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媚姬听到这话,眉眼轻挑了挑,似笑非笑。
眼中也有了几分兴趣的样子,似乎心情极好。
在修仙界,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容颜便可保持在想保留的时候。即使是被划入歪魔邪道的媚姬,也不例外。
端看外貌,她只是个年轻女子,但她那双杏眼,引起了沈陵的注意。
那双眼,本该灵动明媚,却像是一潭死水。即使眉眼轻挑,但她的目光无悲无喜,恍若一潭死水,甚至有些苍凉。便是这目光,能察觉出,眼前的媚姬,无论是岁数还是修为都担得起沈陵一声“前辈”。
此刻周遭的幻境被破,却并不是荒芜的崖底,而是一片虚无。
也就是说
幻境虽破,阵却依然在。
沈陵抿紧唇,垂下的衣袖无风自动,掩住了他握紧剑柄的手。
他没有说话,仿佛以此就能压抑下心中翻涌不止的情绪。
沈陵试图将灵力注入无憾剑中,欲再度出剑。
但他注入灵力,却没有催动无憾剑半分,如石沉大海。
“别挣扎了,这是我的地盘。”媚姬脸上没有半分诧异,她转身,挥袖,消失在了原地。
而随着媚姬的离去,沈陵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不受控制的被卷入到了另一个地方。
再度睁眼,已是一个陌生的场景。
.
.
无崖下,阮羡鸾此刻半靠着石壁,唇边还有一抹血迹,在滴滴答答的往胸口的衣襟上落。而肩上,是失去意识的沈陵。
方才阮羡鸾在无崖上运作了一身灵力,才替沈陵堪堪抗下女妖一掌。
当山间的风在她耳畔边呼啸如刃时,她甚至暗暗期许,就这样摔死也比被折磨了死好,甚至不想去抵抗。
原著中阮羡鸾在无崖下被女妖折磨的生不如死,几度欲自尽。更是在无崖下被折磨去了大半数的修为,以至于她听到无崖时,倒宁愿摔死。
她看着自己膝上沈陵昏迷的容颜,和那一块无法忽视的血红,暗暗叹气。
倒不是她趁机亲近沈陵。
只是刚才沈陵一时失察,魂魄被卷入了女妖的幻阵中,失去了意识,而肉身却是直挺挺的倒下,压在她肚子上。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即使沈陵是为了救她跳下来,她很感动;即使沈陵是男主角;即使沈陵容颜如玉,但……
都不能阻挡阮羡鸾那一刻几近崩溃的心!
垂死病中惊坐起,男主他差点压死我!
阮羡鸾跌落山崖,将近粉身碎骨,叫男主这么一压,她甚至听到了自己身上的“咔擦”声。
如果再夸张点,差点连成了粉的骨都吐出来。
兴许是老天可怜,她没吐出粉,只是吐了血而已。
她用最后的力气撑着身子坐起来,却还是被自己的血呛了一大口。
待她慢慢将身子坐起一半时,吐出的血顺着她的脖颈、胸前,流到了沈陵脸上、肩上。
阮羡鸾:……
她摸索着将怀中的人扶起,搭在了自己肩上。
“沈陵,你看,你果真是‘亲儿子’,连昏迷都有我做个垫子……”阮羡鸾看着沈陵紧闭的双眼,惨白一笑。又胡乱的用手抹了一把他的脸,试图将那口鲜血擦掉,只是却越擦越大。
眼前人薄唇挺鼻,生的极好,那一片殷红,与他的唇色相似,倒是显得有些妖冶。
阮羡鸾此刻弯弯唇,淡淡一笑:“待你醒了,莫要来找我算账。”
又将他往自己肩上搭了搭,免得他倒在了地上。
到底还是没舍得直接把人丢在地上。
崖下的怨灵都已散去,不知躲到了何处。
此刻四周的光线昏暗,枯枝落叶,碎石遍地。
还有风灌满山洞的回声,越发显得空旷。
许是肩上有个沈陵,阮羡鸾心上最初的不安、惶恐此刻也散去不少,但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直到眼前,媚姬再度出现,“哟,还有心思抱着你那小情郎?”
