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接下来怎么写?”
“怎么不说话?”
商皑的气味使劲地往纪湫鼻腔里钻。地面像铺了烫铁,纪湫弓着脚往旁缩开半步,却猝不及防踩到未知物。
纪湫顿时吓成惊弓之鸟,赶紧上爪揪住商皑才勉强站稳。
这一变故,膝盖就像被猛灌了剂麻药,双腿瞬间被酵成了两根软蔫蔫的面条,灵魂都失重。
“鄙人拙作,灵感来自生活,现成的原型比较好写。”
在这样紧张的时候,还能抽空回答,可见她十分坚强。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抬头一看,商皑脸色已是乌云密布。
“是我误会了,你应该是个现实主义人才。”
纪湫眉心一跳。
“啊啊不,经不起推敲,真的没有原型,个人yy,不必在意。”在线手摇小白旗。
“你yy的,我更需要在意了。”
纪湫保持别扭的姿势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更遑论膝盖还持续在发软。
即便她有舞蹈基础,但也经不起这样糟啊。
忍到极限,她心一横,怒而战术起身,将商皑猛然一推。
然后发现推不动,就自己向后跳了一步。
“文学有艺术加工的,你不能太当真,而且退一万步来说,你怎么能看我的电脑呢,电脑上的文字是我的隐私,隐私隐私,顾名思义就是要遮住的东西,你极力掩护的东西被人看了你是一种什么心情?”
商皑闲散地靠在书桌边沿:“我没有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
纪湫听到这话,小白旗往回一揣,眼中充满了鄙夷。
遮掩?今后你要对我遮掩的事情可多了!
纪湫不屑的目光将商皑来回打量,把商皑弄糊涂了:“你这是什么怀疑的眼神?”
纪湫脑子里闪过原书剧情:“话别说这么全,很容易被打脸的。”
商皑感到莫名其妙:“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纪湫冷笑一声,“当然,我远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我已经看光了你的一切。”你的下场,你即将要做的肮脏事,我全都提前知道了。
商皑不懂她话里真正的意思,只觉得纪湫这话笃定得过于荒谬。
甚至那句“看光”,让他开始回想自己洗澡的时候门有没有关严实。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毕竟纪湫应该是没有这种胆子。
既如此,那唯一的可能就……
商皑垂眸,眼尾扫过清浅的笑意。
“与其去从他人那里调查一些虚实难辨的事情,不如直接来问我。”
纪湫:“啊?”
商皑颇有兴味地环起手,“想知道什么,我本人亲自告诉你。”
纪湫满腹疑窦,对于商皑这句话,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绝对是误会了,但她具体不知道是误会了什么。
“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把电脑还给我。”
商皑眉梢微挑,见她转移话题别开目光,唇角略显揶揄。
他回手捞过电脑,轻巧有如抓着一张薄纸。
纪湫上去接过,对方却不松手。
她茫然愕然地看去。
商皑用那双无波无澜地眼静静望着,并简单发出两个音节,“删了。”
纪湫当然不乐意:“不行,我打字也很辛苦的。”
商皑:“那就别想要了。”
纪湫先一步松了电脑,“随便,我反正有备份,回去我就立刻发表,大不了日更。”还威胁她?真是丝毫没有求生欲。
系统幸灾乐祸地冒出头来:【哈哈哈哈,你以为她调查你是因为喜欢你啊,她是为了方便杀了你,例如,在你常吃的食物里下毒,在你常看的书里抹□□,用你固定的洗脸巾擦马桶……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回忆一下牙刷有没有臭味。】
【瞧你还心花怒放的,自作多情了吧,无地自容了吧。】
【该陪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在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你是魔鬼中的天使,送我最心碎的方式,是让我笑到最后一秒位置,才发现胸口插了一把刀子~~~~】
【其实我不想对你恋恋不舍,但什么让我辗转反侧,啊~~~心如刀割~~】
【早知惊鸿一场,何必情深一往~~~~】
商皑太阳穴突突直跳。
跑调的歌哼完,又开始嘲讽。
【我说什么,她早就对你起了杀心,连写小说都会情不自禁地把你写死,可见你就是个地里没人要的小白菜。盒盒盒盒,喊我一声系统爹,爹保全你性命,带你走上人生巅峰。】
商皑指尖僵了僵,咬牙切齿地狡辩,不——纠正。
“写的不是我。”
在强忍着魔音绕耳,和挖苦讽刺后,商皑决定,被谁打脸,也不能被区区系统打脸。
纪湫却以为这话是在对自己说的,一瞬间的愣怔后,立刻笑弯了眼:“很好的,很好的,早该有这种觉悟了,我都说了不是写的你,你非要钻牛角尖。”
她说话间,大度地拍拍商皑肩膀。
“没事,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
说罢,从商皑手里攥过电脑,抱在怀里对他礼貌一笑。
转身之际,松了一大口气。
商皑终于是一丝笑容也挂不住了。
系统:【你竟然完全没有计较和生气,难道真的不是写的你吗?我竟然错了,我竟然错了,无法相信,简直无法相信。】
系统抱头怀疑,十分消沉。
商皑:所以,颜面尽失的是你,以后你就消停点吧。
系统:……不!
