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放了我,再离那书生远一些,要是让我发现你对韶白做了什么手脚,我定要你好看。”江霆看眼前的陌生女子敛着眉目默不作声,心里不免沾染上了几分得意,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女子的容貌比之韶白更甚。
不过他和韶白百年相处的感情不是外人能比得了的。
要是这女子能温柔小意一些,或许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到这里,江霆更加疑惑这女子的身份,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追杀自己,他历年来做的恶事不少,不过全都被斩草除根了,只除了最近的一个小蛟龙。
没了内丹的小蛟龙应该没有这么强的实力,小蛟龙无父无母,这是他提前查好的,完全不用担心她的亲友会来报复自己和韶白。
“你究竟是谁?我记得我和你素昧平生,应该无冤无仇才是。”
“要我好看?怎么要我好看,”姜明月再次举起了长弓,“我倒也想见识见识魔尊的本事如何,至于我是谁,你还记得前些时日的蛟龙么?说来可笑,你为那兔子精做了无数恶事,兔子精何曾在意你过,恐怕现在还在书生面前,千方百计的想要嫁给书生呢。”
姜明月不是什么啰嗦的人,不过她对待敌人,从来有两套手段,对付胆小怯懦的,几十种酷刑轮番上就是,对付稍微有点硬气的,那就先攻心,再攻身。
“总的来说,大抵就是贱男渣女一对。”
定下了结论,在江霆扭曲的神色中,姜明月一箭射中了他的腹部,长箭上的倒钩勾住了江霆的内丹,并彻底绞碎。
“蛟龙如何,你便也如何吧。”
夺了江霆的魂魄塞在了手指粗细的玻璃瓶子里,姜明月对一个黑衣人勾了勾手指:“把他送到晏城边界的海边。”
想来那些渔民在发现海边躺着一条需几人合抱的黑色巨蟒,应该也会刨出他的蛇胆,拔了他的鳞片,再剐了他的蛇肉才是。
她只取出了江霆的魂魄,却没断了他魂魄和身体之间的五感联系,蛟龙体验过的疼痛,她会让江霆好好感受一番。
黑衣人垂着头,十来个人上前抱住了巨大的蟒蛇,带着断绝了气息的蟒蛇去了晏城。
“魔尊那边的事情无需在意,”裴珩见姜明月转身想离开,开了口,“我会处理干净。”
他说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感觉,似乎想挽留,又似乎只想静静站着,一如既往的看着她离开。
好像只是能见到她,就已经十分足够。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姜明月自然是看不上什么魔尊的,在这无间世界里,还能有什么存在比魔物之主更加棘手?连魔物之主都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更妄论他人。
和裴珩再度重逢,她心情还算不错,问道:“晏城有个混沌铺子不错,一起去吃一碗吗?”
裴珩怔怔看着姜明月,似有点错愕如姜明月这般的人,会邀请他去一家混沌铺子。
不过他回答的很快:“好。”
姜明月笑了笑,带着裴珩回到晏城,现在应该是卯时,相当于后世的五点多,晏城的大多小摊铺已经支了起来,走在街道上,能闻到各个地方传来的香气。
寻到在因果线里特地留意的混沌摊子,给了老板六文钱,要了两碗混沌。
姜明月单手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路边来往的行人,有点怀念很久之前,和哥哥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他们兄妹二人很是拮据窘迫,一年到头,大约也只能吃一碗混沌。
虽然日子过的窘迫,却也比之后很久一段时间,她成了姜国的长公主,锦衣华服,珍馐美食不断,更让她开心。
人生一世,韶华白首,如白驹过隙,唯有日月常轮,不舍昼夜。
钱财名利易得,知己好友难寻......
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等回来哥哥,带他重新品尝这世上的诸多美酒佳肴。
姜明月轻叹了一声。
裴珩只感觉那抹轻叹落在了他的心尖上,如轻羽拂过,让他忍不住想为眼前的人抚平一切烦忧。
但是他根本不知道姜明月在为什么事情忧心。
“如何?”姜明月收回思绪,见裴珩衣服食不知味的模样,问了一句。
“尚可,”裴珩说,“许久没有试过人界事物,故而反应有些迟缓。”
“比之我先前尝过的佳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以前吃过比这个还好吃的混沌,”姜明月对裴珩说道,“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我带你亲自去品尝一遍。”
她难得见到有人和自己一样,都觉得寻常的饭菜比那些精心雕琢出来,像是装饰品一样的东西好吃许多,从前那些围在她身后打转的一众王公贵子,个个都是颐指气使,恨不得一掷千金以证明自己如何有钱,最终却是落入俗套,只会让人觉得做作油腻。
“那我便等着了。”裴珩轻笑了一声,唇角微微勾起,眼神很是温柔。
两人回到晏城附属的村子里时,天色已经大亮,在院子里被韶白缠的不耐烦的赵兰亭回过身,正好看到了姜明月和她身边站着的男子,那男子虽然戴着面具,但身形高大挺拔,气质不俗,哪怕站在这满是鸡鹅的院子里,自身也带着一股从容,以及上位者的胁迫感。
赵兰亭心脏忍不住紧了紧,忐忑的看向了姜明月:“这位是?”
