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祝桑也被雨珠猝不及防砸到,“这什么鬼天气, 刚刚还热得要死。”
不耐烦地埋怨完,跳下石坎,发现鞋带掉了,便又心烦意乱地蹲下系鞋带。
对面纪湫和商皑还在互相推卸责任,商皑说纪湫乌鸦嘴,纪湫说商皑迷信,眼看争执无休无止,忽然被对面祝桑一声惊呼给吓懵了神。
祝桑几乎是直接从地上吓到起飞,惊恐地望着石像不发一言。
纪湫和商皑心生不详,也不敢轻举妄动。
祝桑很快回过神来,极度安静地走过来把商皑和纪湫往外面推。
走了一千米左右,祝桑还在把他俩往前推,纪湫看距离也够远了,才忍不住侧回身。
“好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祝桑回头警惕地看了一眼,东张西望后,还是催促着往前继续走。
终于,到了岔路口,三人总算停了下来。
祝桑背后已经被冷汗湿了一大片,纪湫和商皑见状着实有被吓到。
“祝桑你说吧,商皑他心理承受能力还行。”
商皑虽然小脸苍白,但还是没忍住鄙夷纪湫一眼。
有本事你说话别发抖。
祝桑抚了抚胸口,“刚刚我在石坎上系鞋带,正要换另外一只,就看见那个石像移了位置。”
“起初我还只是怀疑,但仔细想了想,我确定没有记错。”
“因为我怕踩到石像,所以就正好往旁边挪了几十厘米,就在一块红砖边上,可一转眼,我再看的时候,那脚就紧紧挨着红砖了。”
“我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动的!”
祝桑抓了抓头发,像跑了八百米,大口大口地呼了几次。
纪湫心脏也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商皑也是隔了好半天才找回呼吸:“你怕不是在编吧?”
祝桑忽然气到肺管子炸:“我有纪湫这么无聊?”
纪湫:“好好说话,勿cue无关人等,谢谢。”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忽然就停了。
再三思量,他们还是对刚刚的事情存有疑惑。
默念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往第二条小径而去。
第二条小径和刚刚那条小土路不同,小径往上,砌了一些简陋的土梯,有些难走。
沿着似乎漫长没有终点的路途走了很久,好不容易顶峰近在咫尺,却忽然又见下坡青石梯。
青石板材质古朴,是旧时代的产物,现在已成为苔藓植物的安乐窝。
商皑拉着纪湫的衣角,越走越觉得空气压抑。
“纪湫,真的还要走吗?”
这越走,仿似就走到密林深处去了。
虽然确实有路,迷路倒不至于,可周围气氛简直不是一个“阴森”能形容的。
纪湫却像被迷了心窍,坚定不移,“来都来了,这个时候倒回去不就白费了时间?”
她到底对盛典和姚万钧的事情存有几分胜负欲。
商皑闭了小嘴,眼珠子却时不时左顾右盼,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纪湫其实也觉得很疲惫,鼻炎在深山严重不适,空气呼入,有如刀片割着鼻腔软肉。
祝桑站在一个小亭子前,回头看纪湫表情有些难受,皱巴着通红的鼻子,眉头紧皱。
“喂,你不舒服要说啊。”语气微有不耐。
纪湫点点头。
走到亭子中央,纪湫矮着身子往里面探了探。
亭子本身四面透风,可它的右侧却修了木架,近几年无人管理,藤蔓疯长,一圈圈地把木架绕得呼吸不畅,那老身子骨拖着笨拙树叶,一阵风刮来就左摇右晃,夜里看上去指定得像个张牙舞爪的大妖怪。
里头的天光就更是晦暗不明了。
“只要有路,怕什么?”
