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椅被踹得一晃,助理一个后座力磕到后脑勺。
助理:“……”嘤,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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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湫凭着原主记忆回到家,脱下了笨重的礼服,洗了个香香澡,然后考虑到今天是一个严肃的夜晚,她换上了黑衣裙,弄了个黑化妆。
商皑在城里又找了几圈,回到家的时候,看见纪湫一身黑裙坐在沙发上。
他不知纪湫突然又犯了什么病,一身的寡妇装。
这让他感觉受到冒犯。
“今天是谁的忌日吗。”
纪湫目光冷漠,“是我爬出婚姻坟墓的日子。”
说着,把桌上的文件往前方推了推。
商皑视线云淡风轻地一扫,看到醒目的“离婚协议”大标题,只觉荒唐。
“今天又是玩哪出?”
商皑卸着腕表,眼皮也没掀一下。
纪湫抚平裙边褶皱,也不在意。
商皑难得见纪湫如此平静,清淡打量一眼,往沙发里坐下。
“要多少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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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家与商家的结亲,不叫高攀,叫中彩票。
纪湫贪得无厌的娘家人,拿着纪湫这个票根找商家无限兑换奖金。
原书的纪湫童年不幸,导致性格自卑窝囊,是个害怕冲突和争执的人,在娘家人的威胁下,她无数次地妥协,前前后后,找商皑已拿了不小的数目贴补。
商皑也是个怕麻烦的人,他所有的精力已经在尔虞我诈,和公司事务中耗得一干二净。
同住一个屋檐下几个月,也有摩擦产生,但最终似乎都能以金钱草草结束。倒也能维持表面和平。
如果妻子用钱就能打发,他当然选择以最快的方式来结束对话。
纪湫微歪过头去,长长地叹息一声。
“看来你对我的印象,也就贪图金钱这一点最为深刻了。”
她倒也有自知之明。
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
只是以前简单地因为太在乎商皑,害怕他一去不返。
金钱若能成为一个万能的台阶,她乐意递去,至少他还会和她说话。
在爱情的战场上,被动的一方哪里允许有脾气。
虽然,这一切在现在的纪湫看来,是这样不可理喻,但当时的自己,就是这么盲目。
商皑似乎并不懂纪湫这句不咸不淡的自嘲是什么意思。
他转动着纽扣,翘起腿,目光带着思索和探究。
也像是在等待她自己阐明答案。
纪湫却也懒得周旋,哪里管自己在商皑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
“签了吧,离婚一了百了,反正现在咱俩也两看生厌。”
商皑发现纪湫好像是真的没有要钱的意思。
这下才看她,“原因。”
纪湫挪远目光:“就是跟你相处没意思。”
商皑听她语气分明敷衍,信了才怪,“你最好说实话。”
纪湫坐起来,睁圆了杏眼,“当然是实话,你赶快签了,我还得去参加朋友准备的单身趴呢!”她看看腕表,“还有一个小时了,都快来不及了,赶紧的。”
商皑直直望着纪湫,审视。
“看来是万事俱备,只欠我这个东风了。是吧。”
纪湫打了个哈欠。
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跟商皑讲话,会如此无聊。
纪湫的分心在商皑这里何其明显,当即就听他语气重了几分:“你恐怕不该跟我商量。你可能忘了,老爷子才是你我婚姻的关键。”
纪湫转着钢笔:“我才是关键。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去跟老爷子讲明白的。爷爷是真心待我,我如果不开心,爷爷不会强迫我。”
纪湫说到后半句话时,心头陡生复杂。
商皑眉宇折起,用深邃漠然的目光打量,好像从这话中体会到不太妙的弦外之音。
半晌,商皑向前倾身,静静评价。
“纪湫,你很奇怪。”
纪湫抬起眼去,对上商皑讳莫如深的漆黑眸子。
这人历来多疑得很。
他既然在质疑纪湫突然提出离婚的原因,得不到满意答案,大概不会作罢。
她十分不自在地深吸一口气,然后表现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好吧,我发你一个文档。”她说着点开手机微信群,在文件里找到一个海王姐妹通用分手理由信,“这是我之前就写好的,特别诚恳,特别认真,写得热泪盈眶,全是肺腑之言……好了发你手机了。”
海王姐妹能混到现在还不翻车,必定在分手上有独门绝技!
在纪湫真诚的注视下,商皑才将信将疑,点了下文件包。
然后目光浏览第一行字时,立刻沉了。
纪湫正在喝水,浑然不觉,眼前突然出现手机屏幕。
商皑质问:“这就是你写得热泪盈眶的分手信?”
