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爷子还专门跑来问,得到肯定答案后,心里知道这一走,怕是难回来了,就很难过。
霍海洋安慰他,说好安顿好接他去京城看看皇帝住的地方,霍老爷子这才宽些心。
孩子长大了,又是出息的,早晚得飞,他也不会拦着。
隔壁老樊家。
樊老头卧在床上,指着樊勇鼻子骂:“没出息的,我让你联系那帮老朋友,你特娘就一点钱没挣?”
“得要投名状,现在走哪都管的严,根本找不到落单的人,然后他们就不管我,还奴役我干活,知道你要出来,他们才放我回来找你。”樊勇缩在墙角抹泪,面黄肌瘦,头发跟鸡|窝一样,不见当时的少年模样。
樊老头连着咳嗽两声,一扭头看到儿媳妇在门口探头探脑,他抓起鞋就砸过去:“滚!”
“老子解放前挣的小金鱼都被你们给祸祸了,还想从老子手里坑钱,路指给你们都不知道走!”
他连着骂了好几声,直到肺难受喘不过气,才消停。
砸了几年石头,他得了严重的肺气肿,一到冷天就喘不上气,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快到尽头了。
而这一切,都是老霍家害的!
“咱邻居那两胖小子不错,霍海洋他媳妇也白净,你想想办法。”樊老头声音像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樊勇很惶恐:“不行啊爷爷,霍海洋看得紧,而且全家都要搬去省城,我根本没机会。”
樊老头磨了磨牙:“我不管,你想办法,没有这一房还有那一房,老霍家让我砸石头,我就让老霍家不好过!”
樊勇眼睛亮了亮:“只要老霍家的人就行吗,听说那个霍海涛媳妇也闹着跑呢。”
霍海涛没有霍海洋看媳妇看得紧,而且乔娜跟苏婷婷不一样,在西河大队没有根基没有人缘。
他砸吧了砸吧嘴,想着怎么给乔娜个机会,让她顺利跑出来。
只要出了西河大队,他就有办法把人给卖掉。
…………
霍海洋嘴里说走,却一直慢悠悠。
苏婷婷行李都收拾好了,催他:“票是几号的,我给我爸打电话定确定日子,他好去车站接。”
霍海洋不急不缓:“不着急,你听我说。”
他趴在苏婷婷耳朵上,悄悄将自己计划讲了。
苏婷婷:“……那你可得盯紧呢,她虽然讨厌,但罪不至此。”
她不忍心一个女孩子,落到腌臜的地儿。
霍海洋手指头在苏婷婷耳根捻了一把,触感滑腻腻的很舒服:“放心好了,咱做人有原则,她自己选的路,总得给个教训让她知道社会的险恶,以后踏实做人。”
…………
乔娜终于拿到了钱。
霍海涛去城里上班,直接住在单位宿舍,周末才回家一晚,不带妻小,将她扔在农村,说是照顾生病的婆婆,但他明知道小张氏怎么病的,却还留她备受蹉跎。
他已经不是当初刚恋爱的时候,柔情蜜意的霍海涛了。
霍海涛退伍的时候,乔娜朋友们就劝她离婚,是她为了爱情毅然决然跟着回农村。
结果……一片真心喂了狗!
乔娜后悔了,她想回去,继续过自己千金小姐的生活。
“儿子,等妈妈回去再派人来接你,我一个人带上你,咱俩走不远。”乔娜亲了儿子一口,抹干净眼泪,只带了一个小包,悄悄出了门。
二房的人全睡了,谁也不会在乎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
乔娜冲着小张氏的卧室狠狠瞪了一样,打开了院门。
外面,收拾干净人模狗样的樊勇笑了:“嫂子,证明给你开出来了。”
他扬起一张纸晃了晃,不等乔娜接过去看清楚,又重新塞回自己的兜。
“你一个女人不方便,我送你去省城,免得海涛哥发现追上你,连个掩护的人都没有。”樊勇很体贴。
乔娜打小在部队,受的教育很单纯,不知道社会险恶。
樊勇凑机会悄悄安慰她,乔娜还以为西河大队终于出了一个好人。
至于对方不给她证明,乔娜一点怀疑都没有,心里只有要离开这里的欢喜。
“那咱赶紧走吧。”深更半夜,正是偷跑的好机会。
…………
霍海洋利用自己厂长的身份,买的软卧票,一家人正好一个包厢,有钱,就很任性。
毕竟带着两个刚学会跑和爬的娃娃,软卧车厢里都是出来公干的机关人员,素质相对高些,环境也安全。
