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阶层地位,同样的背景肤色,同样的背井离乡,在海外还能有什么比这几点更能打动人心的呢。
这个时代的黄种人,哪怕再有钱,在外也很难找到身份认同感,仿佛漂泊无根的灵魂流浪人,所以国人无论在哪里都会自发抱团互相温暖,来共同抵抗外界的侵扰。
余父余母站在码头,冲他们挥手,余露露没敢多看,恐怕当着爹娘的面哭出来,强忍着分离的酸涩,笑着和爹娘道别。
谢知言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在人潮汹涌的地方护着他。
等到了舱房,行李工将行李给他们放置稳妥,谢知言便拿了厚厚的小费给他们,喜得他们不住的道谢,遇上个大方的客人真不容易,还说着让谢知言有事不必客气,尽管吩咐。
舱房是一整个大套间,带单独的浴室和更衣间,虽然面积和家里没法比,但也是处处方便五脏俱全。
余露露将两人常穿的衣物理出来挂了起来,整个行程要一个半月左右,这还是顺利的情况,在船上还有得耗,她整理完这些就消沉了,躺在床上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怎么了?”谢知言歪在床边,摸摸她的头。
余露露面无表情的脸顿时绷不住了,嘴巴一咧就要哭,“我不想走了,我想陪着阿爹阿娘……我从小就没离过家,还不知道阿娘心里怎么难过呢,她要是病了该怎么办……”
上船前,阿娘都是强颜欢笑的模样,不舍得她离开但是又生怕耽误了她,这些余露露都看得分明。
想到此处,泪珠儿一串串的往下掉。
谢知言将她抱在怀里,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他知道此刻的难过没有人可以代替,这些只能由余露露自己来承受。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始终保持亲密相拥的姿势,余露露的情绪也逐渐平缓。
“咕噜咕噜。”
她的肚子突然叫起来,余露露愣住,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肚子。
早上因为离愁别绪,早餐都没吃两口,现在都快中午了当然饿了,谢知言低笑两声,被她悄悄的掐了一把。
就在这时,巨大的汽笛声传来,开船了。
“餐厅里应该开始提供午餐了,咱们过去看看?顺便参观一下这座游轮,听说好玩的地方不少呢。”
谢知言牵着她起身,等着她换衣服梳洗完毕,两人挽着手来到了游轮的餐厅。
餐厅很大,毕竟要提供整层船舱几百号人的用餐,谢知言点了两份全熟牛排,又点了一大份沙拉,外加红酒。
三层的服务生明显质量要比下面的好,礼仪周到,余露露在沪市也经常跟着谢知言去西餐厅,故而没有什么不适应的,两人郎才女貌,从衣着穿戴到谈吐都透漏着良好的教养。
这一餐用完,还结交了几个共同用餐的人。
其中一位姓邵的生意人,手上戴着金表,主动来找两人攀谈,言语间都是对谢知言的羡慕,得知两人是去读书的,就更佩服了。
“谢老弟,你这老婆找的好啊,都会用洋文跟外国人说话!”
他伸出大拇指,打心眼里觉得余露露拿得出手,比他身边穿金戴银的太太可有用太多了。
“邵先生过奖了,邵太太雍容风雅,和您极为相配。”
邵先生听到读书人对他说好话,也高兴的不得了,“哎,虽然比不上别家的太太,但老妻嘛,毕竟给家里生儿育女了,到哪里都要带着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倒是相处的不错,互相打听了一下,都是到美利坚的,一个要去做生意,一个要去读书,都觉得可以结交一下。
到了余露露和邵太太吃好出来,两个男人已经熟络成了兄弟一般。
“哎呀,小余,有空我们约着来打牌呀,他们男人整日讲些什么国家大事经济局势,我不耐烦的很,你有空就来找我,咱们玩咱们的!”
邵太太一看丈夫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想要结交这小两口,对着余露露更热情了些。
“好的呀,邵太太,现在刚刚吃饱,不如我们随便走走消消食?”
