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胸膛挡在她面前,她闻到了清苦的白芷香,江酌抱紧她,用后背替她受了这一下。
阮筱朦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贴在他胸前的脸也能感觉到石头撞上来那巨大的撞击力。若非他提前运了内力抵挡,那后果不堪设想。
江酌靠在她身上,借了她的支撑才没有倒下去。阮筱朦抱住他的窄腰,眼泪管不住地往下掉。
“你怎么样了?……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不怪你。就算是我先落地,也会触发机关。我进紫雾林时就观察过了,咱们这回……是遇到绝顶的高人了。像这样的机关,要么破解,要么……就只能让它打中人落地,否则,会牵动更多的机关……”
“要怎么破解?”
江酌摇头:“两个人破解不了,除非……除非楚蓦带人过来。”
第三十四章 木屋一夜 再想想,重新说……
二人正准备进入小木屋, 远处响了三声,同时,接连出现三道橙色的光。
江酌朝那边看了一眼, 对阮筱朦说:“江则找到裴纭衣和小满了, 我交待过他, 只要找到,原地不动,待天亮再汇合。”
夜晚视线不明, 林中机关密布,行动十分危险。
他俩进了屋,点上灯,江酌四下查看了一圈, 这里还算是安全。
木屋非常破旧,若是遇上雨天,必然是顶上漏雨, 四面豁风。屋里的陈设也很简陋,破方桌上厚厚的一层灰,应该是很久没人来过。
俩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好歹能凑合过夜。阮筱朦抱着手臂搓了搓, 疑惑地问:“我服了药之后已经不冷了, 为何现在又觉得冷?”
“你先前觉得冷,多半是幻觉,但是入了夜,林间吐出的是冰雾,所以你现在觉得冷,是真实的。”
阮筱朦这才明白,为何江酌交待江则他们安全起见, 原地过夜,却非要带着她找个安全的屋子过夜。
内力浑厚的人不怕冷,一件单衣便可过冬,而她是几人中内力最弱的,受不住林中的寒气。这木屋虽破,好歹能有点御寒作用,比起外面已经好得多了。
她正愣神,一件带着体温的衣裳披在她身上,她抬眼看了看江酌,那是属于他的体温和淡淡的白芷香。
他把外氅给了她,身上只剩件单薄的锦袍,在阮筱朦看来腰更窄,人也更俊逸。
她突然凑上去,解他的袍扣,江酌俊脸微红,慌得一把攥住她的手,问她:“你做什么?”
就算再冷,也不至于动手脱人家衣服吧?
阮筱朦倒没觉得自己言行有何不妥,不是都说“人在江湖,不拘小节”吗?她说:“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背上的伤。还有,你带药了吗?”
江酌依然玉面带粉,内心挣扎半天,到底松开她的手,放任她“胡作非为”。他掏了随身携带的一小瓶伤药,递给她:“先把你自己的掌心上点药。”
“我不要紧,等帮你上完药,再来涂我这点小伤。”
阮筱朦站到他身后,把他的锦袍和里衣一道往下扯,直至露出伤处。饶是他运了内力,这伤还是挺吓人的,而且,石头那么重,她担心会有内伤。
她挑了药在指尖,快碰到他的时候又停住了。
她是个现代人,刚才一心惦记着他的伤,解他扣子也没多想。现在灯下看“美人”,他衣衫半褪,要伸手触上他的肌肤倒觉得暧昧起来。
他身材真好,肩宽腰窄的,还有背后的蝴蝶骨分外迷人,线条又紧致又匀称……
阮筱朦半天没动,江酌仿佛能感觉到她如有实物的目光。他冷冷地说了声:“闭眼。”
阮筱朦回了神,一边动手给他上药,一边答得理直气壮:“闭了眼看不见,你不怕我乱摸啊?”
他撇了下嘴,无语憋笑:你不乱摸难道就规矩过吗?
阮筱朦担心他冷,麻利地涂好药,帮他把衣服拉上了。江酌自己整理好,看着她把掌心也上了药。
紫雾林这样危险,她却来了,一个女子对于真相,是何其执着。
他问:“如果有一天,能证实我爹是被人陷害的,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以牙还牙,让恶人自食恶果,还江家一个清白,还我父皇一个公道。”
“若那人权势滔天呢?”
阮筱朦心中冷笑,权势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她连皇帝都不怕,还能怕谁?
她想起书中的人设,张口说道:“反正我是个反派,又不是什么忠臣良将。”
“我看你是一身反骨,”江酌捏着她粉嫩的脸蛋,笑得迷死人,“你是在小孩子过家家么?哪有你这样的反派?”
“你撒手!”她萌凶萌凶的,“不然我咬你!”
