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吗?”
“当然。没有的书还能叫你凭空变出来不成?别伤心了,我们要走了,今天谢谢你。我叫巫夏,你呢?”
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我、叫、音。”
“音,再见。”
“再、见。”她听到这句话,愣愣地抬头,沿着书架朝已经离开的她们跑了两步。
*
“你就这样把你的名字告诉它,不怕以后有长老上去时,它告密?”两人下楼,终于回到正常的楼层时,陶子赫故意提了一句。
巫夏指责他没良心,“人家那么小一个女孩子!帮你的忙,还被你揣测!遇上你她真是太倒霉了!”
“良心这东西,能在她告发你时,抹去你的罪名?”
“我有什么罪!”巫夏不认账,“宗里有规定人不能去150层吗?”
没有,因为150层在众人眼里就不存在。自然也就没有相应的条规。巫夏就是把上面的书都搬空,长老也不能给她定罪!
何况她只是跟着陶子赫的。
陶子赫说不过她,手搭在她的脖子上轻轻一捏,把她冻了个激灵。
两人回到本心峰,他自去打坐修炼。巫夏在屋里转了一圈,来到后山,看到了一个露天的池子,简直堪比小型的游泳池。
大概是天冷的缘故,池子表面嗖嗖地冒着寒气,似乎快要结冰。
清洁咒虽然很管用,但是明显沐浴更令人心旷神怡。而且她在医修谷经常药浴,正愁自己回来要造个池子呢。
巫夏蹲下来,手伸到冰冷的水里。
一层厚实的白冰沿着她胳膊迅速上爬。
咦!
她连忙站起来,一屁股摔到草坪上才没有整个人被冻住。
看样子这水是有些功法在身上的。修真界奇奇怪怪的东西很多,巫夏不惊讶,直接用乾坤袋把水全部吸收,等到池子里空荡荡的,手一挥,让那些灵雾化成水,装满池子。
她脱掉衣服站进去,动用灵力,把自己变成一根“热得快”,快速加热这片池水。
很快咕嘟咕嘟冒起泡泡,她惬意地靠着池壁,哼着小曲幻想美好的未来。
被丢在一边的乾坤袋炸裂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陶子赫听到动静从殿里出来时,后山的草坪一寸寸已经全被冰住了。他宽袖一挥,冰块炸碎,重新化成了水。顺着哼哼哼唧唧的歌声,他两三步就去到了那个寒池。
池子的玄幽水已经被全部换成普通的灵水了。
他捏了捏眉心,表情有点冷,准备等巫夏发现他时好好教训她一通。
可惜……巫夏背对着他,在水池里疯狂用腿拍水,还扎猛子沉到水底憋气,想看看自己能憋多久。
半晌,陶子赫不耐烦了,拾起她的乾坤袋碎片丢到了她面前。
巫夏一声惊呼,白皙的胳膊一招,深绿色的衣裙自动套到身上。她还站在池子里,墨发一缕缕散开,一两滴水珠顺着下巴滚进衣襟里。
“色狼!”巫夏捧起一把水,泼到池边男人的身上。
“不要脸!偷看别人洗澡!”她轻巧地游到岸边,瞪着一双眼和他对视。
陶子赫沉吟半晌,险些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说话呀!”巫夏又掬起一捧水,泼到他的鞋面上。
陶子赫后退几步,“又不是没看过。再说了,我们不是道侣吗?”
巫夏从池子里出去,身上的水迹自动风干。听了这话她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只是过去牵他的手,十分大胆:“我们去双修吧。”
陶子赫讶然,“这么迫不及待?”
巫夏点点脑袋,反问道:“我们不是道侣吗?”她轻佻地勾他的下巴,“道侣就该干道侣的事。”
她不是保守之人,何况她和陶子赫有名分。她相信双修一定能促进二人感情的迸发,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让她的修为精进。
人生两大目的,不过如此。
不过陶子赫这人当初明明是他“逼迫”自己跟他结为道侣,此刻要他双修仿佛是什么害他的大事,居然拒绝了。
“你不妨想想明天会不会有人找你谈话。”他说。
巫夏想了一晚没想明白,第二天门口等着一位弟子,据说是宗主夫人派来请她的。
赖云眉在她心里一直是一个教导主任的形象。
很凶,长得还很严肃。
来到她位于明目峰的居所,巫夏颇为紧张。
这还是她第一次面谈教导主任呢。
有美仆引她入内,掀开重重珠帘,赖云眉的身影映入视线。她正在涂蔻丹,一丝不苟。
被晾了许久,巫夏终于得到她一句“坐吧”。
“你同陶子赫什么时候结识的?”赖云眉吹着指甲,狭长的眼睛一瞥,巫夏顿时腰背挺直。
“之前去世俗界做任务相识,后来他无法自拔地爱上了我,就一路追到剑宗,同我结为道侣了。”
那个女弟子一大清早就在陶子赫的居所等她,说明她和他结为道侣的事估计已经被知道了。那还不如自己主动点承认,省得败坏夫人眼缘。
赖云眉果真又瞧了她一眼,态度稍微好了一些。
“最近宗里的风言风语你听到了吗?”
