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小的不过信口胡说,陈姑娘您大人大量,还请莫要怪罪。”大汉缩着脖子道歉。
茶馆里其他人见他这般德行,也是齐齐幸灾乐祸。
“方才不还说消息保真么?”
“你亲戚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吗?让你亲戚去皇上面前给你求求情啊。”
“吹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
而坐在角落的阮棠梨却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陈意兰真的是个好姑娘,长相貌美出尘,才学又是闺阁女子一等一的,家世在京城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惜就败在了喜欢沈惊寒这件事上。
她的性子刚烈固执,即使被沈惊寒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也未曾死心,甚至被逼嫁给纨绔后,还一直暗中帮助沈惊寒。
“你可真是个铁石心肠的老男人。”阮棠梨瞥了一眼沈惊寒,直起身,离他远了些。
没人再挨着沈惊寒的胳膊,阮棠梨身上的淡淡馨香也变得遥远,沈惊寒指尖微动,黑眸中闪过一丝异光。
“你说什么?”沈惊寒转头看她。
阮棠梨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笑道:“没,我说你真受欢迎。”
“若是再让我听见你们在这胡编乱造,定要将你们拉去官府,对簿公堂!”陈意兰身着白色留仙裙,端的是清纯飘逸,话却说得疾言厉色。
“小的再也不敢了!”大汉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连头也不敢抬。
陈意兰视线环视一周,所及之处无人敢抬头,每个人都缩着脖子喝茶,只有一桌正旁若无人地小声交谈。
陈意兰脸色一沉,当即就走到那桌面前。
朔雪拉也拉不住,只得跟着,心中懊恼着不该带小姐走这条路,今日之事传到老爷耳中,她怕是又要挨骂。
“你们在说什么?”
陈意兰去的正好是沈惊寒和阮棠梨那桌。
“我们在说什么,与你何干?”沈惊寒的声音被刻意压低,听着嗓子里像是揉了沙子一般。
“你们若是在讨论瑞王与我的事,便是与我有关!”陈意兰盯着眼前的男子,总觉得他的眼睛格外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整个茶楼都安静下来,屏息注意这边的动作,静静等沈惊寒下一句话。
“你是谁?”沙哑的声音响起。
众人:“……”
阮棠梨:“……”
王爷,醒醒,演戏演过头了喂!
“我家小姐是当今陈太傅的孙女,刚刚那人才编排过我家小姐的婚事。”朔雪从陈意兰身后站出来,瞪着眼睛介绍,末了又接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没听,也不感兴趣议论。”沈惊寒站起身,又把阮棠梨拉起来,“走了。”
从头到尾,沈惊寒未曾抬眸看过陈意兰一眼,这样傲慢到目空一切的态度让烟雨茶楼这些吃瓜群众都惊呆了,下意识地觉得此人身份不简单,但观其面容,却又是极为普通的。
被无视的陈意兰皱起眉,转身快速拉住拖后腿的阮棠梨。
“站住!”
陈意兰这人瞧着弱不禁风,没想到手劲儿大得很,阮棠梨竟是挣脱不得,而另一边沈惊寒也暗暗使力,把阮棠梨往他身边拉。
阮棠梨已经不想挣扎了,任凭二人左拉右拉。
半晌后,还是没人放开。
“两位,你们要拔河也别拿我当绳子呀!”阮棠梨欲哭无泪,“陈姑娘,我方才和同伴只是在聊京城的特色小吃,我们都是外地人,根本没听过你们那些个传言呀!”
谎话张口就来,还说得挺情真意切。
“哟,这是才艺表演么?”
茶馆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笑,声音好听得仿佛山间清泉,舒服又清脆。
阮棠梨睁开朦胧的双眼。
只见一个身着天青色锦袍的男子,正拿着一把折扇饶有兴趣地看这边,男子玉冠束发,身量高挑清瘦,脸却是一张极为可爱又人畜无害的娃娃脸。
而且……
此人的五官竟是与沈惊寒有五分相似。
第22章 帮她洗脸 “躲什么?”
看着这张脸,阮棠梨忍不住想,沈惊寒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可爱?
