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封手指摩挲着她脸颊的痘痘,她疼得偏开脑袋。
“是不是不好看呀?”
“好看。”
“真违心,长痘痘也说好看。”
卫封抿起唇:“你变成什么模样都是我的小卫。”
庄妍音没有理他的话,环顾了一圈营帐,未见到铜镜。
卫封读懂她在找什么:“铠甲上有。”
庄妍音顺着他目光落在木桁上垂挂的那副铠甲上,金甲上有一片锃亮的甲片,应该是护心镜。她弯着腰照着面颊的痘痘,又红又肿,该是她这几日用锅灰遮面给闷出来的。
她重新回到了床榻上,卫封弯腰将她搂在怀里,俯首凝望她道:“明日我让军医来给你医治。”
“你不说我娇惯了?”
“你不娇惯。”
庄妍音拧着眉,瞅向那垂挂的铠甲:“我怎么觉得那不像盔甲,像戏台上将军的袍子。”
“嗯?”
“全是坊。”
卫封不解她意,正要询问,庄妍音忽然凝望着他:“你说的梦话还记得吗?”
“什么梦话?”
“你说那只是因为你当成了你的污点……”
“那不是梦话。”卫封握住她的手。
指腹的茧摩得她微痒,她感受到征战带给他的磨砺,握剑的手茧似乎添了粗粝。
他的眼从未如此刻温柔,也流淌着少年的青涩与赧然。
“我把我给你,大婚的时候。”
“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你的丈夫。”
这句话他说得比往昔朝堂上每一道圣旨还要庄重。
庄妍音心扑扑跳快,一瞬间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也滚烫起来。
她抽出手,极不自然地扭过头。
“那个……”
卫封也很紧张,生怕是他吓坏了她:“怎么了?”
“我,我。”庄妍音红透了双颊,白皙纤细的手指缓缓拉下了领口衣襟。
雪白得刺眼的细嫩肌肤,沟渠拥着盎然春光,她心口有一朵五瓣的花,绽放着红得近乎妖艳的朱砂色,盛放在青色经脉上,宛若栩栩如生的红蕊。
卫封虽然隔着衣料碰过,但却从来没有见过。
他呼吸有瞬间短促,眸光幽邃,吞咽着喉间干渴热燥。
他嗓音嘶哑:“你纹身了。”
“这是守宫砂,荀玉信里是骗你的。”庄妍音昂起红得滴血的双颊,羞赧的眼对上卫封震惊的眼。
他少有如此明显的失态,僵愣许久,盯着她心口朱色的花蕊。
“……小卫。”
“我想误会总要说清楚的,以后你不能再误会我了,也不能再如从前那样对我了,不然我下次跑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会。”卫封干哑着嗓音,这种剧烈的欢喜让他失去反应,他终于弯起唇,抬手理正她的衣襟,遮住她白皙薄润的双肩,温柔而小心地将她呵护在怀里。
“为什么是这个形状啊?”
他的气息呵在耳边,她被烫得浑身发颤。
“柳淑妃说,点在这里,看着看着,就、就不见了……你会喜欢。”
卫封拥紧她,狠狠嗅着她耳鬓间的香气,面庞红到脖颈:“我喜欢。”
他只单单看了那一眼,就已经为她而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了这么长ヽ( ̄▽ ̄)
小可爱们晚安~
第98章
卫封落难的这几日里,赵军设计诱导齐军,将士寻找他关心则乱,被引诱到苍岭,阵亡了三千兵马。
如果没有陈眉的信,将领还会再踏入敌军的计谋中。
军中上下皆知这是庄妍音的功劳,周国那个传闻中娇滴滴的公主竟然只身救回了他们的皇上,王者归来,全军上下士气大振,将领也终未再慌乱。
卫封未再让各将领到他的营帐来商榷军务,而是让他们商讨完再来传达。
庄妍音察觉是因为她住在这,他多有不便,便欲去隔壁的营帐。
天刚亮,她才刚刚睁眼,身上仍穿着那件宽大的寝衣,空荡的衣衫让她整个人更小了一团。她爬起身欲离开,被卫封摁回去。
“再睡一会儿。”
“我与阿眉住一起吧,这样不会影响你。”
“为何要与陈眉住,就留在这。”
庄妍音眨着眼:“你真不嫌我娇惯了,你改得这么快?”
卫封被说的更觉愧疚,那山谷中是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她千里迢迢奔赴来救他,就只因为她梦见他遇险。她不娇惯,一点也不,历史上就没有她这般的公主,貌昳可爱、娇俏温善、还心怀大计造福百姓。他有时觉得她聪颖,可她此举又太傻。这一路艰难险阻,她万一遇上什么危险,他会自责一辈子。
卫封唤了声卫云,不一会儿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端着托盘,敛眉躬身行至榻前,将药递上又躬身退下去了。
“军中也有婢女吗?”
