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是最经不起敲打的,有了隐患不修补,早晚分崩离析,可惜,现在的榕英并没有这么远的预见,她只是为自己哀怨,史上八福晋心眼小,为人刁蛮善妒,人人都唾骂她,可八阿哥却始终敬她为妻,至少在感情上,她已经赢了。
而她和胤礽,情况之复杂又岂是八阿哥夫妇能比的?
这一晚,两人分房而睡,隔着不远的距离及几堵墙,他们相对而卧,不约而同睁眼到天明。
第63章 哄媳妇(已修) 珍惜
毓庆宫里头的小李佳格格有了身子, 本来也是好事一桩,奈何太子不待见她,仍叫她住在偏僻的佛堂, 底下用人和份例但是一应俱全, 不过人人皆知,这小李佳氏怕是没有复宠之机。
小李佳氏气的砸了几通瓷器花瓶, 直到后来陈林命小太监客气的来提醒, 说再砸怕是内务府领不出来了,小李佳氏好面子,这才歇了。
关起房门后,她蜷在榻上,细瘦的手指一下下抚摸微隆的小腹, 目光里混杂着不甘与怨毒, 竟完全看不出个即将为人母的温柔亲切。
“我儿乖巧,一定要快快长大, 等你日后得了阿玛的喜爱, 额娘就好过了……”
失了两个体弱的女儿,小李佳氏对自己的身子已经没了信心,威逼利诱着流萤出宫去寻她额娘要保胎方子, 即便最近宫里头查的严流萤也不敢多话, 只能冒着风险去做。
“好在爷似乎忘了交与我的这块令牌。”小李佳氏眷恋的摸了摸赤红色嵌金字的木牌,眸子里依稀掠过些许小女儿般的柔顺情态, 转瞬便逝,交付给流萤,“这令牌你拿着,本格格孕中怕是得劳你辛苦多趟。”
流萤忙福身道:“格格言重,奴才这便去。”
换身衣服, 陪上笑脸和守门官兵说了惯用的理由,那值守官兵也遇上过她几回,只皱皱眉提醒道:“姑娘早去早回,这接近年关宫门关的早,办好了事便莫要在外逗留了。”
流萤自然是千恩万谢,掏出个装了些碎银的荷包隐秘塞了过去。
府里头知晓小李佳氏果真怀上了也是万分欣喜,虽奇怪为何宫中无人出来告知却也没有多想,那当家夫人虽未提及自己和女儿私下的往来,也是忍不住沾沾自喜,拉了流萤进屋,不必说便拿出了早早便备下的保胎丸和据说能一举得男的药方。
流萤看不懂那药方,仍不放心:“夫人,这药可靠吗?毕竟是要给格格和小阿哥吃的,夫人可得留点心。”
当家夫人一下子脸就拉的老长,瞪着眼睛骂道:“小贱蹄子!我还能害自己亲闺女?要不是靠着我娘家托关系寻来那方子,阮辛能怀上?”
爆竹似的骂了一串,她方嫌恶的摆摆手嘀咕:“怎么派了这么个蠢丫头来……行了行了,赶紧把东西带去给你主子,别叫人发现了。”
流萤从府邸偏门出来,在街上找店家买了几个绣花样子揣在怀里往宫门方向走,突然听得身后有人喊。
“萤萤!”
这唤的是流萤未入宫前的小名,流萤赶忙回头,后面站了个穿蓝色布裙臂弯里挎着包袱的女子,正惊喜的看着她。
“梅姐?”
桥下的柳树边,两人相对而坐,她二人乃是一同入宫做奴婢的好姐妹,只是一人分到了大李佳氏的文竹轩,一人分到了小李佳氏的芳华阁。
流萤执着腊梅的手笑道:“梅姐姐怎么今日……”说完注意到她的包袱,眉毛便忍不住皱起来,“这是……”
腊梅拍拍她的手,脸上忍不住绽开羞怯的笑容:“我马上就要回家和表哥成亲了,他等了我许多年,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
“原来如此。”流萤松了口气,转而又羡慕起来,“原以为咱们要一起待在宫里边到二十五岁,没想到姐姐竟有这般好运气,得了主子允许出宫嫁人。”
话音刚落,流萤却注意到腊梅脸色变得古怪,忍不住问:“怎么了?”
腊梅面上出现了微妙的纠结,好一会儿像是实在憋不住了,神神秘秘道:“其实我怀疑侧福晋是故意要放我出宫。”
流萤诧异:“这是怎么说?”