“怎么不动了?不是在表演拔河吗?”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听到这句,见到那男子就怔住的陈意兰回过神,松开手,然而沈惊寒那边还紧拉着,阮棠梨一下子就失去平衡。
眼见要跌倒,沈惊寒大手一捞,扶住阮棠梨的腰,顺势将她带入怀中。
脑袋直接撞到沈惊寒的胸口,阮棠梨瞬间懵了一下,头脑眩晕,沈惊寒抱着她缓了片刻,才缓过神来。
鼻息间尽是清冽的雪松气息,阮棠梨甚至能听到沈惊寒沉稳的心跳声。
“对不起,我方才太用力了,”陈意兰往前走两步,满是歉意,“我以为你们也在编排造谣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沈惊寒带着阮棠梨后退一步,她的脸被扣在沈惊寒胸前。
阮棠梨试图挣扎,却听到沈惊寒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脸上的易容膏被蹭掉了些许,若不想被发现,就乖乖躲着。”
怀里的人果真不再挣扎,脸还往里埋了点。
“没事,我们还有事,我们先走了哈。”
瓮声瓮气的声音从怀里传出,阮棠梨怕沈惊寒还想逗留,赶紧掐了一下他腰间的软肉,示意他赶紧走。
听到一点细微的闷哼声,阮棠梨还未辨别这是真实的还是幻觉,她就被沈惊寒打横抱起,大步走向门口。
阮棠梨连忙双手勾住沈惊寒的脖子,把脸埋入臂弯。
行至门口,娃娃脸男子竟是没让路,扬着一脸纯真无邪:“你们要走了吗?不表演了?我听说茶楼里经常有人表演呢。”
沈惊寒目光冷然,“让开。”
娃娃脸男子半点不怕,从容地让了路,倒是没再进茶楼,反而跟着沈惊寒走了。
“你们真的不是耍杂技的吗?有没有别的项目?哎呀,这位姑娘也太敬业啦,手腕都青了,瞧着可真触目惊心,你要带她去医馆吗?”
沈惊寒未答,视线却落到阮棠梨的手腕上。
正如娃娃脸男子所言,整个手腕都青了,在白净细腻的肌肤上尤为明显。
怀里的人身体一僵,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沈惊寒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寒气,他停下脚步,黑瞳凝视娃娃脸男子:“与你无关。”
说完,沈惊寒大步离开,而那娃娃脸男子也没追上,只静静注视着他们离开,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回到瑞王府,阮棠梨立即拿出铜镜看她脸上的易容膏,却发现只有鼻尖被蹭掉一点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她转头瞪着沈惊寒:“你骗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惊寒抬头看她一眼:“别抛媚眼。”
阮棠梨:“……”
该死,此时此刻,她竟然非常能理解沈惊寒说出这句话的内心感受。
拿出专门用来洗易容膏的软膏,阮棠梨先帮沈惊寒洗,但洗到一半,阮棠梨的手腕就酸疼不已。
“王爷,要不……你自己洗吧?”阮棠梨把软膏放到沈惊寒面前,并有意露出受伤的手腕,以博同情。
哪知沈王爷冷笑道:“你是不是也要本王来洗?”
阮棠梨:“……”
有这个打算,但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沈惊寒到底没让她继续洗,他把自己脸上和身上的易容膏洗净后,又冷着脸给阮棠梨洗。
祁才拿着化瘀膏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自家王爷举止轻柔地给梨子姑娘洗脸的魔幻场景。
“王爷,你轻点擦呀,这是洗脸不是搓澡!”阮棠梨不满的声音传来。
祁才内心默默叹了一口气,他跟在王爷身边十几年了,从来没想过王爷会给一个姑娘洗脸,而这个姑娘还如此嫌弃……
“王爷,您要的化瘀膏。”祁才视线朝下,不敢直视认真洗脸的沈王爷。
“放桌上。”沈惊寒语气淡淡。
祁才把化瘀膏放下,躬身退出内室,身后还传来阮棠梨断断续续抱怨的声音,祁才把门关上,才尽数隔绝了。
正要离开,却见秦岭匆匆赶来,眼见着就要推门而入,祁才急忙拦下。
“王爷在里头办要紧事,你可是有紧急情报?”祁才低声问道。
秦岭手一顿,感觉情况不妙,“倒也不是紧急情报,只是例行汇报罢了,王爷在里面做什么呢?”
八卦的气息悄悄蔓延,祁才做了个洗脸的动作,又挤眉弄眼一番,秦岭瞬间懂了,简直目瞪口呆。
片刻后,秦岭拉着祁才到旁边僻静的角落里。
“你说的真的假的?”秦岭急吼吼地问,脸上甚至还闪过一抹精光。
“亲眼所见。”祁才甚是得意。
“没想到啊……”秦岭一声感叹。
王爷居然会捧着梨子姑娘的脸猛亲!
“是啊……”祁才二声感叹。
王爷居然会帮梨子姑娘洗脸!
屋内,沈惊寒已经把阮棠梨脸上的易容膏全部洗干净,阮棠梨整张脸都被搓红了,虽然不太疼,却在发热。
这厢阮棠梨还扭头看镜子中的自己,那边沈惊寒已经抓着她的手放入水中,熟练地涂上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