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到对方脸上挂着的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时,他便嗤笑一声:“呵!好,那本王就亲自拿过去好了。”
说着,他便要迈开步子往前走。
“等等!”肖太后这时却又叫了停,“楚王莫不是想再踹哀家一次?你身上那怪疾,哀家可是领教过了,若你今日再犯,这凤印拿在哀家手中,到时候与哀家一起摔在地上,被磕了碰了,掉下一角,或是全碎,便就不能用了。但等新印制好,又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楚王,你可等得?”
封屹冷冷一笑:“太后娘娘放心,臣晓得,定不伤你。”
其实,近段日子来,封屹在与变成人形后的冉冉相处过程中,身上厌女怪疾早已得到了很大缓解,尤其是归京后的这两日,有时琉澜无意中离得他近了些,他都能忍住坏脾气,不再发作。
除非有女子,于他完全没准备的情况下,贸然行至他跟前,他才会瞬间暴躁,做出伤人之举,譬如肖太后先前那般。
这样,封屹便一步步朝肖太后走了过去。
当走至肖太后身前三步远时,他停了下来。
此时,他已是面上眸光冷冷,额角青筋爆起,看得出,他真的是在极力忍耐之中。
封屹站定后,调整了下呼吸,随即展开手中诏书,抬头瞪向对方:“太后娘娘,这回可以用印了吗?”
肖太后这时,先优雅地侧过身,将自己手中锦匣放至身边的小几上,然后才挑起眼眉,看向封屹,道:“可以,楚王请自便。”
说着,她往小几那边一摆手,意思是,让封屹自己从锦匣中拿出凤印来盖。
封屹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忍住心中想要一脚踹开对方的暴躁情绪,艰难地又往前行了两步。
待行至小几边,他迅速铺开手中诏书,再一把拿过锦匣。打开匣盖后,他大掌一拎,就将里边雕刻成九凤围珠样式的牙白色四方玉印给拎了出来。
他又将玉印往旁边红色印泥上沾了沾,便小心地按到了封妃诏书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直到眼看着封妃诏书上多了一枚红色的方形凤印后,封屹这才于胸中重重吐出了一口气。
这回,他的冉冉,就真真正正成了他的王妃。
一边看着诏书,封屹心中一边兴奋,就几乎忽略了离他过近的肖太后所带来的种种不适。
但很快,他便察觉出,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样。
封屹忽然觉得,自己身体开始发热,脑袋也开始发晕,接着一股热气就直冲到了身下,令他产生一种强烈的冲动。
这种冲动封屹并不陌生,因为每当他抱着冉冉吻时,一失控便会这样。经常需要他放开冉冉,去到一边,好好冷静一阵,才能慢慢消下去。
但此时,冉冉并不在自己身边,他又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冲动呢?
突然,一只女人的手,手指轻轻划过了封屹正撑在小几上那只手的手背,似是在试探,又似在勾/引。
封屹倏地偏过头去,一眼便看到了肖太后那张得逞后的笑脸。
他立即猛地甩开对方手,一把拿起小几上的诏书,几下卷好塞进袖中,之后就快速向后踉跄着退了开。
等站稳后,他才怒容满面地瞪向对方。
封屹知道,自己大意了,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太后,竟敢明目张胆地在慈宁宫里对他下那种脏药。
这时,封屹将目光移向了刚刚自己用印的那张小几,当看到那个盛着凤印的锦匣时,电光石火之间,他一下子明白了。
那脏药定是种极微细且无色无味的粉末,然后被散在了锦匣之中,因此,当他打开匣盖时,便会吸入一些因晃动所带起的粉末,从而中了这脏药。
想明白后,封屹立马镇定下来,他相信,以自己的定力,这脏药还不能将自己怎样,便侧过头,冷冷看向了正起身朝自己走来的肖太后。
“楚王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满头大汗的呢?生病了吗?要不要叫太医来啊?”
肖太后脸上带着妩媚又自信的笑,一步步朝封屹靠近着。
这药,还是当年她为迷住先皇,令其能始终独宠自己时所准备的呢,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能再次派上用场。
今日,她倒不是真想与封屹在这慈宁宫中颠鸾倒凤,而只是想令封屹落下个欺辱太后的罪名。
不管他摄政王的权势如何大,但这欺辱太后的罪名,恐怕也会令他被满朝文武所唾弃。
届时,她远在东南边境的大哥也该有所动作了。
想象一下,肖大将军正在边境那边抵御外敌,而摄政王却于皇宫中欺侮了他妹妹,这天下人闻之,还不得群情激奋地要一起讨伐他。
至于,怎么将这罪名给传出去?
