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就是这赈灾的人选,如果还是跟之前的流程一样,由左丞相代奕和户部侍郎秦洵共同协理,这两人在朝廷上下是出了名的贪财,经过他俩手的银子,最后能到灾民手上的只怕又是寥寥无几。
黎纾听完之后沉默良久,这是真挺难。尤其是银子,已经装到口袋里的银子,再想让它出来,那就得拿这口袋的主人开刀。
据她所知,户部尚书秦洵正好是左相一派,如果赈灾的主事之人是这两货,他们这么忙活一场等于是给这两人做了嫁衣。
当然还有右相陆知风,但是这老家伙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主,又极为爱惜名声,户部跟他也不是一条心,此事他会参与的可能很小,顶多是隔岸观火。
黎纾叹气,范饶这是在给她挖坑啊!
想要从代奕手里抢钱,那就必须要身份上压的过他,她家暴君哥哥也没一儿半女的,至于让暴君自己去赈灾,那简直白日做梦。
至于其他宗室,他们只有养老的权利,是不能沾染朝政的。
所以,就只有她了。
她去求暴君下旨,成为赈灾主事之人,让范饶协理,才能真的救民于水火。
至于银子……秦洵……真想直接关门放暴君,让她哥一刀一个贪官砍了算了……
天色渐晚,黎纾回到公主府,侍女们服侍她换衣用膳完毕后,黎纾一袭茶白轻纱拖地长裙,散着头发斜坐在床榻边。刚沐浴完青丝还带着水汽,一名侍女蹲在地上轻柔的给她擦头发。
静了一会,黎纾想起让凌波云去办的事,出声问道:“可看到是什么人在那茶楼。”
“回禀殿下,是秦洵之女秦慕澜及其仆人,属下到时她们正在谈论殿下和淑妃娘娘。”凌波云从暗处现身面容俊逸不凡,眼眸冷寂如星,声音也是低沉有磁性,“这两人还说殿下或许会去嘉定三洲求雨,要帮殿下传扬此事。”
凌波云明面上是侍卫,实际上是大晋皇室从小培养的暗卫,原主喜好男色,所以老大王在众多暗卫中给她挑选了一个最好看,武功最好,也最忠心的。
如果说黎纾对谁最为信任,目前为止也只有凌波云。
黎纾闻言挑眉,说她要去求雨?
求哪门子雨?
这个秦慕澜还差点把她忘了,原书中秦慕澜才貌出众,在世家贵女中风评最好,跟恶名远扬的原身简直是鲜明的对比。并且在所有人都远离原身的情况下,只有她不在意原身的烂名声,愿意与她交好。
知道原身好男色,还特意说楚国太子容貌乃世间少有,举世无双。导致原身不顾一国公主的脸面,跑去看外男,结果命丧黄泉。
这件事都还没找她算账,如今竟还想看她笑话。
哼!
就看看到底是谁看谁笑话。
“凌波云,你带几个暗卫去秦府走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秦洵放银子的地方。”黎纾冷笑,“不止秦府,全盛京城的贪官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好好的摸查一遍,我倒要看看这银子都去哪了。”
“殿下,左相府也去吗?”凌波云问道。
“去。”
“属下遵命。”
这一夜,有人搅弄风云,有人依旧醉生梦死。
大晋国在这乱世中,苟延残喘了一百年,早已千疮百孔,风雨飘摇,曾经的强国逐渐走向衰败,后起的强国显露出吞并的野心。
晋国与楚国相邻,近年来楚国的兵马不断挥师入西,光是元江一役,就被楚国打下十一座城池。
要不是暴君这个大杀神在,说不准都被人打上家门口了。
而此时的风平浪静,还能维持多久,谁又能知道。
若是再不大刀阔斧的整顿,亡国之日将近在眼前。
黎纾呼出一口闷气,笑了笑,是时候让大晋的大臣们感受到来自皇室的关爱了。
这会头发也干了,黎纾脱去外衫窝进被子中。侍女们放下帷帐,也安静的退出寝宫。
黎纾刚闭上眼睛没一会,正在半梦半醒间,突然听到似乎有人体摔倒的声响。
嗯?
