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浩冲着白小莲“呸”一口,大手一挥,领着他的人也先行离开。
老知青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然后统一瞅瞅白小莲。
白小莲这是被两口子一起给捶了?
所以他们为什么来?
明明人家霍海洋和苏婷婷两口子,看上去乐在其中,感情好的让人插不下手。
想到这,他们看白小莲的目光意味深长,摇摇头,顿时觉着没意思。
三位领导干部觉着不能让人女知青下不来台。
所以,他们将办公室门一关,当看不见。
于是院子里,瞬间只剩白小莲一个人。
她一脸不可置信,不相信霍海洋刚才的表现。
她都不嫌弃霍海洋二婚头,谁知道事到临头霍海洋竟然反水。
她不甘心!
…………
走到外面,苏婷婷立马推开霍海洋。
远离他人视线,霍海洋也不管她,抄着兜按着脑子里的记忆往家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相隔了丈把远,哪还有刚才大队支部院里的黏糊劲儿。
得亏知青们去的是田间地头,跟两个人方向正好相反。
这个点,队员都在地里劳动,连老人小孩都不清闲,所以村里静悄悄,除了偶尔溜达过去的土狗,就是树上的蝉鸣。
天气很热,哪怕太阳已经西斜,还是鼓着劲往人身上吹热风。
没走两步,苏婷婷就出了一身汗,见霍海洋在前面捡着阴凉地闲庭却步,她心里那个堵啊。
好好的离婚机会让他给搅合,这会儿倒轻松的跟旅游一样,凭什么?
她顺手捡起一块碎砖头,照着霍海洋的腿就是一下子。
霍海洋走的好好的,突然挨了一砖头,怒瞪苏婷婷。
苏婷婷冷哼一声,昂首挺胸,走到霍海洋身边一使劲,用肩膀将其扛到太阳地儿里,并嘲讽:“昨天还喊人家白小莲小甜甜,今天就翻脸不认人,果然是提无情无义霍霸总!”
霍海洋:“……”
这虎不拉几熊娘们,自己没找她算账,倒是先倒打一耙。
他追上去:“我反正不认识白小莲,这锅我不背!”
“倒是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非要跟我离婚,还趁我醉酒哄我签离婚协议?”
他就一直没想通。
苏婷婷根本不搭这个茬:“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时候的我,昂首迈步向前看,好女孩从不回头想理由。”
正好走到家门口,她翻个白眼,抢在霍海洋前面进院子。
霍海洋家在村子中间,院子挺大,正房五间,东西又各盖了三间,大门东边是厨房,西边是厕所和鸡窝。
霍爷爷和霍大伯一家四口住在正房,霍二伯家占了东面三间,霍海洋和其寡母住西边三间。
苏婷婷脑子里有剧情,进院直奔西边靠左的小土屋,进屋就关门。
霍海洋疾走两步,在吃闭门羹之前用一直脚抵住门,这才没被关外面。
苏婷婷见没得逞,只能罢休,开始环顾将来要住的小屋。
土屋不到二十平方,墙面简单刷一层白灰,除外什么装饰也没有。
屋里摆设简单,一床一桌两个垒在一块的大木箱子,连个凳子都没有。
苏婷婷早累了,没办法,只好坐床上,床头还贴着颜色脱落的喜字,她一把给扯下来,团吧团吧扔地上。
霍海洋抿抿嘴,弯腰将喜字捡起来,摊平整后放桌子上:“你一来就破坏东西。”
苏婷婷瞪眼:“现在那是我的!还有,别以为你今天得逞这事就算过了,咱俩必须离婚!”
霍海洋没吭声,踢掉鞋,头枕着交叉的双手靠在床头上,眯着眼睛打量苏婷婷。
苏婷婷:“……”
被看得心里发毛,这货又打什么坏主意?
她想起身,但是屋里又没别的座位,总不能坐桌子上。
她默默往对面挪了挪,生怕霍海洋又问签离婚协议的原因。
她不想说。
感情破裂这四个字,想解释很难。
雪山崩了,没有一片雪花无辜。
两个人走到离婚的地步,霍海洋有错,她也有错,根本说不清楚。
反正就是一次一次的事情积累起来,成为心中的怨愤,解也解不开,不如彼此放手得以解脱。
霍海洋不想放,所以苏婷婷就主动。
然而等了很久,屋里静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霍海洋并没有再追问。
苏婷婷偷偷瞄过去,发现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甚至伴着轻轻鼾声。
这就睡着了?
