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照片登出来, 好几个县的女干部给她联系,问衣服哪里做的。
没错, 大家宁愿相信是衣服好,也不会承认对方比自己美,哈哈哈哈。
当然, 确实是看上去朴实无华却很显精神面貌的衣裳为郭爱英加了分,人家心知肚明,很高兴的说这是自家侄女给做的, 可把那些人羡慕坏了, 回头就抱怨自家侄女手咋那么笨。
苏婷婷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了别人家的孩子,见天打喷嚏,都不知道哪个骂的她。
郭爱英考虑的周全,让吴书记给苏婷婷捎口信, 说:“不可能将人都介绍来大队做衣服,而且人多了太扎眼,再碰到个像你嫂子那样脑子有病的红眼病就不得了啦。”
“这样,我给服装厂打了招呼,让他们买你的那什么设计图,是不是叫这个名?”
“一张十块,你画五张,让服装厂做出来,用咱集体企业的名义卖给她们,这样谁也说不出啥不对来。”
这是郭爱英的口信,完了吴书记解释一通:“本来你郭姨想直接把你调到服装厂做干事的,但是硬调怕有人说嘴,你画几张图,服装厂卖的好,肯定会主动找你,到时候你郭姨再出面协调,这件事就稳了,谁眼红都没用。”
说到底,还是人家夫妻两个考虑的全面,求一个“稳妥”。
苏婷婷很高兴,当时就要答应,被霍海洋给拦住了话头,他愁眉苦脸对吴书记说:“吴书记,那个我们现在秋收呢,没时间画。”
“多一个苏知青你们大队的活不能干了是不是?”吴书记被逗乐了:“行了,我知道你小子想干啥,我会给你们大队长打招呼的,放心吧。”
霍海洋确实是这个意思,自己闷不吭声躲懒,可不如奉旨躲懒让人信服。
他笑嘻嘻的递过去一盒大吉烟:“叔,冲你这么懂我,这盒烟我说啥都得孝敬您。”
出了公社,苏婷婷斜眼看霍海洋。
霍海洋清清嗓子,挺直腰杆:“媳妇,你最近为啥总斜眼看我?”
“你巴结领导巴结的可真自然啊。”苏婷婷很感叹:“果然想当老子之前得先当孙儿。”
想从前,霍海洋还不是霸总的时候,在外面天天陪客户,估计也是把身段放这么低。
她还埋怨受冷落……
哎,过去不能提。
提就是矫情,有爱情的时候想钱,有钱的时候又要爱情,哪来这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儿呢?
不过,苏婷婷扭头看看霍海洋,秋日的暖阳打在他的身上,给人增添了一层暖色。
她眯了眯眼睛,突然张口说:“霍海洋,我妈说她和我爸都不怪你。”
霍海洋愣住,停下脚步怔怔望着苏婷婷。
他知道,苏婷婷嘴里的爸妈,不是去了隔壁县的苏父苏母,而是穿之前的岳父岳母。
老丈人因为他出事,不止在苏婷婷心里埋了根刺,他心里何尝不是呢?
苏婷婷独守空房,他就愿意在外面不回家吗?
不过是不敢面对罢了。
直到苏婷婷闹离婚,他才开始慌神,将那根刺深深埋在心的最深处不再去想。
他一直哄着苏婷婷忘记过去,但是现在对方突然又提起来,还说什么原谅。
霍海洋心一阵痉挛,捂着胸口就那么蹲在地上,半天没有抬头。
苏婷婷也没扶他没劝他,而是找了个背风的暖和屋檐,抄着兜默默看着他肩膀一怂一怂。
有些伤口,需要自己舔。
她的已经结疤了,霍海洋的也得好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公社有人推自行车准备下班回家,霍海洋才抹了抹眼睛站起来,头也不抬,冲着苏婷婷的方向招了招手。
“眼睛肿了,你真哭了?”苏婷婷好奇的扒拉霍海洋的肩膀,指着他的眼皮笑话:“哎呀,大哭包你是个,哈哈哈哈。”
霍海洋:“……”
这是看他郁气散了,又过来逗趣哄他开心呢。
媳妇这么哄,他可不能让对方担心,于是也开起玩笑:“咋,要变城里人啦,就开始笑话俺们农村人。”
苏婷婷上手就往他胳膊肉最多的地方掐:“你是不是忘了在留婚察看期了?”
这种话也敢说。
放后来微博上,哪怕是句玩笑,也会引来好多不睡觉的键盘侠过来指手画脚,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闲,总爱哔哔别人两口子的事儿,难道是因为自己没媳妇才羡慕嫉妒恨吗?
