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翠翠低声道:“从去年年底开始,我一直都跟阿善偷偷在小树林里见面,阿善身体不好,在树林了吹了风,受寒之后就病倒了,他就算病倒了,心中想的念的全都是我,偷偷给我写情书,后来我们就用书信联系,我将他给我写的信全都放到了木匣子里……”
云翩翩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所有的掩藏,最后都会被曝光。
江翠翠声音一顿:“没想到,这些书信竟然被我娘发现了,我娘大发雷霆,不准我跟阿善来往,还烧掉了阿善给我写的书信,我哭着求她,她却不肯听,还将我关在屋子里,不准我去找阿善,阿善得知此事之后,直接来我家里,他说要对我负责,还向我娘提亲……”
云翩翩听到这话,立即对陈乏善有些刮目相看。
没想到他一副病歪歪的模样,却这么有担当。
江翠翠继续说道:“但我娘不准我嫁给他,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赶走了阿善,我娘不准我跟阿善来往,我爹也不准我跟阿善见面,就连我爷爷,他也不想让我嫁给阿善……”
云翩翩道:“翠翠,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江翠翠闻言,抬起了眼眸,那双秀丽澄澈的眼眸里,充满了认真之色。
“我喜欢阿善,我要嫁给他,就算将来守活寡,我也不怕。”
云翩翩看到江翠翠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脸上微微一怔。
江翠翠微微蹙眉,道:“翩翩,你是不是也跟我爹娘一样,想让我放弃阿善?”
“怎么会呢?”
云翩翩握住了江翠翠的手:“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
江翠翠听到云翩翩的话,浑身突然充满了勇气。
她这段时间听了太多打击人的话,一句小小的支持,会显得格外的弥足珍贵。
“谢谢你,翩翩!”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是朋友嘛。”
云翩翩想起方才陈乏善的模样,忍不住问道:“那阿善刚才来你家做什么?”
江翠翠微微红了小脸:“阿善太喜欢我了,所以不想放弃我,我爹娘已经明确告诉他,不会将我嫁给他,但是他却仍旧坚持要将我娶回家,这几日,他每天都会来求我爹娘……”
这是江翠翠心中的版本。
但在陈乏善心中,这个故事的版本就完全不一样了。
陈乏善脸色苍白病弱地回到家,那双黑郁清淡的眼眸,瞬间就变得阴鸷起来。
“这些乡野村夫,真是不识好歹,孤愿意娶他们的女儿,不知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这些愚不可及的乡野刁民,竟然还敢拒绝孤?他们知道他们拒绝的人是谁吗?!”
陈乏善越说越气,苍白的俊脸气得微微涨红,喉咙发痒,掐着脖子猛地咳嗽起来。
他越咳越狠,捂着虚弱的胸膛,像是要将五脏六腑全都给咳出来一样。
周杞仁见到他这副样子,连忙将药炉上温着的汤药倒在小碗里,诚惶诚恐地递给陈乏善。
“陛下切莫动怒,莫要跟一些乡野村夫计较,快些将这汤药喝了吧……”
陈乏善一边捂着胸口狂咳,一边伸手接过周杞仁手中的药,摇摇晃晃地仰头灌了下去,他已然是怒火攻心,汤碗里的名贵汤药洒了大半在手上,他都不觉得心疼。
喝完汤药,陈乏善将药碗重重地拍到桌子上,双目猩红,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瞧不上孤,孤就偏偏要娶江翠翠,孤不仅要娶她,孤还要玩弄她,让他们后悔说过那些话……”
那日,东窗事发,江翠翠的信被她娘发现,将她关在屋子里,不准她来见他。陈乏善担心江翠翠会将山林表白的事情说给她父母听,引起众人的怀疑,所以他立即冲到江翠翠的家里,想要控制局势,他向江翠翠父母表达心意,想娶了江翠翠,永绝后患。
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听到那样一番话。
江翠翠的母亲大发雷霆地说道:“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自己身体怎么样心里没有点数吗?!竟然还敢来祸害我的女儿!我家翠翠嫁猪嫁狗也不嫁给你这种病秧子!”
陈乏善自打他登基之后,就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梁骂过。
此等奇耻大辱,他一定要让这家人付出代价。
陈乏善阴沉着脸,恶狠狠道:“孤要娶了江翠翠,再休了她,孤要让她的家人哭着来求孤!”