第66章 灵丹劫 尝尝自作自受的滋味吧
说到这里, 赵兰亭往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他醒来的很早,在院子里的这段时间没看见姜明月出来过。
“书生, ”韶白看到姜明月后如临大敌, 躲在了赵兰亭身后, 紧张兮兮道,“我就说她不是等闲之辈吧,你明明和我说过她呆在屋子里,现在怎么和一个陌生男人从外面回来了?”
“你人老实, 可千万别给骗了, 那男人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这是我朋友, ”姜明月说了一声,对韶白的话略微不喜,“说我可以, 别带上我朋友。”
“这世上好人坏人本就没有什么定义,”裴珩神色不变, 唇角依旧挂着笑意, “有好人一念为魔, 有恶徒一念为佛,这位姑娘看待世间万物未免太过浅薄。”
“修行不足,还是得回去好好自行修炼才是,夺走别人的机缘造化,终究会惹来灭顶之灾。”
后一句话裴珩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传音入耳, 只说与了韶白一人听见。
韶白眼底神色不定,又往赵兰亭身后躲了几分,赵兰亭皱着眉, 对韶白简直忍无可忍,向前几步走到了姜明月身边:“我给你熬了莲子百合粥,现在应该不那么烫了,要尝尝看吗?”
“既然是明月的朋友,那就先进来屋子里吧,”他神色有些局促,“家里没什么好的,也不知会不会招待不周......”
“呆书生!”韶白不甘愿的骂了一声,自己扭身进了屋子里,“我倒要看看,里面还藏着什么人。”
赵兰亭阻拦不住,眼睁睁看着她强硬的打开了门。
屋子里空无一人。
“我想我先前大约是记错了,明月确实是出了门的,”赵兰亭沉着脸看向了韶白,“这位姑娘,我先前就说过,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关系,还是不要再来多管在下的事情为好。”
“你......实在是令人厌恶。”
从未对女子说过重口言辞的赵兰亭咬牙说了一句,他是真的对韶白厌烦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他和明月相处。
当着他的面,对明月诸多无理取闹。
他饱读诗书十几年,虽只知圣人,却并不是迂腐无能的人,再怎么性情温润如玉,面对这女子这么多天的蛮横无理,心里也是有气的。
而且......在看到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的一瞬,赵兰亭心里有种陡然升起的无力和恐慌感,总觉得自己会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被心里的种种情绪折磨,他话音落下,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了。
但是他并不后悔。
韶白对他来说,和一粒尘土,一阵风一样没什么区别,纵然饱读诗书,嘴里念着叨着众生生来平等,书卷上写着漂亮的字眼,为官泽福百姓,为道驱邪除祟。
但是真的遇到了在意的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有了区分,一类是他在意的人,一类才是众生。
韶白被赵兰亭的话伤到了,咬着牙,忍了眼里的泪快步跑了出去,想找自己的江霆哥哥诉苦,但是她这一次回到了家里,怎么喊,也没能等来江霆。
而另一边海边的渔民们则是战果颇丰,用一条巨大的,鳞片泛着彩色光芒的黑蛇,换取了足够几十户家里人过活一年的口粮。
在这之前,原本应该被活活抽了皮,拔去筋骨和鳞片的,是刚成年没多久就被好友偷走了内丹的小蛟龙。
“凡是本来就不存在应不应该,”裴珩走后,姜明月依旧留在赵兰亭家里,“不论韶白知不知道小蛟龙因为她受的苦,她既然因为自己的私心害了蛟龙,就应该承担这个责任。”
这句话既是她对蓝无鸣说的,也是对放置在桌子上,呆在玻璃瓶里惨嚎不止的江霆说的。
“疼吗,在你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是这般疼痛。”
对江霆丝毫没有同情心,姜明月推开了窗户,让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好汲取一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