呵,这么多年了,她这个太后也不是白当的。哪怕如今被封了宫,她也自有办法。看着吧,一会儿皇上就会被引过来了。
可令肖太后没想到的是,封屹却并未如她预想的那般,朝她这边扑过来,反倒在她靠近的一刻,瞬间再次起脚将她踹飞。
那力道,可比上次在宫宴时要狠得多,不但将她又踹得晕了过去,还令她在晕倒前哇地吐了口血。
封屹踹完人后,转头就往殿外走了去,他步伐又重又快,呼吸也十分急促。
他知道,这药的药性,恐怕要比自己想象的猛烈得多,所以他现在必须即刻出宫回到楚王府,去找自己府上医者来为自己解药。
不多时,封屹靠着强大的意志力,终于回到了楚王府。
进府后,他瞬间撑不住地晕倒在了地上。
李全见状,心中一急,赶紧叫人将封屹扶去了后院卧房,都忘了自家王爷回京后,是一直睡在前院书房的。
将人抬进卧房后,封屹很快悠悠转醒,之后他立即吩咐小厮打来冷水,又着人去唤府中医者。
等一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郎中到时,便见封屹已脱了衣裳,全身泡进了一只盛满冰凉井水的浴桶里。
老郎中赶紧过来为他把脉。
这么一把,老郎中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一边摇头一边叨咕道:“怎么这么烈呢?这么烈可怎么解?”
封屹此时明明泡在冷水之中,却仍是满头大汗,满面通红,他看着那老郎中,压抑着胸中翻腾的热气,沉声问道:“齐老,我中的到底是什么药,为何会这般烈?你直说!”
老郎中还在摇头:“王爷,恕在下直言,您这中的,是邱南国所产的一种烈性催/情之药。此药无色无味,只要嗅入或是服用一丁点,便会令人情难自禁。并且,此药无药可解,只能靠男女行房来……”
“若不解又会怎样?不能挺过去吗?”封屹打断了老郎中的话。
老郎中闭了闭自己混沌的眼睛,继续摇头道:“不可,不可!此药若是不解,那所中之人便会一直亢奋,最后血液逆流,轻者经脉尽断,重者……则会喷血而亡。王爷,为今之计,您,您还是尽快……”
“出去!”封屹有些恼羞成怒地开口吼道。
他不信自己挺不过去。像这种脏药,想当年,在他还是皇子时,可没少被当时的太子和俪后派人给他下过,还不都是靠他自己挺了过来,这次怎么就挺不过去?
老郎中被封屹一吼,赶紧起身往外走去,却在门口,差点撞上了正一脸担忧要往门里进的准王妃。
冉冉也是刚刚回府,她一进王府大门,就听说了封屹的事,便开始发了疯似的往卧房这边跑。
才跑到卧房门口,她便听见了那老郎中的话,所以这会儿,冉冉虽不知道封屹是怎么中的那药,但却知道,如今,能给他解药的,恐怕就只有她了。
反正她都已经答应要嫁给封屹了,那么,早一点与他……也没有什么。
封屹这时也看到了冉冉,他立马瞪着眼睛与她吼道:“出去!你快出去!”
他这个时候最怕见的,就是冉冉。别说自己中了这药,就算没中,他的意志力在她面前也早就越来越薄弱,这也是他为何要尽快大婚的原因。
所以,他怕这样的自己会狠狠伤了她。
冉冉可不怕封屹,她将卧房门一关,几步跑到浴房的浴桶旁,蹲下,之后一边一脸焦急地看向封屹,一边抬起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烧红的额头,果然手触之处一片滚烫。
封屹则在冉冉手背碰到自己的一刻,身上瞬间打了个哆嗦,他恨不得立即将人捉进浴桶里,让自己随意处置,却生生忍了住。
“出去!我不想伤了你。快出去!”封屹咬着牙,几乎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句话。
冉冉眼眶里早已溢满了泪,浸得她那双蓝眸愈发澄清明澈,再随她使劲摇了摇头,那泪便落了下来。
接着,她用带了浓重鼻音的声音反驳道:“我都听见老郎中的话了!封屹,你听我说,你我之间早已定下了终身,如今,差的不过是一纸封妃诏书而已。可我根本不在乎那东西。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夫君了。所以,哪怕我们现在就……我愿意!”
封屹猛地瞪大眼睛,心里的那根弦越来越绷不住了。冉冉的那声“夫君”和“我愿意”给了他莫大的触动,令他将爱与欲混在了一起,再不想忍,却还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