不过苏婷婷确实一直想进城,哪怕不想跟霍海洋离婚了,她还是想进城。
这还真不是瞧不起农村人。
就说老霍家,放县城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
现在的人家,谁家做饭的锅有个洞不都是补一补接着用呢,一般人都舍不得买铁锅,因为铁贵,买不起。
但是就老霍家那次分家,好家伙,一口气就能垒起两个个大铁锅新灶台。
再说吃上,老霍家是节省惯了舍不得,苏婷婷见天买零食,也没听见霍老爷子嘟囔她不会过日子。
当然,她花的自己钱,谁说她也不会理的。
但是总而言之,老霍家不穷,苏婷婷进城不是嫌贫爱富。
而是因为,她实在干不了农活啊!
别不相信,她就是那么笨,做衣服的时候手巧得不行,新式样一瞧都会,但是一看见庄稼,苏婷婷就懵了,咋也学不会。
得亏之前原身两口子给人印象特别差,苏婷婷和霍海洋一来,稍微干一干都让人惊喜万分。
苏婷婷掐了霍海洋一把,瞧着对方五官扭曲在一起这才撒开手:“不过我能进城多亏你周旋,我心里记着呢。”
“那……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霍海洋一听,眼珠子顿时开始转了。
多好的表情表功讨奖赏的机会啊。
他决定不能错过。
苏婷婷捶他一把,随机挽起他的手:“先回家劳动吧,等正儿八经进城的时候再表示!”
霍海洋只能等着,否则还能咋办尼?
结果这么一等,就等到了农历腊月快过年的时候。
秋收早就结束了,小麦种子都撒到地里,只等一场大雪后冒出绿苗苗。
今年是个丰收年,整个公社收成都不错,清算工分的时候,几乎每个人手里都能剩好几块钱。
快年下了,只要条件允许,谁不想吃顿白面饺子呢?
因此面粉厂的机器从秋收后就没有休息过,附近几个大队的人都拿着分到手的豆子小麦红薯干过来磨面。
他们其实就是小作坊,上百斤到十几斤的活都接,而且多了个压面条的机器,和好面压一压就出来面条,宽的细的都可以,比自己擀轻松多了,也不贵,两斤才五分钱的手工费,累了一年的老百姓也想歇歇啊。
所以面粉厂从早到晚都是人来人往,个个喜笑颜开,显着红红火火的。
老霍家当然也不例外,尤其三房,除了分到手的口粮,苏婷婷还去县供销社又买来一百斤小麦,全磨成了白面。
今天她和霍春花又抬着半袋面来,说要压面条。
霍杏花就负责压面机的运转,她肯定不能收自己亲嫂子的钱,就让两个人先等等,她先把别人的给压出来。
等人差不多都走干净了,霍杏花开始和苏婷婷的面,霍春花也上手帮忙,毕竟小半袋二十多斤呢,靠一个人和面太慢。
苏婷婷帮不上啥忙,就在旁边调机器宽度,她和霍海洋爱吃细面条,小刘氏爱吃宽的,霍春花爱吃不宽不细的,一家人三种喜好,都得照顾,得压两种。
几个人边聊天边干活,等面和好放到机器上的时候,霍杏花突然一阵干呕,可把苏婷婷吓坏了。
“你你你你,感冒啦?”苏婷婷想说是不是怀孕了,可是屋里还有两个面粉厂的未婚小伙,她没好意思说。
霍杏花也懵:“没有啊,就恶心。”
说完她又开始干呕,慌得霍春花嚷嚷着要去喊老刘大夫。
苏婷婷让霍春花看着压面条,她扶着霍杏花出门,躲开人她才问:“你身上是不是迟到啦?”
霍杏花脸一红:“日期从来没准过,我也不太清楚。”
得嘞,这也是个糊涂蛋。
苏婷婷就用新买的自行车,带着霍杏花去公社医务室,一查果然是怀孕了。
苏婷婷乐坏了:“昨天大娘还给妈嘟囔,说都结婚三四个月了你咋还没动静,生怕你婆婆那边急,这不就有了!”
霍杏花又心慌又高兴,听到苏婷婷这么说,嘴比脑子反应快:“才三四个月我妈慌的啥,你和二哥都一年了我三婶都不着急。”
苏婷婷:“……”
霍杏花提醒她了,身边没小媳妇怀孕就罢了,这来了个对照组,小刘氏……
哎呀,不能想。
苏婷婷脸垮了,霍杏花也意识到自己嘴快,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嫂子我没别的意思,你可别乱想。”
苏婷婷当然不会乱想,霍杏花这娃就没那么多心眼,单纯不会说话。
“行了,怀孕就保持好心情,嫂子我啥人你不知道,啥时候生过你的气?”苏婷婷一摆手:“我赶紧带你回家报喜,大娘知道肯定高兴,这可是咱过年头一件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