在门开的瞬间,秘书们恰好瞥见纪湫身后的商皑。
秘书们纷纷战栗。
“是不是谁要遭殃了?”
“总裁笑容真是前所未有的核善呢。”
“还不赶快在群里通知一下,恐怕又要变天了。”
……
第10章 论如何将绿茶撕成抹茶……
纪湫刚到电梯,就遇上了从会议室出来的好友。
好友隋锦,纪湫的闺蜜,如今是M公司的高管,今天这架势,应该是来商氏谈合作的。
隋锦忙正事,但马上要结束了,纪湫就在旁边的茶水间等着。
商氏的茶水间配套齐全,前面冷柜里还有各式各样的甜点,纪湫这几天生活作息不规律,胃有点不舒服,得吃点东西垫着。
吧台边正好有个小姐姐在忙活,纪湫走过去笑眯眯地问,“请问上面柜子的饼干是允许吃的吗?”
楚月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抬起眼时,目光自然不善。
对面的纪湫显然也看出来了异常,笑容存疑。
事实上结婚前,原主和楚月认识,并且交锋过,但纪湫穿过来以后还没机会见到她。
纪湫不认识楚月,但楚月却不知道这件事。
她困惑这个冤家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
但结合自己妹妹在商氏的广告半道被掐的事情,她觉得纪湫多半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楚月心中嘲讽一笑,冷脸,“不可以。”
话音一落,恰好就有个职员走过来取了那罐饼干。
职员兴致勃勃把饼干递给楚月,“这么好吃,你们怎么都不吃,再不吃就要坏啦。”
楚月笑着婉拒,同事悻悻走了。
翻车难免脸上挂不住,心有不忿地回头看了纪湫一眼,却发现纪湫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的名牌上,嘴角似乎还有嘲讽的笑意。
楚月顿时心里就开始冒疙瘩。
实际上纪湫只是认出这个黑长直的丰腴美人,就是与自己有着命运羁绊的楚月罢了。
这也能碰上,也真是冤家路窄呢。
纪湫笑容渐浓,抬眼对上楚月那张充满敌意和厌恶的脸。
显然楚月认为纪湫来者不善,故意找茬。
她当即将手里的宣传册一拍,端起咖啡就要走。
那仰起头高高在上的姿态,极力在表现对纪湫的不屑和轻蔑。
楚月十四岁来到纪家,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自以为算是很了解纪湫,一个懦弱无能,连家人都不待见的废物,有什么值得瞧得起的地方?
然而偏偏这种人却运气极好,摇身一变就成了商皑妻子。
实在是荒谬。
更何况,纪湫还仗着现在的身份,打压自己和妹妹。
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实在令人想吐。
女人的直觉是相当敏锐的,只是楚月一个轻蔑的眼神,纪湫瞬间就体会到了她此时滴血的嫉妒心。
纪湫手持剧本,不仅知道楚月的底细,还清楚她日后的野心。
不过是贫民窟女孩,却因为之前碰巧收留了走失的纪骁而平步青云,沾着纪家的光一路来到商氏。
瞧不起纪湫,又何谈瞧得起恩人纪家?
更荒唐的是,楚月利用纪湫在商氏一步步站稳脚跟,还见缝插针安排自己的妹妹楚贤勾·引商皑,姐妹俩妄图手握两大豪门,共同建造不可撼动的金钱堡垒。
而纪湫,则是被踩在脚底的跳板,既会失去父母的家产,也会被抢走丈夫,以及忍辱负重争取来的一切,沦为名流中茶余饭后的笑柄。
这种人,竟然也有资格对纪湫使脸色?
可笑至极。
纪湫面色凛然,一把拉住了准备愤然离开的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