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现在竟然要他帮忙?
这种突然受到重视的惊喜,让他下意识的坐直身体, 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本君的本事自然是不凡。”
一旁的林渊一听也附和道:“王上,这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您尽管放心,承乾君别的不敢说,这烧炉子上面他可是大师。”
林渊本质上也是个耿直的男人,一着急话没过脑子便说了出来。
说完才觉得这话似乎……大概……并不算是夸奖?
听到这话的直播间观众瞬间将哈哈哈打在弹幕上。
【小鸡炖蘑菇】:林大人可真是个耿直BOY,这是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吧,哈哈哈哈。
【含笑半步癫】:笑死,人这话说的也没错啊,凤乾可不就是个烧炉子的,还是天天烧,夜夜烧的那种。#狗头
【春风十里】:烧炉子大师——哈哈哈头都给我笑掉了,我竟然觉得这比炼丹师好听(bushi)
【君无言】:好听+1
黎纾也没绷住,“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林渊捂住嘴,偷瞄了一眼脸黑如墨的男人,脚下慢慢往左蹭了几步,把自己藏在帷帐后面。
凤乾瞧着他的举动,嘴角抽动,顿时觉得自己英武不凡的形象碎成渣渣变成了一个小肚鸡肠的小人。
德行,难道他承乾君是因为一句话就要喊打喊杀气量狭小的人?
凤乾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转而温声对黎纾道:“说罢,要我做什么?”
黎纾止住笑,走到他旁边坐下,缓缓地说:“这玻璃之所以透明度不好,应该是在铅矿煅灰上出了问题,锻炼出的铅灰不够纯,有别的杂质,就可能产生现在的情况。阿兄常年用铅炼丹,应该对如何将铅提纯有心得,还请阿兄指教林大人怎么做。”
“将铅提纯,你这是找对人了,阿兄别的不敢说,这炼丹烧炉子上……的事确实能帮得上忙。”凤乾说到“烧炉子”三个字,顿了顿,总觉得有点不对味。话说完扭头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林渊,冷声道:“林大人。”
林渊闻言心里一咯噔,连忙上前拱手道:“微臣在。”
“听清楚方才王上说的什么了吗?”凤乾冷笑一声,“从今个开始,本君一定会好好指导林大人的。”
“微臣定当用心,不负王上所托。”林渊嘴上说的铿锵有力,实际上内心是泪流满面。
苦啊,得罪了承乾君,这魔头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他,林渊越想越害怕,竟自己吓自己,吓的浑身发抖起来。
可见凤乾往日给大晋朝臣们留下的阴影不是一般的深。
黎纾瞧着脸色有些发白的林渊,敲了敲桌子,瞪了凤乾一眼,“你适可而止,吓人好玩还是咋滴,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小把戏。”
凤乾脸上冷冰冰的神情一收,无奈道:“你就不能让我演完,没看我这正渐入佳境。”
“再让你演,我的大臣都要被吓死了,谁还给我做事。”黎纾白他一眼,对林渊说道:“你别理他,逗你的。”
林渊茫然的看着她,什么叫逗他的?
“林大人之前说有办法解决第二种玻璃配方上,所需要的原料问题,孤还未曾听你说过。”黎纾说起另一件事,打算转移他的注意力。
林渊这也回过味了,知道承乾君这是故意为之,并不是真要将他怎么样。
他抬手用衣袖抹了一把脸,松了口气连忙道:“回禀王上这第二种配方要用大量的盐和煤炭,咱们大晋这两样都是稀缺之物,每年都要花大批银子从北辽购买,且买回来的品质也并不太好。”
“不错。”黎纾点点头,这第二种配方则不需要铅灰,而是要用到碳酸钠,在古代要得到这种无机化合物,需要用食盐,煤,硫酸和石灰石进行制造。
而北辽临海盛产盐,五国盐行里三分之二的盐都来自北辽。
“前些日子,微臣内弟曾与安西侯府的二公子吃酒,得知北辽要走一批货给楚国,故而微臣想能不能……”林渊话说一半做了个斩断的手势。
黎纾会意,北辽往楚国运东西必然要经过西吴和中灵,如果从中拦截货物,也不是不行。
她沉思片刻,又问:“林大人可有这批货物走的路线图?”
“回王上,这是微臣内弟亲手画的。”林渊早有准备,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折叠的绢帛,双手呈到黎纾面前。
黎纾接过抖开一看,此图画的是一目了然,甚至已经标注好了几个便于伏击的点。
“你说这是你内弟画的?”