谁啊?可能是春喜,这小子走个路也不看着点,黎纾也没在意,又闭上眼睛睡过去。
正在她慢慢睡熟,进入梦乡之际。有一人缓缓地,悄然无息地推开了她的寝殿房门。
那是一个身穿薄纱身如玉树的美貌少年,容貌艳丽,唇若施脂,美的雌雄难辨,举手投足间还自带一种娇柔的韵味。
是那种娇艳女子见了都自叹弗如的存在。
凌波云在暗处守夜,在那人绊住衣摆摔倒在地的时候就听到了动静,而那个时候,殿下没睡也没出声。
哦,这是默许。
他明白了。
所以他没有阻止,也没动。
某个想邀宠的没受到一点阻碍的来到床榻边,悉悉索索地脱掉身上被冷汗打湿的纱衣,一点一点蹭到床尾,撩开一角,慢慢地钻了进去……
只一秒,“扑通”一声身体坠地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紧接着伴随“啊——”的一声惨叫。
以及——
“卧槽,什么玩意!”黎纾瞬间惊醒弹起大喝一声。
躺在屋顶的凌波云吓的一抖差点从房顶上摔下来,脑子里浮现两个字。
完了。
第6章 开直播,她上天了!……
夜半三更,寝殿里烛火通明。
薛玉儿披着薄纱跪在地上,纤细伶仃的肩罩在宽大纱衣里,显得特别弱小无助又可怜。
“殿下……呜呜……玉儿只是想服侍殿下……殿下不要生气……不要赶玉儿走……”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知怎地披在肩上的纱衣竟然被他哭掉了一边,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烛光下,肌肤细腻白皙锁骨骨感分明,美艳得不可方物。
“你快给老娘闭嘴!”黎纾单手撑着额头,一脑门子的黑线。
任那个洁身自好的人,大晚上睡的正香被人摸进被窝都不会有好脸色,那怕对方是个美人!
“呜呜……殿下您忘记那日在红楼您第一眼瞧见玉儿说的话了吗?”薛玉儿抬起秋水盈盈的眸子,深情款款带着二分微嗔的望着黎纾,捧着心伤心欲绝。
黎纾浑身一震,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满身起。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品种啊……
且不等她说话,某人又开始自艾自怜,语气幽怨的好似黎纾干过提上裤子不认帐的事……
“您说玉儿在您心里是最与众不同的,您还说玉儿盈盈一笑,百花失色。您说您最喜爱玉儿,玉儿那时心中是那般的欢喜,心中满满的都是殿下。”薛玉儿越说越激动,噌噌地膝行到黎纾脚边,娇艳白皙的脸泪珠晶莹一颗一颗往下点,哭的梨花带雨,他仰着头带着哭腔的声音轻柔低婉:“玉儿只想陪在殿下的身边,那怕只是个取乐的玩意,求殿下成全玉儿吧……”
黎纾低头看他,轻抚着他的脸也柔声道:“你再给我哭一下,现在我就把你扔出公主府,好不好?嗯?”
薛玉儿打了个嗝,哭声截然而止。
他就是不想离开公主府,才大晚上的整这么一出,心想成了殿下的人,殿下或许就不会把他赶出去了。
谁知……
薛玉儿一想到离开公主府回到红楼会再次遭遇什么,脸上的血色瞬间退的一干二净。
红楼——那是魔鬼之地。
他眼中的恐惧太过明显,黎纾叹气,这孩子是真命苦。原主在红楼里见到薛玉儿的时候,他正遍体鳞伤被人拖拽在地上,衣不蔽体万人观之,毫无尊严可言。
那样的地方也难怪他这般惧怕。
“想留下来?”黎纾心中一软,语气温柔,“别跪着了,起来吧。”
薛玉儿默不作声的站起来,点了点头。
他这会儿整个人都沉浸在回到红楼的恐惧中,人都木木的,就好像在强迫自己接受会被抛弃的命运。
黎纾看了眼伫立在一侧的凌波云,朝他努努嘴。
凌波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怔了怔回过神来,连忙捧着衣物上前。
黎纾接过衣服,抖开披在薛玉儿身上,温和道:“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这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毛病,可得给我改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以后公主府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靠山,谁都不会欺负你。还有你这名字,好好的男孩子叫什么玉儿,以后就叫薛玉。”
“听见了没?”黎纾揉揉他的头发。
薛玉呆呆的看着她,一时还没回过味来,像个木偶一样由着黎纾把衣服给他穿好。
“殿下……”
“恩。”黎纾给他把披散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怎么了?”
“殿下……”薛玉声音哽咽却不再带着哭腔,他觉得喉咙间像是哽住了什么东西,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这样的温暖,在他的生命中有多少年了没有出现过。
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对待他,他们只会把他当成一条狗,打他骂他欺负他。
没有人会这样温和的给他穿衣服,他们更喜欢撕掉他的衣服,看着他恐惧,求饶,痛苦……
这个世上,没有人不想被宠爱,被尊重,被温柔以待……有的人有这样的运气,而有的人他从出生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