苏婷婷伸手,在其鼻子下试了试,呼吸沉稳。
趁此机会苏婷婷细细打量:现代的霍海洋,不怒自威的气质掩盖了他的美貌;眼前的霍海洋,长长睫毛毫无攻击力,高挺的鼻梁尽显温柔,好看的嘴型不再毒舌。
睡着的霍海洋很安详,苏婷婷觉着盖一层白布更好,心里面这么想,手里就扯过了床上毛毯,罩着霍海洋脑袋就要铺上去,刚盖到一半,霍海洋眼睛猛地睁开:“你想干嘛?”
苏婷婷手“嗖”一声缩回去,顾左右而言他:“渴了,想喝水。”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苏婷婷的话霍海洋现在一句都不信,他迅速坐起并逼近苏婷婷,热气都呼在对方脸上:“你确定喝水能解渴?”
苏婷婷:“……滚!”
这货就欠修理,猛不丁就开车,多亏这是自己的屋,万一是在外面,别人又得误会。
有时候人不经念叨,苏婷婷话音刚落,屋门“砰”被推开。
霍海洋反应快,当机立断把苏婷婷捞上床,并用毛毯将两个人包住。
第4章
来的不是外人,正是霍海洋的妈小刘氏。
小刘氏生在解放前,那时候姑娘家不兴起名字,在家里大丫大丫叫着,成了亲就跟夫家按辈分喊,长辈喊她洋子妈,小辈喊她三婶子。
她自幼好强,人家有的她也得有,不肯过得比别人差。
然而中年丧夫后,唯一的儿子也在婚姻上不如意,小刘氏渐渐低调起来。
低调不代表不再好强。
这不,埋头在地里收麦子的她,一听说儿子拉着媳妇去大队支部闹离婚,知青们也扔了镰刀跟去助威,她立马急了。
这两个不过日子得熊羔子,尽给她丢人现眼!
赶到大队支部,里面已经没人,她又急忙忙赶回家。
小刘氏推开门,眼睛还没往屋里扫呢,嘴就开始怒问:“洋子,咋听说你又闹离婚?小苏,你就不能好好管管你男人?”
霍海洋紧紧搂着怀里的苏婷婷,不让她乱动,对着小刘氏一副被打扰好事的模样:“妈,你以后进来记着敲门!”
“敲个……”小刘氏及时住嘴,因为她终于看清了屋里的情况。
艾玛,儿子抱着儿媳妇歪在床上,毛毯直拉到脖子底下,床边的鞋都没放整齐,太容易让人想歪。
反正不像闹离婚的样。
小刘氏闹了个大红脸,连忙退出去:“你俩就算已经结婚,也要注意影响,大白天不去劳动,躲屋里这是干啥哩!”
虽然嘴里埋怨,但是心里舒服啊。
大半年了,儿子终于跟媳妇好了,过完年她就要抱孙啦。
“都是你二大娘听风就是雨,见不得咱家好。行了,我去压水做饭,你俩快点,一会儿人都回家来了。”
小刘氏那个高兴啊,很体贴的将门带上。
随着门“啪嗒”一关,霍海洋松了力量,苏婷婷立马掀开毛毯,用手指着对方,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霍海洋顺手叠好毛毯,还好心提醒苏婷婷:“嘘,小声点,别让人误会。”
“……”凸(艹皿艹 )
这还不算完,两个人的床是前后垒砌的砖头架着一块厚木板,霍海洋穿鞋下床,不知道无意还是故意,晃得木板“咯吱咯吱”响。
就……很让人遐想。
外面小刘氏压水的声音突然停了一下,然后才开始重新压水。
压水井就离两人小屋不远,苏婷婷听得清清楚楚,立马满面羞红,扭身面壁捂脸,臊死她得咧!
霍海洋却嘿嘿两声,来到桌前,摸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得有滋有味。
…………
天说黑特别快,好像一下就被人罩了一层黑布。
小刘氏这不刚端下做好的玉米面饼,家里人就陆陆续续回来。
“三婶,我帮你做饭。”先进家的是位十七八的大姑娘,裤子和褂子上都有补丁,面黄肌瘦,眼睛却很亮。
她叫霍杏花,是老霍家大房的闺女。
霍大伯叫霍建国,他们这一房,没儿子,连生了三个闺女,分别叫杏花、桂花和桃花。
杏花是老大,因为家里没有兄弟,自家妈没底气说话,她就做事非常勤快,老怕一个不好,两个婶子就挤兑她妈。
见小刘氏做好了饼,正从缸里捞咸菜,霍杏花放下簸箕就去帮忙。
小刘氏让她歇着:“你累一天了,坐那歇会儿,你俩妹妹呢?”
霍杏花说:“去割草了,队里的羊明天吃的草还没割好。”
这边风俗是吃羊,谁家过年不熬一锅羊肉汤放着招待亲戚,会被人说抠门、穷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