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朵朵:“难道达玛人在地下,修建了一个宫殿?”
王大爷:“有可能,之前妮儿不是说,这些牛是用来供奉神的吗?或许达玛人希望那位神祇有朝一日醒来的时,一睁眼就能看见华美宫殿吧。”
而此时,褚西岭已经找到了大殿的出口。
两米高的石门静静矗立在众人面前,褚西岭用石杵敲了敲:“这扇门估计有半米厚,想要炸.开,炸.药量会把地宫弄塌。”
大小姐绕着门转了一圈,思忖片刻,朝几个保镖指挥道。
“你,去门上炸穿一个小洞。你,去找一个绳子。”
“我们把绳子绑着石杵,扣到门的另一边,然后一齐把门拉开。”
一伙人说干就干。
老弱病残孕们避让到大殿另一头。
褚西岭用铁杵在门上砸了一个小坑,埋好炸弹。
不多时,只听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破。
大小姐把铁杵的一端竖着伸进去,一松手,铁杵就横着扣住了门的另一面。
十几个肌肉精壮的保镖壮汉,顿时像纤夫拉船一样,在保镖首领的指挥下,“嘿呦”、“嘿呦”地拉起了麻绳。
石门随着他们的动作,缓缓移动。
这场景……何马生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首《纤夫的爱》。
于是在一众壮汉张弛有度的纤绳拉动声中,他推了推眼镜,情不自禁地哼起来:“妹妹你坐船头哦哦,哥哥我岸上走。”
大概是这旋律太洗脑。
出家前搞过乐队,还受邀参加过各大音乐节的观海大师,也没有遏制住自己心中的洪荒之力,跟着哼起来:“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正在卖力拉纤绳的众保镖:“……”
不是,这群人是有病吗!
在《纤夫的爱》的伴奏下,十几个肌肉保镖花了20多分钟,终于把这扇重几百斤的石门,拉出了一个仅够一个瘦子通过的缝隙。
缝隙里传来一种奇怪的、过期猪油的味道,但感觉没什么毒性,毕竟猪是个亲切的东西,猪油做的菜都挺好吃。
于是褚西岭率先钻入。
但他钻入后,就没声了,沉默许久,才道:“没事,可以进来。”
于是一群人跟着他鱼贯而入。
一分钟后。
观海大师第一个“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地从门里窜出来,神色惊恐,双目无神,仿佛信仰遭受了极大的冲击。
只见石门后,是一个比他们方才看见的大殿还大的宫殿。
这个布局有点类似于故宫的三进门,只是四面墙壁不再是玉石,变成了漆黑的玄武岩。大殿顶部两侧向中间倾斜,形成了一个拱形。
一排一排衣着整齐的……人,正悬挂在大殿之上。
或者根本谈不上人。
因为他们……没有皮。
几百具没有人皮的尸体,顺着穹顶拱形的弧度,密密麻麻吊在半空。
他们五官因为撕裂而模糊,肌肉如同一层皮革,覆盖在嶙峋骨骼之上。
腹腔中的肠子暴露在外面,已经风化干枯。
一切都寂静无声。
恐惧在沉默里蔓延,胆子小一点的何马生,已经弯腰吐了出来。
而丸子头忽然抽泣一声,崩溃地指着李妮妮:“我就说不要下甬道吧,我一遍一遍地提醒你们,没人听我的!……我们都出不去了!都出不去了!我们最后也会变得跟这些人一样!”
她似哭似笑:“……我们都是那个神的祭品!我们都是他的人牲!”
那个神?
哪个神?
这大概是被这么多尸体刺激到了,一个保镖拉住丸子头,把她带到一边冷静。
李妮妮没理会他们,她走到一具尸体前,伸手划断系在尸体脖子上的绳子。
那具尸体“咔嚓”一声落地,骨骼直接在地上碎成两截,又被一点点筋肉连着。
像根断掉的可怜春卷。
看他下面残余风化的海绵体组织,应该是个男孩子。
春卷男孩双目微睁,干瘪枯瘦。
李妮妮在其余人一言难尽的神情里,凑近闻了闻。
——之前那种类似猪油的奇怪味道,果然就是从他们身体里散发出来。
大概是达玛人的尸体防腐技术还不够纯熟。
一般制作干尸,要先泡碱溶去油脂,他们少了这一道工序,让尸体身上的油脂析出,才会发出这种味道。
但如果连油脂都没有洗去,这些尸体为什么没有腐烂?