“特意为你安排了一人。”卫封掀起衾被,他伤势与身体才刚恢复些,挽起庄妍音长长的裤腿,她下意识收脚,玉足被他握住。
“我为你上药。”
她早晨踢被子,他去盖的时候发现她小腿上被荆棘割破的伤口,许多条,细长带着血痂。
药冰冷,他指腹摩得痒痒的,庄妍音下意识蜷弓着脚趾头。
卫封跪坐在她脚边,莹白肌肤上那许多条伤口格外刺眼,手上动作放慢了许多,这双执掌生杀的手从来没有这般轻柔过。她的肌肤没有一处不是细腻的,无暇的白玉色,泛着健康的光泽,此刻也许因为不习惯,不安地扭动。
卫封无奈地弯薄唇,才见她脚趾上被磨破的伤口,他隐姓埋名那些年也常需要靠自己,很清楚这是徒步跋涉才会磨损的伤口。他俯下身,吻住了蜷弓着的、幼圆可爱的小趾头。
庄妍音触电一般,挺拔修长的男儿正跪坐在她脚下,那股王者的俯首让她慌乱,急忙钻进了被子里。
卫封抿了抿笑,取过托盘里湿润的长巾擦拭双手。
“那青瓷奁中是治你脸颊面疱的药,要我为你涂抹,还是你自己来?”
“我自己来。”庄妍音小心爬下床去换衣,托盘里是一套女子衣裳,朴素的鸦青色。一旁放着女子润肤的面脂,几支玉钗,一面铜镜,描眉的螺子黛。
陵阜因为战争,城中商铺都是不开门的,能在军中为她准备上这些,已经足够用了心思。
庄妍音换好衣物,自己洗脸刷牙,同卫封吃过早膳去看陈眉。
陈眉的营帐离帅营不远,中间是几位将领的营帐,陈眉被安置在季容背后的营帐中。
庄妍音脚踩着草地,万物青葱可爱,她恍惚才察觉已过了她的生辰,她已经十六岁了,若算上上辈子,比卫封还大几岁。
一路上碰到的士兵都向她行礼,威武端正喊“公主”,有的不敢对上她眼神,有的瞧见她时飞快垂下头去,红了脸颊。
庄妍音微笑着,从这些敬佩的目光里感受到他们对她的认可。
她愉快道:“免礼,战士们辛苦了。”
身前高大的几人红透了耳朵:“不辛苦!”
季容从营帐中出来,见到庄妍音忙朝她行礼:“公主来看那倔强的婢女?”
“是啊,但季将军为何这般说?”
“呵,公主那婢女脾气可大得很。”季容挑挑眉,将陈眉的事说来。
陈眉险些被齐军误会成擅闯的平民治罪,又不顾浑身的伤催促季容带兵去寻她与卫封,回来的马背上死活硬挺着,最后忍不住连日的疲累栽下了马背。季容一路载着陈眉回来,又将陈眉抱回了营帐,陈眉非但没有感激,还责怪他趁机揩油。
季容无辜地道:“公主可要为臣说说理,臣是那种人?”
“你抱她哪了?”庄妍音可不会因为这是卫封的爱将就向着他。
她却没有等来季容的回应。
男子似在回想,古铜色的肌肤在忽然之间变作怪异的绯红色,季容第一次不敢迎着她眼睛,八尺男儿咳了一声,飞快行了个礼。
“臣还要去点兵,先告退了!”
庄妍音微愣,才知陈眉也许不是误会而生气,而是真的被季容揩油了?她霎时来了气,但季容已经跑没了影。
陈眉正从床榻上挣扎着欲下地来,但惨白着脸,似乎在强忍疼痛。
庄妍音正撞见这一幕:“别动,躺回去,你怎么了?”
“奴婢有罪,睡过了头。”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伤到脚了?”
“就是跑得急了些,摔了一跤。”
庄妍音为陈眉上药,她身上都是摔伤,脚也崴伤了,还不好下地。
庄妍音问起:“季容欺负你了?”
陈眉恼羞瞪圆了杏眼,满目的杀气,但想到季容身份,终究道:“没有,他就是无意中碰了奴婢一下,公主莫为了奴婢跟皇上的将军置气,免得伤了与皇上的和气。”
庄妍音回到帅营,点了卫封派给她的小兵将陈眉抬到了帅营后重新搭建的营帐中。季容从她身前过,似乎有愧,也不敢上来同她打招呼。
庄妍音让陈眉好好养伤,这几日都是卫封寻来的那名婢女慕秋在侍奉她。
这几日里,齐军自冈羊道被迫退至陵阜城外,赵吴两军合力,齐军在地理与战术上还是吃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