周杞仁听到陈乏善这阴狠毒辣的话,心中一阵发紧。
他越发担心起江翠翠的未来了。
这个鲜活可爱的小姑娘。
他不希望她死在陈乏善的手上。
周杞仁祖上三代都是大夫,他自小习医,医者仁心,见不得陈乏善如此阴狠毒辣的行为。
但陈乏善是夏氏的儿子,夏氏是他的梦中人,她临死前将陈乏善托付给了他。
周杞仁只得对陈乏善言听计从,他无法做出忤逆陈乏善的事情。
如今,便只能希望江翠翠自求多福了。
云翩翩安慰了江翠翠几句。
见天色已晚,她便辞别江翠翠,回到了自己家中。
萧长渊有些不满:“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云翩翩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颊。
她眨了眨水汪汪的杏眸,开始装可怜。
“夫君,我错了……”
不管萧长渊有多生气。
只要云翩翩主动亲亲他的脸颊。
他就会红着耳朵原谅她。
真的非常好哄。
夜里,萧长渊挑了水灌到浴桶里,守在屋外,等候云翩翩沐浴更衣。
云翩翩洗好出来之后,萧长渊重新挑水,换了一桶新的浴水,将身上的风尘全都洗去了。
两人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躺在熟悉的木板床上。
萧长渊亲昵地抱着云翩翩,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咬了咬她的耳朵。
云翩翩被他咬得有些心猿意马,但她葵水就是这几天了,日子不准,极有可能会提前到来,她担心到时候会败了萧长渊的兴致,所以她只好按捺住心中的想法,咬着红唇忍了过去。
没过多久,萧长渊就呼吸急促地松开了云翩翩。
云翩翩心中充满了歉疚。
她闭着眼睛,原本是想假寐,却没想到,枕头太过舒服,她真的睡了过去。
翌日,云翩翩醒来后,便偷偷拿眼睛去瞄萧长渊。
见他神色如常,云翩翩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等葵水过去,她一定要好好补偿萧长渊。
云翩翩吃完饭之后,跑到江翠翠家里找村长买地。
五亩地花了她五十两银子。
买好地之后,云翩翩指挥着萧长渊将耕犁套在老黄牛身上,领着老黄牛去新买的田地里耕耘,将冬日的冻土全部翻松,她跟在后面做了些除草的工作。
五亩地花了老黄牛两天才耕完。
第三天,云翩翩原本想去县城里买果树苗,但她的葵水却来了。
她只好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萧长渊将她抱在怀里,苍白修长的手掌覆在她绞痛的肚子上,温热醇厚的内力,通过他的手掌,源源不断地流到她冰冷的小腹里。
云翩翩像只惫懒的小猫咪,睡在他的怀里,因为有他的内力,她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是身体一直在流血,所以她不太想下床,也不想去田里耕地。
大暴君变得越来越粘她,她不想下床,大暴君便说什么也不下床,一天到晚就想抱着她。
现在已经是四月末,果树苗再不种到田地里,可能会来不及了。
于是第五天,云翩翩的葵水还未走干净,她就带着萧长渊跟她一道去县城里买果树苗,跑了好几个市场,云翩翩买了五种果树苗:山楂树、梨树、苹果树、桃子树、以及柑橘树。
一共三百多棵。
这些果树苗根系粗壮完整,底下还带着土,成活率很高。
云翩翩指挥着萧长渊在田里锄地挖坑,将这些果树苗全都种下去,每亩地种一种果树。
萧长渊卷着衣袖,露出精壮有力的苍白手臂,挥舞着铁锹,在田地里辛勤地劳作。
云翩翩则站在一旁,时不时给他扇扇子,递水给他喝,给他擦擦汗。
远处,有很多村民都在田地里干活。
云翩翩还看到了陈乏善跟江翠翠。
原来,陈乏善为了证明他自己并非是一无是处的病秧子,在村长手里买了三亩地,这几天一直都在农田里干活,说来也奇怪,陈乏善从前走路都爱喘气,到了晚上经常会失眠。
但这几日耕耘下来,陈乏善竟然再也没有失眠了。
江翠翠偷偷来给陈乏善送水喝。
临走时,江翠翠脚一歪,没有站稳,摔向干涸的山沟里,陈乏善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拉江翠翠,但陈乏善身体弱,不仅没有救成江翠翠,反倒将他也带到了山沟里。
陈乏善压在了江翠翠的身上,感受到身下的温香软玉。
那双漆黑浓郁的眸色微微转深。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自然有了正常的反应。
尽管他嫌弃江翠翠的出身,觉得江翠翠的爱意同她身上的衣裳一样廉价。
但这却并不妨碍他对廉价的女人起了心思。
他想临幸江翠翠。
陈乏善曾经坐拥三宫六院,他知道他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