纪湫打算进去瞧,走之前看身边空空如也,就回头去看。
商皑站在远处的石梯上,身穿被迫营业的白衬衫套米色毛衣马甲,外面松松垮垮挂着黑色棒球服夹克,卡其色小工装裤,有模有样地扎进小马丁靴里,被姐姐大妈们打扮得像个小潮男。
身子小小的,爪子笨笨的,满身的潮牌在瘦弱的骨架上完全丧失形状。
此刻商皑在隋锦强制性购买的小黄鸭书包里掏了半天,不知道在找什么。
纪湫正准备催他,忽然余光见商皑身后草丛一阵异动。
她顿时心咯噔一下,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不知是慌的失语,还是害怕发声反而会打草惊蛇。
但很快,那异动又归于平静,甚至祝桑抬眼之时,对面一派平静,像是那动静只是错觉。
商皑觉察到对面纪湫神色不对,困惑地抱着没收拾好的书包走近。
“怎么了?这个表情。”
纪湫摇头,“没什么。”
商皑鄙视她一眼,把书包夹在咯吱窝,左手拿着一罐旺仔牛奶,右手一片暖宝宝。
“喏。帮我拿着。”
纪湫下意识就接住了那片暖宝宝。
商皑有条不紊地背好书包,又打开旺仔牛奶,往嘴里倒了一口。
吞下去后,瞥她一眼,“我不用那玩意,是那两个女妖怪给我买的,你不要还我,免得占位置。”
暖宝宝封面写着“月经宝,女性的福音”,纪湫忽然就懂了商皑为何将它视为烫手山芋了。
纪湫撕开,预热后悄悄隔着衣物敷在鼻子上,呼吸顺畅多了。
商皑年纪小,受不得饿,喝了一罐旺仔牛奶后,就恢复了力气。
进入凉亭后方的时候,商皑还是友情提醒了一句。
“你们真的要进去……?”何必呢,里头一副危机四伏的亚子。
纪湫没有犹豫,点了下头就跟着进去了。
商皑迟疑了片刻,叹了口气,转身找垃圾桶扔罐子。
正当他准备追上去,忽然听见里面起此彼伏的尖叫。
不出片刻,纪湫和祝桑都惊慌失措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商皑惊疑不定:“怎么……”
“呢”字还没说完,就被祝桑一个提拉扛在肩膀上就跑了。
商皑颠得难受,艰难地在祝桑背后抬头一看。
从那朦胧的雨雾间,影影绰绰的植被后,一道黑乎乎的人影手脚扭曲着靠近……
商皑一激动:“呕——”
祝桑:“我去!小崽子!”
商皑:“我的旺仔白喝了……”嘤嘤嘤。
一口气逃命到山下,彻底安全以后,祝桑把商皑往地上一扔。
商皑小短腿打了个架,吧唧摔在地上,又飞快爬起来扑向纪湫。
“我只有一罐旺仔牛奶吖……”心痛到无法fu吸。
事实证明,孩子要是饿了困了,那就什么傲气也没有了,只有娇气。
纪湫惊魂未定,哪有心思哄他,非常敷衍地承诺,“买!爱喝就买!买它一百来箱,让你顿顿都喝!”
商皑擦干眼泪:“那就没必要了……”
上山的时候,爬了三个多小时,下山的时候,竟然不到半小时就出来了……?
何等的差别?
所以就更诡异了。
纪湫:“难不成我们其实遇到了鬼打墙?那时只是没发觉?”
祝桑:“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们现在看到的不是假象?还有,你确定我是祝桑,他是白雪?”
商皑在边上沉着眼。
你是不是祝桑我不知道,但我不是白雪,是商皑。
商皑毫无怀疑,纪湫却忽然退开百米远。
“我竟然无法反驳!”纪湫眯起眼,大放厥词,“你们这群妖魔鬼怪,休得近我身,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本人乃万剑宗地八百二十代嫡系弟子……”
“够了。”
“而且我自带黑暗光环,是打不死的大boss,吃亏的只能是你们!”
“够了!”
纪湫望见祝桑阴笑消失,换上平日不屑神色,而边上商皑也是标志性的欠揍表情,她才终于将信将疑地挪了过去。
仔细望了这二人半晌,又深思熟虑问,“祝桑每天平均抠多少次脚?”
祝桑大惊:“你……”
纪湫逼近:“回答我!”
祝桑咬牙切齿:“我从来不抠脚。”
纪湫这才满意,忽然又凑近正忍着笑的商皑,“商皑的红痣长在左边屁股还是右边屁股!”
看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在戏精面前独善其身。
商皑阴沉着脸:“在脚底板……纪湫你果真偷看我洗澡了!”拳头捏了又捏。
正要准备好好质问一番,祝桑忽然警惕,“为什么到他就换问他爸的事情?”
第40章 我当你是妻子,你却把我……
纪湫语重心长:“说来话长”继而又恶劣一笑, “不过可以长话短说。”
祝桑:“我姑且听听……?”
纪湫:“那孩子经常偷看他爸洗澡,所以对他爸的了解比对自己更清楚。”
两人同时意味深长地回过头。
商皑:虽然我听不见,但我隐约觉得有人造谣我。
一行人惊惶未定, 重新到镇子上已经是下午四点。
他们坐到餐厅吃了第一口热饭, 才猛然回过神来——竟然已经回来了?
下山后的记忆呢?
哦,坐了牛车, 到了集市,选了早上吃过油茶的餐厅, 点了碗蛋炒饭。
精神恍惚到这个份上, 可想而知最后被黑影追逐的逃命环节有多么惊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