李妮妮打量了片刻,忽然在尸体头顶瞥见了什么,伸手就想把尸体翻过来。
大小姐神色一冷,手疾眼快地拉住她的手。
又拆出一块酒精棉,用这种荒岛上能救命的东西,奢侈地擦了擦她细白的指尖。
并神情不悦地教育道:“什么脏东西都敢用手碰?万一有寄生虫怎么办?这种事让观海去做不就好了?……观海?”
观海大师:淦。
众人同情地望着观海大师,而观海大师忍着屈辱,将尸体翻了一面。
然后就在死者背面头皮上,看到一个被刀划出的十字。
再往里,头盖骨也被凿开了一个小洞。
王大爷吃惊道:“这是?”
李妮妮思索道:“热带想要保持尸体不腐烂很难,这应该就是达玛人的防腐手段。”
大小姐:“防腐?在头上用刀画十字来防腐?”
李妮妮:“我也只是听说,古代亚洲有一种非常古老的防腐方法,就是在活人头顶划十字扯开头皮,撬开脑壳,往下灌水银。”
何马生结结巴巴道:“撬开活、活人的脑壳?”
李妮妮:“当然是撬活人的脑壳,死后身上血都不流了,水银怎么流遍全身?那灌水银效果不就打折扣了么?”
武太郎此时道:“姐姐说得对,我以前看过一个纪录片,说古代有种酷刑,是活活把人整张皮剥下来,和这个的手法也非常相似。”
他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把活人埋土里,只剩个脑袋,然后也是在头皮上割几条缝,把水银顺着缝倒进去……然后这个人身上就会奇痒无比,痒到忍不住从土里爬出来,但这时他的皮肉已经被水银分开了,从土里爬出来的就是一个没有人皮的血人。”
何马生:“……呕!”
会拍和看这种纪录片的,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杨朵朵咽了口唾沫:“难道这些达玛人也是用水银剥的人皮?可这不符合医学道理啊,难不成水银还会选择性作用于皮肤连接处的细胞?”
这时,一直在找出路的褚西岭正好转回来,闻言凉声道:
“用水银剥人皮是谣传,从古到今没有这种刑法。”
何马生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又听褚西岭继续道:
“倒是我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收缴过现代版的‘冰瓮’,是一些社会不法分子搞私.刑用的,他们把人装在瓮里,把瓮埋在雪里,当人皮与瓮粘在一起时,再把“冰瓮”打开,人皮就从肉上撕开了。”
何马生猝不及防,捂住耳朵,冲到一旁疯狂呕吐:“……呕呕呕!”
褚西岭低头对李妮妮道:“这些尸体估摸着,也是为这地宫中的神殉葬的人牲,你还想和它们再玩一会儿吗?”
他放软了一点声音:“想玩就再玩一会儿,不想玩的话,我们就继续往下走。”
李妮妮……李妮妮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观摩尸体叫做“玩”的,一时大受震撼。
她刚站起来,忽然又瞥见什么:“——等等。”
众人本来已经跟着她起身,闻言又纷纷看过来。
原来是方才那尸体翻转间,被晃动到了,露出了嘴里一小块玉石边角。
古人的确经常会把玉放进尸体的嘴里,这种玉石叫“琀”,往往做成蝉的形状。
但蝉这个寓意有点不大好。
因为古人认为蝉蜕,是蝉在复活。
所以让人含着蝉型的玉石,也是为了让死人复活。
……那这些没有皮的尸体,也是在等待复活吗?
李妮妮用树枝将玉石撬出来,放在地上。
众人都围过来参观,仿佛一群好奇的猹。
王大爷感叹道:“还真的是玉啊……我们老家死人,都是不敢让尸体含玉的,因为怕玉太尊贵,尸体压不住,顶多让死去的老人含一块金子。”
武太郎:“对,我以前看过一部纪录片,说是尸体嘴里含的东西,也是有等级和制度的,只有天子可以含珠,诸侯只能含玉,大夫可以含玑,就是不圆的珠子,而普通的士,死后嘴里只能含贝壳,达玛国离我们国家很近,可能也受到这个风俗的影响。”
观海大师同情道:“那贫僧上飞机前磨了珍珠贝壳粉,泡茶养颜,岂不是比这些士大夫还豪横?”
武太郎:“可你也没死啊。”
观海大师:“……”
武太郎:“不对,你们佛教是火化的,都成灰了,也含不了贝壳啊,贝壳含你差不多。”
观海大师:“。”
他心平气和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杨朵朵咽了一口唾沫道:“……如果只有诸侯能含玉的话,这岂不是说明,这些挂在这里做人牲的人,生前全部都是诸侯以上的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