看到来人那双死气沉沉的杏眼,和戏谑的语气,阮羡鸾瞳孔瞬间放大,只觉得浑身僵硬,这种感觉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她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媚姬,原著中无崖下占地为王的女妖,因原身摘下了玄阳仙草,将她折磨的死去活来。
“……”
阮羡鸾没有说话,眼中尽是防备。
媚姬俯下身来,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打量,“倒是生了一副好模样,也难怪这少年郎肯为你这般。”
其实在幻境中,媚姬并未看到多少,待她赶到时,恰好是看到沈陵以毕生修为动用禁术往生咒。
“他在哪?”面对眼前女妖的肆意打量,阮羡鸾丝毫不肯露怯,即使知道这三日怕是小命难保。
有些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但当刀刃真正架在脖子上,倒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既如此,那我便……成人之美。”
随着话音落下,阮羡鸾也昏了过去。
她被卷入到了幻境中。
在这无崖下,女妖媚姬占山为王,布下幻阵。
就像是蜘蛛编了一张巨大的网,将猎物捉入其中,却又不急于食用,而是用蛛网一点点将其缠绕,折磨致死。
在这幻阵中,有幻境,有曾经的回忆,或悲或喜,都是被卷入阵中之人最真实的情感所反映的。
而原主一向好强自负,直面最真实的自己、心中的情绪,自然是对她最大的折磨。她那样的自负高傲,自然是被困在阵中,无法堪破,又怎么可能走的出去?
无非是越陷越深。
她睁眼,四下入目,皆是宫墙。
朱红的宫墙,框住了湛蓝的天。
这是——陈国皇宫。
她的母国。
第52章 无崖下(二)
阮羡鸾看着眼前朱色的墙,只觉得红的刺目、晃眼。
直到一个妇人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公主,我可算找到你了!”
那妇人额上出了一层薄汗,本该干净利落的发鬓此刻也有些凌乱。
妇人的脸随着声音清晰起来。
那妇人约莫三十,一张脸上写满了关切担忧,眼底还有欣喜之色。
这是她的奶娘——许姑姑。
“奶娘……我在……”阮羡鸾微微张口,哽咽,声音嘶哑。
陈国内乱,她的父皇听妖道谗言,追求长生,荒废朝政。
中宫无子,她的母后更忙于笼络母族的势力,巩固后位。
阮羡鸾年幼,嚷嚷着要母后时,永远都是许姑姑在她身旁轻哼童谣,哄着她“明日便来了”。
在她的幼年记忆中,关于许皇后的记忆寥寥无几,这许姑姑却占据了一大半。
“公主,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叫奴婢好找。”许姑姑神色担忧,有些责怪的意思。却向她走来,伸出了双臂。
“奶娘,是羡鸾的错。”她忍住眼底的泪意,向许姑姑的怀中扑去,如幼鸟渴望返巢。
许姑姑近在眼前,但她却扑了个空。
她看着许姑姑走来,却穿过自己。
直到跌落在地,膝上传来火辣辣的痛。
阮羡鸾抬头,看向那张刻在记忆里的脸,却看到一脸担忧的许姑姑此刻眼下却是大片乌青,她一身大姑姑装束,即使再干脆利落的装扮,也掩不了她的疲倦之色。
许姑姑弯腰,牵起长廊中身着锦衣的小女孩,温声问道:“公主下次需要什么,吩咐奴婢就好了,何必亲自跑出来呢?”
小女孩长着张粉雕玉琢的脸,不难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她的声音有些稚气,一双眼却是清澈明亮。她问“嬷嬷,母妃让我学习制香,但为何香房的人却不肯给我柏子?”
“兴许是没有了吧。”许姑姑看着小女孩清澈明亮的目光,无奈的笑笑,有些为难的应付了一句。
“可羡鸾找去制香坊,那抽屉里还有的是,连树上也结着不少呀……”
许姑姑嘴边的笑凝住了,有些苦涩,只是叹息一声,再没说话。
看着许姑姑牵着年幼的自己走得越来越远,一大一小的背影消失在了宫墙的长廊之中。跌坐在原地的阮羡鸾好似才回过神来。
陈国许氏,是簪缨世家。世家贵族,多以焚香操琴为风雅。制香更是贵族女子必须要学的,何况她是陈国长公主。
只是彼时,宫闱内乱,许家失势,中宫不稳。宫中的人向来捧高踩低,她这个长公主,连表面的体面都快维持不住了。许姑姑一个奴婢,又怎么好讲主子的事情呢?
直到痛觉传来,阮羡鸾才察觉到这是从前的记忆。
她握紧手中的剑,暗暗自嘲:许姑姑早在她拜入问仙宗前就死了,如今早成了黄土一柸。
而她不过是在幻境中罢了。
她连忙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追上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她回忆起,在原著中,原身心绪不稳,在这幻境中更是越陷越深。
但这本质上只是一个幻阵,是有破解之法的。
而这幻境以她自身的记忆编织,“解铃还需系铃人”。
突破口更是在她自己身上。
她只能跟着自己,朝着记忆线走,才能寻到破解之法。
画面一转,大约是两年后,小姑娘已至垂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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