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妍音回过神,高兴徐沛申真的遇上了他的姻缘。
也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会娶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姑娘了。
这个可爱的农女多事救他,方才被山匪当众扒了衣衫,如果不是她派去的禁卫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那原书里的情节也有这个狗血的过程?徐沛申知道农女被辱,最后还是娶了她,直至农女去世也终生未再续弦?
暂且不去想,庄妍音忙拉住那农女:“你别怕,安全了。这是我大哥,你来我车上,我拿衣衫给你换。”
农女上了庄妍音的马车,陈眉忙找出衣衫给她。
她接过那衣衫:“还有别的吗?”
庄妍音忙问:“怎么了?这裙子你穿只是短了点,但大小应该合身的。”
“我还不起这身衣衫,您给我一身仆人的就行。”
庄妍音心头一暖:“不要紧啊,你救了我大哥,你快换上。”
农女埋下头取下了徐沛申的长衫,庄妍音才见她胸前几道蔓延着血点的抓痕。
她恼羞不已,嘱咐陈眉:“告诉卫夷大哥,一个不留!”
农女一愣,忙抬起头:“你要去报仇吗?别去,他们势力众多,新寨村与石门县皆有他们的人——”
“你别管了,我们不受这个气,我们报给官府处置。”
“县令也管不了他们的,姑娘,你信我的,别再去招惹他们。我马上换完衣裳,你们赶快离开村子,远远地去!”
“那你呢?你住在此地,就不怕他们回来报复?”
“回去我搬去窑洞里,他们找不着。”
庄妍音微微笑起来,钦佩这姑娘的勇气与善良,却更替她心疼。
她依旧附耳吩咐陈眉,此事交给官府,让县令抓住这些人,留一名禁卫暗中查看,待他们到了知府再上报上去。
陈眉下了马车同卫夷去商量。
庄妍音问道:“你应该比我大一些吧?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喜,我今年十七,该是比姑娘要大些,多谢姑娘的衣裳。”
庄妍音还处在懵的状态:“你怎么叫刘喜呢?”
“?”刘喜疑惑地望着她,一面系上衣带。
“你,你。”不应该叫这个名字啊!
庄妍音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书里那个名字:“你不是叫月儿吗?你怎么能叫刘喜呢!”
“这是我的小名啊。”刘喜匪夷所思凝望庄妍音,“姑娘怎会知晓我的乳名?”
庄妍音兴奋地笑起来,察觉自己这个时候笑有些像傻子,忙憋住笑。见刘喜还没有换下踩脏的袜子,忙取出一双自己的,又找了双新鞋给她。
“月儿姐姐,你快换,我与我大哥真是要多谢你!”
刘喜一时无法适应她的殷勤,埋头换鞋。
庄妍音托腮笑望着她,刘喜似乎不太适应,飞快套上新袜,脚底黑痣一闪而过,匆匆穿上鞋朝她道谢。
庄妍音:“嘿嘿。”
刘喜:“……”
“那我就下车了,姑娘这身好衣裳我无以为报。”
庄妍音打断她:“你怎么不问我为何知道你的乳名?”
刘喜便问:“为何?”
“因为我做了一梦,我大哥会遇见一个名字带月的姑娘,得她所救,这姑娘是他命中姻缘。”
刘喜却没有如庄妍音想象中惊讶欣喜,怔了瞬间,便埋下头说了句“多谢”,下了马车去。
庄妍音忙追下车来。
徐沛申正礼貌地背过身等在路侧,听闻动静回过头,来到刘喜身前施了一礼。
“那些人我们已经报官,方才多谢姑娘相救,但却害了姑娘,我过意不去,想报答姑娘,姑娘可要我做些什么?”
“不必了,你们快走吧,我也要快些回去收拾。”
徐沛申微有些诧异,仍道:“你不必着急,那些人不会再来伤你。你且与我言,我会全力做到。”
刘喜道:“我没损失什么,你们及时制止了,只要你们走了,村里也无人知晓今日的事。我就丢了一身衣衫,你妹妹已经给了我这么好的衣裳,就不必再说报答。”
刘喜看了徐沛申一眼,又朝庄妍音点头,不会什么礼节,便转身离开。
“月儿姐姐!”庄妍音拦下人,见徐沛申失神的状态,差不多已经猜到剧情了。
原书里的徐沛申该是心存亏欠,也钦佩这般大义的女子,考取完功名赶回来迎娶了刘喜,算是先婚后爱加治愈救赎?
