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看这异国他乡来的皇后太好说话了,皇后年轻又一直端着微笑,长玥一点也不惧,滔滔不绝说起许多男子其实并不喜欢《男德》。
“朕就很喜欢。”卫封自廊下进入庭中,朝凤座处的庄妍音走去。
庭中众人皆朝跪下朝他行礼,庄妍音也起身扶腰行礼。
“不是说了皇后免礼么。”卫封噙笑停在她身前,握住她手,牵她入座。
今日庄妍音在后宫设宴命妇,他本不该来,但这是她第一次设宴命妇,他不放心,还是想来给她撑腰。
他看向坐席,说起《男德》的好处,又嘱咐宫人:“那是辣爆乳鸽?呈上来,朕尤爱香辣。”
底下那长玥郡主想吱声又不敢再冒然开口。
卫封吃了两口,接过宫人递来的桂花茶,叹道:“这桂花茶的确没什么好滋味,该是皇后的不是了。”
庄妍音纳闷极了,这货敢当众怪罪她?
她不懂卫封的意思,他面上喜怒不显,她只得起身道:“臣妾领教了,下次不设桂花茶。”
卫封扶她坐下,看向坐席中面覆笑意的长玥郡主:“郡主方才提的荷花茶、腊梅茶等茶,朕并不曾喝过魏都以外的,郡主都喝过各地花茶?”
长玥眉眼带笑,忙起身说起自己曾随她父王各地奔走,许多城邦的花茶都喝过。说完,不忘暗暗得意地看一眼凤座上的人。
卫封道:“常顺王的确曾任各地流官,那些年也着实辛苦。”
长玥忙道:“为朝廷办事,不辛苦的。”
“既然如此,那便还是放常顺王赴各地任职,先从凉州开始吧,郡主也同去,每月为朕带回来新鲜的野山月季茶,郡主亲手所摘,以显诚意。”
庄妍音这才明白卫封方才的意思,不着痕迹弯起唇角。
长玥郡主错愕道:“皇上,我父皇好不容易回了魏都,他如今在都中任职啊?而且野山月季布满花刺,臣女就算有心,也、也……”
卫封转着杯中桂花茶,漫不经心掀起眼皮:“是郡主说各地的茶比中宫桂花好,天下好茶,朕喝不得?”
常顺王妃急忙起身跪下:“长玥不是这个意思,请皇上恕罪。”她求助地望向庄妍音。
庄妍音开口:“皇上,都怪臣妾今日设宴……”
“怪你做什么,你设宴邀请朝官内眷错了?朕想喝一口各地的茶,是喝不得?”
帝王动怒,在场众人皆从各自的席位上起身跪下。
卫封沉着脸牵起庄妍音的手,拂袖离开大殿。
行到花庭中布满太湖石的小径上,他才恢复笑意,忽然弯腰横抱起庄妍音小跑在开满秋菊的花园中。
庄妍音连忙搂住他脖子:“哥哥,你方才好鸡贼呀!”
“机贼是什么,机智?”
“是呀,贼帅!”
卫封面庞不见帝王威压,只是少年介于成熟与青涩的欢喜:“我看往后谁敢欺负朕的皇后。”
“可是咱们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有眼见的都不敢迁责于你,是我动怒。今后若再有这般情况,我就先佯作训斥你一句,然后装出是我动怒,这样就不会影响你皇后的名声,你配合好了。”
“嗯!可他们会不会说是我媚惑你呀?”
卫封弯唇笑起,一言不合就施展轻功飞回丙坤殿:“他们会不会说我不清楚,但我想知道你会怎么媚惑我啊?”
他已横抱着她往寝宫的方向走,宫廊上五步跪一宫人,皆俯首不敢抬起。他行进寝宫将她放到龙床上。
庄妍音面颊有些烫,软哝的声音夹杂着喘息:“是不是太勤了……”
“才几回?那朵花都还未消退。”卫封咬着她下瓣唇,他极爱这样咬她,皓齿的力道又不至于让她疼,“我学了。”
“什么?”