不过霍海洋记挂着樊勇那边,安顿好小刘氏和霍春花等人,让她们看好孩子,借口自己和苏婷婷要去餐车那边看看有啥吃的。
小刘氏和霍春花都是头一回坐火车,不敢跟人随便搭讪,等霍海洋和苏婷婷走,立马将包厢的门一关,哄着两个宝宝玩。
两个宝宝也是正稀罕的时候,四处摸爬,还对着窗外激动的嗷嗷叫,一时半会并没有闹着出去跑。
“确定他们也是这班车?”苏婷婷心里还是慌,不安的问霍海洋。
霍海洋很确定:“我就是看着樊勇才买的这班车,他们在十六号车厢,就车尾那边,你跟紧我。”
因为乔娜要回部队,得从省城倒车。
樊勇想坑人,就得做全戏,陪着对方先去省城。
不过火车经过市区,市区车站是交通枢纽,南来北往车辆很多,车站人流量大,就显着乱。
樊勇估计到市区前就会下手,他不可能让乔娜真去省城的,那边超出他的安全区了。
霍海洋得在县城去市区的这一小时内,将人救下来,让樊勇去该去的地方。
火车十七节车厢,等霍海洋和苏婷婷从软卧一节一节车厢走到十六号,都过去十五分钟了。
火车正飞驰在去市区的铁轨上。
乔娜直到上了火车,才松口气,望着窗外的景色,太阳要出来了,给外面景色渡了一层金光,真好看,是自由的光芒。
“嫂子,你饿不饿?吃点饼?”樊勇慢悠悠从包里掏出干粮。
乔娜看着对方那半新不旧黑乎乎的手帕,有点反胃,礼貌的拒绝。
樊勇不着急,又从包里翻出一个水杯:“那我给你接杯热水去?”
乔娜出门着急,什么也没带,见樊勇手里的缸子还算赶紧,于是矜持的点点头:“谢谢。”
樊勇笑了,立刻起身去接水。
坐两人对面的有个年轻的小伙儿,带着黑框框眼睛,小平头,笑着对乔娜点头:“去省城啊?”
乔娜见对方穿着还算体面,点点头,却没心情说话。
小平头撇撇嘴,又扭脸找别人搭讪。
别人倒是淳朴,跟他聊的很投机,从村里收成说到天上卫星。
樊勇接完水回来,看着乔娜喝下去,才放松心情听对面天南地北的聊。
然后小平头就说到了做手术:“小刀子一划拉,那个心脏跟拳头一样,肠子红灿灿跟红肠差不多……”
“呕!”乔娜听着反胃,喝下去的水吐出半口,慌得樊勇急忙又递过去茶缸:“嫂子,你再多喝两口压压。”
对面小平头抽了抽鼻子,闻着不对:“你的水……”
“你这个人咋这样?”樊勇瞪向他:“好好地说啥肠子像吃的,血呼啦啦真吓人。”
他的目光不只是愤怒,还带着一丝凶残,小平头吓的将质疑咽了回去,没敢再多管闲事。
乔娜恶心,不想喝水,却被樊勇摁住肩膀硬灌下去半缸子。
就是再单纯,也知道哪里不对了。
体贴的人会体贴到硬灌你喝水吗?而且对方态度不容反抗,整个人气质都变得陌生。
乔娜挣扎了两下,却发现浑身无力,想说话,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她惊恐的瞪圆了眼睛,直直看着樊勇。
樊勇却伸手将她头发拨乱,将人挤到最里面的座位,这才笑着向对面的小平头说:“我嫂子脑子不正常,我带她去市区看病,你们千万别刺激她。”
市区?
不是去省城吗?
乔娜怕的浑身颤抖,刚才还觉着是奔向自由的火车,如今却感觉是去往地狱,但她却毫无办法,只能大颗大颗落泪。
“娜娜!”一声惊呼从头顶响起。
乔娜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猛地抬头,却发现是霍海涛那个讨人厌的堂弟。
对,听说他们全家要去省城探亲。
他也在这列火车?
乔娜就像看到了解放区的亲人,拼命往上站,却站不起来。
樊勇吓的脸都白了,他竟然不知道霍海洋跟自己一辆车,但是他反应很快,扬手就给了乔娜一巴掌,怒道:“贱人,你奸夫怎么知道我要带你去市里看病,是不是你告诉他的,给我哥带绿帽子,家里都原谅你了,你还不守妇道在外面勾勾搭搭,真是水性杨花!”
乔娜脸都被打肿了,半天抬不起头。
樊勇又指着霍海洋,对周围探出头看热闹的乘客说:“莫怪莫怪,家丑,家丑!真是我嫂子在外面的奸夫。”
他将事情直接定性为家事儿,这样别人就不会多管闲事。
霍海洋可不怕樊勇这个。
轮戏精,谁能精过他?
霍海洋冲震惊的嘴巴能塞进去一个鸭蛋的小平头挤挤眼睛,然后就红了眼圈,可谓秒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