纪湫一看。
——恕我直言,弟弟你屁股不太翘。平时注意少坐多锻炼。
纪湫当场就一口水喷了出来。
海王姐妹分手怎么能如此草率!身为办公室工作党,谁不说一句有被冒犯到?
纪湫偷偷去觑商皑,赫然发现对面的他一脸水渍,如今正极力隐忍着什么。
纪湫连忙扯下纸巾往商皑脸上一拍,胡乱揉搓。
“怪我太单纯,轻信于人,你别介意。”
商皑嘴巴都被她扯歪了,怒极一把抢过纸巾,“我自己来!”
纪湫紧握不放:“别别别别,让我弥补。”
商皑一把夺回:“管好你自己!”
话音刚落,纸巾突然断开,纪湫没收得住劲儿,惯性的小拳拳直接给招呼了过去。
商皑的头,瞬间就歪了。
纪湫双手僵在半空,看着如今捂着眼睛,痛得直吸气的商皑,失笑:“小意外……”
商皑一向难取的日抛,如今拜纪湫所赐,被打飞了。
很好,他不用对着镜子抠一晚上眼睛了。
商皑血红着眼睛,用不甚清晰的目光诘责。
大抵是气极了,无法形容此刻心情,他一言不发,扯下好几张纸往脸上擦拭。
纪湫不敢轻举妄动,在心里腹诽海王姐妹一千刀。
等一切恢复了点正常,她才回到原来的话题,“其实原因大同小异,你想听什么,我当场亲自给你编——哦不,朗诵。”
商皑迎上她满脸虚伪笑容,感觉眼前的纪湫实在是陌生。
即便是七个月以来交流不多,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变化!
纪湫被商皑盯得发毛,微笑,并用规劝口吻:“真的不需要太过纠结原因,归根到底就是过不下去了,我知道你一时间走不出来,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纵使你这个死样子以后也没人能忍……哈哈,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说了实话——”
空气凝固两秒。
对面商皑眼睛幽寒幽寒的。
纪湫与其对视片刻,正色拍了拍胸膛,“忘了我吧,就当我只是个配合演出的演员。”
亮出真实身份后,纪湫感到痛心疾首——我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苦难,大抵是天将降大任于才华横溢的我吧。
商皑匪夷所思地瞥了眼对面捂着胸口,满脸神光普照的纪湫,又鄙夷地望了眼协议。
他要看看,纪湫到底心里藏着什么鬼。
仅走马观花一扫,商皑就气笑了。
“你拿这份协议给我,纯粹就是胡闹。”协议被扔到面前,商皑眉宇蹙着,“你自己看看。”
纪湫眨眨眼,恍然:“哦,你说这个呀。”瞬间变得义正辞严,“你不必太过惊讶,商家贴补纪家的东西够多了,所以我不打算找你再要什么。”
这绝不是冲动,刚刚准备协议的时候,她有花一分钟考虑未来。
现有的积蓄,以及自身能力,足以让她过得比很多人轻松逍遥。
商皑意味不明地打量纪湫半晌。
或许自以为揣测到了什么,他向后靠在沙发上,眼神淡淡的,像落在空气中。
“你也是个成年人,该知道对自己所作所为负责。如果我签下字,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纪湫斜眼一睨,眼角闪过锐利。
她最烦商皑这种指手画脚的教育口吻。
一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纪湫就想一脚踹死他。
瞧这颐指气使的样子,以为自己在员工大会主席台上呢!?
但商皑显然没有注意到纪湫已经心浮气躁地抖起了腿。
他靠坐回去,眼睫半垂,慢条斯理开口。
“你把一切都看得太儿戏了,好歹也是事关两家名誉的事情。”
“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让你突然改变。”
……
纪湫只觉得耳朵一片蚊子嗡嗡嗡闹得心烦,恨不得叫人一掌给拍死。
“你还是直接说清楚真正的目的吧,免得到时候……”
“你能不能不要啰嗦了!”
纪湫内心的小火苗终于窜了出来。
被打断的商皑:“?”
场面再次蜜汁安静。
纪湫望着商皑,咬着牙露出一丝微笑。
“你在公司跟别人谈生意都这么神经兮兮的么,别人不会觉得崩溃么。你像个唐僧一样,话怎么就这么多。”
商皑:“??”
“身为一个老总,到底会不会察言观色。你没发现我刚刚锭子是捏了又捏?你怎么非觉得我要图你什么?好吧,我图自由,图清闲,图单身,这个理由可以么。你还跟我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