“回王上,正是。”林渊神色间多了几分骄傲之色,“微臣内弟别的方面比不上旁人,唯有这手画舆图的本事让人望尘莫及。”
“倒是个人才,此事若成,孤给他记上一功。”黎纾慢悠悠地把舆图叠好放进袖子里,端起桌上的茶浅呷了一口后说道。
“微臣代内弟谢王上。”
林渊连忙上千行礼谢恩,心中很是高兴。
他与妻子俞氏感情深厚,对俞氏唯一的弟弟也是非常疼爱,如今这孩子得了王上的称赞,也算是在王上面前露了脸,对以后的仕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且对他也是有利,若妻弟能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便可帮扶他。
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黎纾心里多少也猜到了他的意图,毕竟在她还是公主的时候,这样拐弯抹角往她跟前举荐人的事就不少,当了王之后更是多如牛毛。
当然,如果举荐的是有真才实学的,她也不介意给个机会。不过若是整些沽名钓誉之辈,也要做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后果。
而就在林渊暗自欢喜的时候,黎纾突然说道:“至于北辽这事孤来办,玻璃后续之事就交给你二人解决。”
“王上三思,此事万万不可,王上一国之君怎能一身犯险!”林渊脸色一变。
这事说白了就是去打劫,那可是要动真格的!
更别说如今东陵楚国引战马一事已经乱成一锅粥,两国大军开拔正在边境上对质,王上此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万死难辞其咎!
安静听着的凤乾闻声视线轻轻一斜,看着坐在他旁边的黎纾,挑眉一笑,“你这是坐不住了?”
他说的没头没尾,黎纾却是明白。
她淡淡的说道:“眼下也吵不出个名堂,我出去玩一趟,顺便给有心思的人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抓不住,以后他们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需要我看着吗?”凤乾又问。
黎纾想了想,“麻烦盛公公跑一趟,去左相府替我带句话即可。”
“盛泊蘅。”凤乾朝外喊了句。
守在屋外的盛泊蘅小跑着进来,“王上,君上。”
黎纾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盛泊蘅凑近,黎纾低声对他说了两句。
接着盛泊蘅领命退下。
林渊见此还想劝谏,再度开口道:“王上……”
然而黎纾决定的事,一向不会被旁人三言两语所左右,她直接抬手打断林渊的话。
停顿片刻,思量了一下,对林渊说道:“今日之后若是有人问你孤的事,皆说不知。”她到这里的行踪,朝中该是有人已经知晓,到时定会有人旁敲侧击的问林渊关于她的事。
“微臣遵旨。”林渊见她心意已决,只能无奈领旨,不再多言。
另一方面也对自己接下的日子充满担忧,说实在的别说王上觉得朝臣们烦,他有时都嫌弃自己这些同僚,贼个能说。
接着又莫名有一种寒意在心底滋生,听方才王上和承乾君的话音,盛京城中似乎有人在密谋什么对王上不利的事,而他们还未动手,王上心中已有察觉。
林渊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王上心智绝非常人,与之为敌简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更别说他们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事,甚至没有半点掩饰,并非是对他有多么信任。
而是有一个强大的内心和对掌控局势有着绝对的自信。
所以不怕他知晓,也不怕风声从他这里泄露。
林渊一时间不知道该是敬佩还是恐惧,只有一点此刻让他非常明了。
那就是,决不能站在王上的对立面。
他现在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把所有身家都压在王上身上,成则权贵显要,若败就是——死!
不仅是他死,还有他身边的所有人。
林渊此时由衷的希望黎纾能战无不胜,能佛挡杀佛,鬼来灭鬼。
至于这一场乱流要淹死多少人。
盛京城要怎么翻天覆地。
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卿能左右的。
之后黎纾跟凤乾又说了几句话,看天色也不早了,便领着春喜离开小院,坐上马车往京郊方向而去。
行至半路,遇到打马追上来的凌波云,便吩咐春喜回宫将凤白衍送到沈府待一段时间,让沈恬照看。
而她与凌波云一道去了京郊大营。
第62章 男尊思想根深蒂固的右相……
夜色渐渐暗下, 夕阳映红了整个天际。
京郊此时已经是落叶满地, 秋色宜人。
自上次黎纾在京郊大营收拾了尹禹行后,大营中的风气也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