“今日我学了那册子。”不再迟疑,他没有给她机会挣脱。
夜色愈发浓,帝王的寝宫,里外皆是禁卫重重森严的把守,宫人跪侯在宫廊上也不敢抬首出声。唯有寝宫中传出的一道稀薄的铃铛碰撞声,掺着声声凄艳的哭喘。
许久后,殿内才传来皇帝低沉的吩咐,是要热水与重新换干净被褥。
庄妍音微张着嘴儿,散焕目光里周遭朦胧得看不真切,她躺在卫封臂弯里,被他横抱着从龙床上出来。
宫人埋首入内收拾,她这才恢复些意识,羞窘得不敢见人,将脸埋进卫封胸膛。他肩披着玄色寝衣,心口肌肤滚烫,她埋在其中,听到他喉间戏谑的低笑,恼嗔地咬住了他。眼角余光里,宫人抱着床单退出寝宫,长长的床单拖到了地上,水滴一路流淌。
她脸刷地红透,死死埋在卫封胸膛,拉住他寝衣蒙住脑袋。
卫封低头狠狠亲她头发:“没事啊没事,不羞的。”他餍足地喟叹,“等你再大一点,再大一点吧。”他学会了,两人之间也终于磨合了,她真的好令他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让小天使们久等了,我已经写完大结局了,先发一章甜的吧,明天见~
第104章 、大结局
时光在这般甜蜜的岁月里溜得太快。
这个冬日,魏都中开了一家火锅店。火锅顾名思义,是多格锅炉架在炭火上烧,分各色汤底,还有新奇的辣椒红汤。
这家食肆生意火爆,所有人都知辣椒还是周国才有的东西,听闻是海外带来的美食。坊间也有些传闻,那火锅店背后的东家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而明面上那年轻英俊的周人掌柜实则是皇后的心腹侍卫。但也只是传闻,百姓吃着这新奇的美味,自然喜欢一面聊着这些他们普通人触及不到的八卦。
才刚初春,魏都中的司农署与隔壁的郯州郡守争着求见皇后,欲讨要些辣椒种苗种植。
司农官原以为皇后会怪罪他们之前看不起她带过来的种苗,不想皇后端庄含笑,大方地赐了他们许多种苗,还悉心教了播种方法。整个司农署为他们从前怠慢皇后的行为而惭愧不已,竟从不曾想到皇后还这般不计前嫌、平易近人。
朝臣对于这个异国来的皇后最担心的便是她媚惑君王,毕竟年轻的皇后生得实在太过美貌了。但皇后自成婚以来从不曾干涉朝政、耽误皇帝。对于海外来的水果与农耕种子耐心培育,参与亲蚕礼,提议皇帝为穷苦百姓设立义诊,将大齐赵西郡产的稀有棉花、丝绸锦缎等物委托周帝带上海船,出海与海上邦国外交互市。
反倒是他们的皇帝似乎在成婚后就荒废了朝政。
皇后的亲蚕礼他要丢下国事参加,皇后微服出宫去检查义诊的工作他也要微服跟着去,皇后在暖阁里培育种苗他也呆在里面不出来,最终皇后只能将他赶出来。
还有赵国被灭后划分为了三个郡,统一钱币时废钱不曾善后好,引得三地纷争不断,尤其是最底层的百姓最为受害。
皇帝派了户部卢轼前去处理此事,卢轼也是倒霉,明明在朝中克己奉公、也心细如发。到了地方上被当地官员塞了贿银,虽事后发现原封不动送回去了,但皇帝的差事没办好,回来也撇不清身上贪污的责任。证据摆在眼前,惹皇帝大怒,被下令秋后斩首。
了解卢轼的朝官在皇帝身前为其辩解,但也是苦于没有证据,惹皇帝盛怒,秋后斩首改为了一月后。张适忠等人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来央华宫求见。他是当初最不看好周国皇女的人,还预备带头等着庄妍音犯错,捉她的把柄好说教。
此刻他正立在央华宫正殿中,年轻的皇后原本在午睡,是被他吵醒的。
皇后身着翠青色刺绣长衫,素来不喜浓妆艳抹,花容白如温玉,被宫女搀扶坐上凤座,含笑让人为他赐座。
“张大人这般着急,所为何事啊?”
张适忠掀起官袍落跪:“是我等老臣无能为力,只能冒死前来求助皇后娘娘。”
他把事情说完。
庄妍音略沉吟:“后宫本不得干政。”
“话虽如此,可朝臣们看出来皇上他钟爱您敬重您,而且赵国三地的郡守虽是朝中派去之人,但各地方的官员相互勾结,若是卢轼死了倒合了他们的意。皇上打天下难,臣等治地方也难,都深知皇上的苦心,怎会冒死救一个贪腐之人呢。皇后娘娘,卢轼没有贪,只有您才能救他!”
庄妍音安抚他几句,应下:“本宫试试吧,大人年迈,快请起。”
张适忠回去后十分忐忑,一面怕皇后报从前的仇,他从前可是带头说过周国皇女不少坏话。一面又担心皇后太过年轻,再得宠也劝不动铁面无私的皇帝。
但他回府才坐了一个时辰,宫中便有公公前来传旨,要他入御前觐见,皇帝松口不杀卢轼了,先关押在天牢,派了他与钟斯前去赵地查案。
张适忠大喜之下也感动于皇后的恩情,愧疚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从前竟一直都是小心之人看待皇后。
他朝中宫的方向跪拜叩首,高呼一句“皇后千岁”。
此刻的丙坤殿中,庄妍音端着青瓷骨碟中早熟的枇杷从偏殿出来,臂间搭着牙色披帛,吃着甜甜的枇杷、弯起眉眼听殿外那声“皇后千岁”。
卫封凝望她乖巧的吃相,抿唇:“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