“你附耳过来。”
耳边随着温暖的气流传递过来的信息让流萤惊呼,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几日索大人手下的子弟总找理由让户部拨银子,太子爷也该提醒提醒他们。”
胤禛端坐在梨花木椅中,身边的普洱茶一口没碰,淡声道:“弟弟虽说在户部办差积累了些许人脉,一次两次的我还能帮着藏掖过去,夜路走多了总要碰到鬼,户部的银子都是从国库支出来的,每一项支出账簿上都记得清清楚楚,同僚也都不是傻子,回头哪个去参上一本,惹得皇阿玛不高兴了——您也知道皇阿玛最是看不得官员无故要钱,弟弟受些责骂也就罢了,若是连累太子二哥受罚,他们如何担待的起。”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上头那位一点反应都没给,胤禛眉头拧起看过去,压着嗓子加重语气:“太子爷——”
“孤在听。”胤礽懒散的支着下颌,嘴里拉长声音应了句,眼神却是放空不知看向何处。
额头青筋跳了跳,胤禛按捺住脾气,面上依旧冷冷淡淡,随意问了句:“太子爷今日可是遇上了烦心事,怎的频频走神?”
咳,胤礽有些尴尬的眼神漂移了一下,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四弟说话一向不给人留面子,对他还算是客气的。
“小四啊。”胤礽笑眯眯套了个近乎,喊了小时候的昵称。
胤禛绷紧了脊背,犹豫片刻,谨慎的也换了个亲切的称呼:“二哥有话请讲。”
“孤记得你和弟妹成婚也有六年了吧,你们感情如何?平日可有争吵?”胤礽问得称不上委婉,双手支膝身子前倾,期待万分的样子。
“?”胤禛仔仔细细观察他,目光清亮,光明磊落,便斟酌着回答,“尚可,文淑温婉大方,性子良善,一直相敬如宾,从未争吵。”
“六年来一次都没有?”
“没有。”
胤礽满目怀疑的看他,甚至开始疑心莫非真的是自己脾气太坏没有容忍度?“弟妹可有对你去旁人屋中有微词?”
此话一出即便胤禛脾气再好也不免有些不悦了,兄弟俩在这讨论弟弟的房中事这妥当?!便只冷了声答:“并无。”
得,问他就是白问。
胤礽识趣的止住话题,答应回头会好好治理那几个不着调的子弟。
事情解决,胤禛脸色好转,喝了口茶水起身告辞。
他的事情是好了,胤礽却还烦心着,思来想去,目前能找的也就剩一个人,即便再不情愿他也仍是乖乖动身,毕竟他不想再跟自家媳妇儿冷战十天半个月。
这次情况还蛮特殊,说是冷战也不算冷战,叶英行为举止一切如常,也没避着他晾着他,只是平日里话少了许多,态度也不如之前随意了,这如何不叫他警铃大作。
当胤禔冷不丁瞧见毫无征兆跑来他院子里的太子时不可谓不吃惊,要知道自打他俩闹翻之后,这为皇太子便再未踏足他的院子半步,即便前些时候因大福晋一事缓和了不少也没来过。
“太子爷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胤禔夸张的作了个揖,抬眼皮去瞧天。
胤礽见他这张脸就条件反射来气,登时有种扭头就走的冲动,幸好他忍住了。
两人先平静的坐下来喝茶,刚抿了一口胤礽便变了脸:“你这儿喝的什么茶,上半年的吧?”说完便嫌弃的丢在一边不再碰。
胤禔也回以同样嫌弃的眼神:“爱喝不喝。”
“你!”胤礽怒而起身,那么多兄弟只有这个老大和他最不对付。
胤禔又是假模假样的作揖:“为兄这座小庙怕是容不下太子爷这尊大佛,趁早回了吧,啊?”
胤礽磨了磨后槽牙,突然平静的坐了下来,摆明了不走。
哟嚯,改性了这是?胤禔颇觉稀奇的挑挑眉头,收敛了开玩笑的神色,嘴巴还是不饶人的呛声:“太子爷何必在我这受委屈,有时不妨直说。”
胤礽也不拐弯抹角了,“孤记得大嫂生前,你们二人感情分外的好。”
胤禔脸色变了变,立刻冷了下来,眉目凝着冰霜的模样冷肃严厉,和往常判若两人。
“大家都说你已经走出来,依孤看,还早着。”胤礽看惯了四阿哥的冷脸,这会儿才不怵他,自顾自说着类似挑衅的话,不过他倒是没这个意思。
未免大阿哥气恼之下赶人,胤礽便单刀直入主题了:“孤就是想问问,若是大嫂和你闹别扭了,你怎么办?”
胤禔沉默片刻,突然眉头一展,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和太子妃闹别扭了?”
“孤是在问你!”
“我凭什么告诉你婉柔的事!”
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胤礽头一扭,拔腿便要走。
胤禔喊:“你不想知道啦?”
脚步一转,胤礽又重新转回来,砰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再啰嗦信不信孤揍你!”
“来来来,坐下喝点茶,吃点果。”胤禔把茶点往那边推推。
“不喝,不吃。”太子嗤了一声,坚决不碰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