫情纠缠便是不扰圣上,识得大体,琼羽对这见怪不怪,却也纳闷:“事出有因,我这个因是从何而来?”
萧云奕道:“今日一早崇明司便上了奏折,父皇私下将折子交与本宫,上面呈的是宫女坠山一事的全部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