她挡住刘喜的路,也为徐沛申拦下了这桩姻缘:“你家在何处?我们送你回去。”
刘喜拗不过她。
庄妍音头戴帷帽,与徐沛申一起送刘喜回家。
第89章
只是这家比庄妍音想象中还要破烂,三间寒风里摇摇欲倒的茅草屋,两间还破烂漏风。
徐沛申于心不忍,想说什么又无法开口。
庄妍音悄声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劝她跟我们走?报答这位好心的姐姐?”
徐沛申颔首。
他亲眼目睹刘喜被那三名山匪强压撕扯衣衫,当时的无能为力与自责深刻在心,全都是因为救他。女子名节有多重要,他怎忍心什么都不做就直接离去。
庄妍音上前询问刘喜:“月儿姐姐,你家中亲人呢?”
“都没了。”
庄妍音忙安慰了几句,却见刘喜面上未显悲伤之色。
她环顾一圈院中晾晒的草药:“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们实在不放心,若那些人再回来,我与我大哥岂不成了罪人。姐姐,我大哥是朝官,不是坏人,你可愿同我们走,让我们好生安顿你?”
刘喜似乎不曾想到徐沛申年纪轻轻还是个官,打量徐沛申片刻,还是摇头。
庄妍音道:“你可是舍不得附近的亲友,或是不愿离开故土?”
“没有,我已没有亲友,而是我太穷,没有能帮到你们的,只会拖累你们。”
“不会呀,庭中的草药是你晒的吗?”
刘喜点头。
“那便好啊,我们常走访各地,身边正好缺个懂草药的人。姐姐,你让我与我大哥报答你吧。”
徐沛申不知说什么好,他见过刘喜被辱,怕她也不好面对他,一直都任庄妍音在旁游说。
庄妍音说得口干舌燥,第一次遇到立场这般坚定的人,究其缘由,还是刘喜觉得会拖累了他们。她为刘喜分析一桩桩结果,保证他们不会被她连累,最后才见刘喜终于有了几分松动。
“月儿姐姐,你采遍了刘家村的草药,难道不想去外面的地界看看有没有别的草药?就像墙角的花儿,也许怀京或别的地界上,它们会是另一种颜色呢。”
“走吧。”刘喜起身找出一方宽大黑巾,铺开放衣服。
庄妍音还有些发愣。
这么突然?
刘喜已经从柜子里取出体己之物与照身帖,又拿出一条银锁项链,藏进几层衣物里,系好黑巾四角,拿起几袋草药走过来。
“走吧,我同你们走。”
庄妍音第一次见这么有趣的人,身前少女健康的肤色泛着粉红润泽,一双杏眼从容坚定,浑身透着朴实秀丽的美。
徐沛申少有激动不能自持,忙退出木门,踩空台阶,顾不得自己失仪,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喜收起院中的草药,又去灶房将米面拎上,回头道:“你们等我片刻。”
“初九,你去帮忙。”庄妍音心中欢喜,同徐沛申跟上去,悄声道,“徐大哥,我那日说的梦你可还记得?我梦见你在路上被一个农女搭救,是你命中的姻缘,你们鹣鲽情深。”
徐沛申恍然记起来她那日在马车上是说过这话,僵愣呆住,望着刘喜高瘦轻盈的背影,面颊竟渐渐泛红。
刘喜将剩下的粮食给了一个阿婆,又将家中钥匙交给了阿婆,深深望了这破烂茅屋一眼,转身同他们离开。
庄妍音秉承着小心为上,还是让卫夷私下去打听些刘喜的底细。
几人一路行上怀京,刘喜坐在她们的马车中,对村子外的一切都感到好奇,那眸中渴求与向往,一时也如个单纯的姑娘。
庄妍音想起她前几日脖子上戴的银锁,此刻又未见她戴,便问:“月儿姐姐,你怎不戴那银锁项链了?”
“在外面都可以戴么?”
“当然可以,你瞧我就戴了项链。”
刘喜抿了抿唇:“我怕被抢。”
庄妍音笑着取出一条蓝宝项链:“这是我的首饰,我将它送给姐姐,我给你戴上吧。”
刘喜死活不接。
庄妍音难得碰上这么死犟的人,也不知撒娇示弱对同性起不起作用?
她愣了瞬间,手指僵硬收回被刘喜退回来的项链,有些失落道:“月儿姐姐是不喜欢我送你的项链,还是不喜欢我呀?”
“都不是。”刘喜见她低落,忙道,“你别这般说,是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
“这不算白拿,你救了我大哥,你是我们的恩人。”
刘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眼前的少女脸似芙蓉,美得跟花儿一样,一路上那双眼睛总是盈满笑意,她喜欢看。但此刻却因为她冷硬的拒绝而盈满水汽,微红的眼眶瞧着惹人怜爱。
刘喜犹豫了下:“你别因我而哭,我受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