巫夏紧张兮兮的,“弟子刚回来,不知宗内流传的谣言。”
赖云眉盯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
“你也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谣言,东家长西家短的。这些弟子虽然不沾五谷,脱离俗世,可对于看热闹,总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有些谣言听听便罢了,可是某些谣言,却一而再再而三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利用,一遍遍去中伤无辜者。”她叹口气,幽幽道:“我年纪大,是不怕这些谣言的。”
她话音一转,“可春儿,他年轻气盛,是最听不得谣言的。何况还是跟他有关的谣言。”
她停下来,似乎是要巫夏表态。
巫夏连连点头,“是的。如果我听到别人暗中议论我,我也会生气。”
赖云眉满意地“嗯”了声,又道:“我总是劝春儿,谣言你若不理它,它便掀不起风浪。可若你沉不住气,那它便是最伤人的利器。”
“他的名字可是在无数陶家人见证下刻在族谱上的,人人都叫他一声少宗主。他以后是要接管问心剑宗的。”提到儿子,赖云眉眉目都充斥着一种温柔,“他怎么能沉不住气呢?”
巫夏反应向来迟钝,琢磨好一会儿大概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少宗主乃人中龙凤,自然不能同流言计较,否则那便是跌了身价。”
“好孩子,你过来。”赖云眉朝她挥手,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给她一条蓝色的项链,“这是\'涛\',是我当年陪嫁物之一。它虽不能重创敌人,但是能大幅度削弱敌人的力量,能让一个元婴,只发挥出金丹的实力,且结果不可逆,敌人以后只能从金丹开始修炼。送给你了。”她示意巫夏低头。
巫夏的心情有些微妙。
拿了她的礼物,是不是意味着要站队,以后要听她的吩咐?
可是她本来就是站在剑宗这一边的。
女人的嫉妒心和疑心她不想体验。
巫夏不是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的人,相信某些必要时刻,她会做出一些自认为“合理”但在她人眼中却离经叛道的事。本来自己做了那没关系,别人顶多茶余饭后消遣消遣她。可是要有宗主夫人在她头上,那说不定她的举动就是“背叛”。
她不想这样。
“夫人——”
“陶子赫那孩子毕竟年轻,十年不到就成为首席弟子,自然狂悖不羁。”赖云眉见她要拒绝,脸一沉,“他敢连杀七名弟子,还是平日里同他有交流的弟子,你想想他的性子,真的是你能驾驭得住的吗?”
巫夏适时作出犹豫害怕的表情。不过倒也不是全部作伪,陶子赫的性子真的太偏激了,谁惹他他杀谁,这的确超出她的接受范围。
“宗主对他不过是爱才之心,毕竟他的确有天赋。可是剑宗内那些风言风语似乎让他很困惑,我不知道源头是谁起的,但我知道藏匿于黑暗中那人必定要拿陶子赫对付我儿。”
“他们见不得别人好,挑拨、利用、试图坐收渔翁之利……你看,他们两个现在就不对付,见面就打,哪里像同门弟子?”赖云眉循循善诱道。
一个暗处的敌人,同时盯上了陶子赫和陶逸春。
“可能是春儿平日行事霸道,惹得他们不满,他们不敢自己出头,便把陶子赫推了出来。可你要知道,十年之后,百年之后,春儿定是要接管剑宗的。到那时,你说那些缩头乌龟还敢背地里搞小动作吗?我只是心疼陶子赫那小子,他年轻有为,不该为现在一时意气而将自己日后在宗门的路堵死。”
“你说是不是?”
“是。”
“作为他的道侣,你应该适时地点拨点拨他,不要让他误入歧途才对。”
“对!”巫夏高声答道。
赖云眉把项链放在她掌心,欣慰地拍了拍,“得此道侣,实乃他的福分。”
“日后有关他,你发现什么不确定的事,可以告诉我。我们一个为道侣,一个为儿子,是联盟,是组合。”
巫夏摩挲着掌心的项链,脸上露出适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