一行四人便开始参观整层船舱,倒是有说有笑好不和谐。
比起餐厅更豪华的是娱乐区,有装潢灿烂的舞厅,上面一个表演台,据说晚上还会有表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型赌场,里面设备齐全,包管能让人流连忘返。
或许是刚刚开船,只有零星几个人,估摸着等到晚上就热闹了。
邵太太看的直咂舌,拉着余露露小声嘀咕。
“我滴个乖乖,这船可真是个销金窟,亏得我死活要跟来,要不然就我家那没良心的狗东西,不知道要撒多少钱出去……”
余露露只管听,时不时微笑回应。
“邵先生好福气,能娶到您这么贤惠顾家的太太。”
“我应该多学学您。”
“您说得对,这倒提醒我了。”
就这么一趟下来,邵太太简直拿余露露当她的亲姐妹,恨不得当场结拜。
好在邵先生拉着她,回到舱房里还说了她。
“你说人家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听说她还要去美利坚读大学呢,你说说一个女人家,怎么能耐那么大呢?反正那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听到我这心里呀,就是说不出来的舒坦。”
邵太太还沉浸在余露露的魅力中无法自拔。
“你这点可没看错,这两口子看着年轻,都是有本事的,也亏得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以后啊多处处,指不定有用呢。”
第726章 拆白党x绝户女(33)
那边谢知言和余露露回到房间,便开始休息,直到晚间,整个船上开始热闹的时候,两人才打扮一番出了门。
舞厅的繁华热闹和赌桌的刺激,都没办法真正吸引二人,最终两人手牵着手,从那喧嚣笑闹中逃离到甲板上,夜风冷冷的吹着,天空中一弯半月,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为这一切都披上了神秘的面纱。
谢知言随手召来路过的侍者,端起两倍香槟,递给余露露。
余露露接过,浅浅喝了一口,终于松了口气,压抑在胸口的愁闷总算渐渐消逝,她将一杯喝完,顺手将被子放在一旁的长椅上,不自觉地踢掉高跟鞋,谢知言这才发现她醉了。
微醺的女子最美丽,就这隐约传来的灯光和音乐声,她本就清丽的脸蛋上更显出娇美的神色来。
那双清澈的眼眸,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浮华魅色,轻轻眨动间,便将身旁人给引诱的不知所措,谢知言附在她耳边低声询问着。
“咱们这就回房,嗯?”
“我不要……我要赏月。”她迷迷糊糊的,眼睛痴痴的看着身前的男人,酒精麻醉了她的身体,放大了她的感知,她伸出纤细的胳膊吊在他脖颈上,摇头晃脑的小声说着。
“好,你想赏月,我们便赏月。”
谢知言温柔的笑,英俊的面目带着无限宠溺,他将长长的大衣脱下裹住有些冷的余露露,然后将她抱在身前,两人就这么脸贴着脸,肩挨着肩,好好的抬头看着今晚的月。
月儿无言照九州,此刻的他们仿佛融入到这一景中,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同时也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
直到一片乌云遮蔽了月亮,风也更加的冷冽,看样子要有风雨了。
海上的天气变化反复无常,谢知言担心再看下去要感冒,直接抱起余露露,不顾她的抗议回房。
纵容着一个微醺的妻子赏月是一件美事,但如果要放任一个醉鬼冻病,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等到他将人安置好,回身去拿她的高跟鞋时,余露露反而酒醒了不少。
香槟的度数也不至于直接让人醉倒,除非是酒量特别差的,余露露整日在家中闻着父亲的白酒,偶尔还可以陪着父亲小酌一杯,他们家的人个个都能喝上一点儿。
只是刚刚接触这些洋酒,有些不大适应,这不,吹了吹风就醒酒了。
醒来之后便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心里除了羞恼,更多的是甜蜜,他真的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呢,在所有可控范围内都放纵着她,给她自由和享受。
在这个时代,男人能做到这一点非常难得。
以至于谢知言放置好衣服鞋子,简单的洗漱一下过来看她,就看到这个女子两眼放光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头痛不痛?”他倾身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温度正常。
见她不说话,依然这么定定的看着他,谢知言还在想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没等他继续询问,就被那女子一个用力,将他揽倒在了床上。
“露露——”
“嘘,闭嘴。”余露露说完,似乎又觉得自己有些冷酷,连忙放软了声音补救,“我不是觉得你太吵了的意思,只是现在,我想要,我不想要听到这些话……”
她人是醒了,但脑神经还是受到了一点酒精的影响。
“嗯?”谢知言拧眉,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催促,安安静静的听着她颠三倒四的辩白。
“我只是觉得,今晚月色好美……这艘船好美,我身边的爱人也好美,美得我都要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