她发现江酌捏脸蛋上瘾,捏了好几回了,当她的脸是饭团还是包子呢?偏偏她手上刚涂了药,不方便还手。
他眸色一黯,低哑着嗓音,指一指自己浅勾的薄唇:“来啊,咬这里。”
阮筱朦瞬间怂了,暴露出外强中干的本质,红着脸缩到一边去了。她心里直哼哼,想不到,外表清冷的江酌居然也会耍流·氓。
木屋里只有一张简陋的小破床,夜深了,阮筱朦裹紧江酌给她的外袍,和衣睡在床上。江酌侧躺上来,她顿时窘迫。床太小,俩人离得太近,而且还是面对面。
“你转过去。”
“转不了,”江酌慵懒地回答,“我背上有伤,翻不了身。”
“……”他不转,阮筱朦只有自己转了。她翻身面对着墙,透着风冷嗖嗖的,她又情不自禁地把身体往后缩了缩。
她怀疑江酌在身后偷笑,但她没有证据。
这床又破又硬,阮筱朦睡着难受,可她又不敢乱动。床实在太小了,她动一动,就要碰到江酌。
阮筱朦想着,他伤得如何总不肯说,只能让他好好休息。于是她便忍一忍,床硌得骨头疼也不乱动,省了平白吵他睡觉。
江酌一直没说话,阮筱朦并不知道他睡没睡,不过,她自己倒是累得很,有江酌在旁边守着,她也安心。一会儿躺着不动,她很快就睡着了。
到底是环境太简陋,心中又惦记着事,阮筱朦这一觉不过睡了三个时辰。
天边刚刚泛起一点白,林子里依然昏暗,她一醒就发现,自己蜷成一团,整个后背都贴在江酌的怀里。他的一只右手,很自然地搭在她腰上。
妈呀,这个姿势可真像热恋中的小情侣。
阮筱朦一边在心中为自己开脱,这只是环境所迫,取暖而已,一边憋着口气,悄悄地把身子往前移。
刚动了一下,她就听见身后的声音:“醒了?”
她大吃一惊,转过头去。“你不会……整晚没睡吧?”
江酌的脸色略显憔悴,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因为伤,不过,完全不影响颜值。少了些清冷和犀利,他容颜中随了他娘陆氏的几分清婉俊秀,更显迷人。
他没回答,事实上,在这样的地方过夜,身边还带着个没多少自保能力的女子,他就算休息也会保留五分警惕。
他见阮筱朦精神了,不客气地吩咐她:“帮我下床,我背上疼。”
“怎么帮?”阮筱朦坐在床上,不知该如何下手,“伤势严重了?不能动了?要夹还是要扛?”
然而,夹和扛都恕她没那么大力气。
江酌淡定地选择了在情人谷时,她一模一样的回答:“抱。”
阮筱朦“哦”了一声,只得弯下·身去,先是抱胳膊,后又改了抱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扶起他在床边坐着。
她自己先下了床,用水囊里的水倒在手掌没伤的指部,凑合着擦脸洗漱。然后,她又把水囊递给江酌。
她站在旁边,看着江酌如法炮制,用手掌接了水擦脸。她凑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问:“要不要帮忙?”
江酌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她:“我一受伤,你就变体贴了?”
“精诚合作嘛,你保护我,我照顾你,”她嘿嘿一笑,“本郡主绝对比你想象中更会照顾人。”
小时候是爸妈放养长大的,突然穿书成了郡主,其实没那么娇贵。
他若有所思,半晌,他放下水囊,问她:“我同你是合作,楚蓦同你也是合作,那你觉得,于你而言,我和他有没有什么不同?”
阮筱朦怔忡一会儿,仿佛是考试的时候不幸遇到了半懂不懂的阅读理解题。
读书时,她偏理科,逻辑思维能力还可以。语文老师说她分析抒情散文的能力,那就是“抱着擀面杖当笙吹”,她当时激动地问,啥意思?老师说,一窍不通。
她面对着江酌,抓了抓脑袋:“可能,似乎,好像,也许,应该是……有、有点不同?”
如此不肯定的语气,还是“有点”不同,江酌一个眼神飞过来,阮筱朦瞬间感觉到寒气。
她本以为,江酌对回答不满意,这就要冲她发脾气。谁知道他恶狠狠地目光盯着她,倒是没说话。他侧身一抬手,勾住她的后脑,把她拉近,低头吻住了她粉嘟嘟的嘴唇。
他的唇微凉柔软,阮筱朦睁着清亮的眸子,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他无限地贴近,淡淡的白芷香掺杂着彼此零乱的呼吸,唇瓣纠缠着,让人意乱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