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一听忙着摇头:“不成,不成,哪有女人做郎中的?以后走街串巷的。再说了医家的方子都是传给自己的儿子的,哪里会传手艺给你?这里的田地是咱们家的家业。丢了,怎么对得起你爹?背井离乡的苦,你没吃过,当初我和你爹从北边儿讨生活回来吃了多少苦?还把孩子给换错了,如今二郎换回来了。可到底阿焘我养了这么多年……”
可能是陈熹在边上的缘故,她停下了话,庄蕾伸手按住了张氏的手,知道她想陈焘了:“娘,阿焘到底是侯府的公子,日子不会过得差的。”
陈熹笑了笑说:“娘,您放心,阿焘肯定日子过得不错。我倒是觉得嫂子去做个郎中也不错,您看京城的太医给我开的药没什么用,闻先生开的药,虽然刚刚吃,好歹人家有不同的见解。敢否定御医开的方子,这就是本事。他一眼看中咱嫂子,就证明嫂子真有天赋。娘,我身体不好,若是嫂子学了医,慢慢给我调养,兴许我就能好起来,好了起来,以后就能娶了媳妇,和嫂子一起孝敬您!”
张氏本觉得说那话有些不顾及陈熹的想法,没想到这个孩子反过来安慰他。看他那暗沉的脸色,还要说这些话来让他开心,张氏一下子忍不住了眼泪:“好,我等着以后你们都成家,都来孝敬我。只是花儿,你是个姑娘,以后总要嫁人,做这一行,找婆家就不好找了。”
庄蕾吃完站起来收碗:“娘,您就别为我操心了,我真不会再找人家了,除非娘您要赶走我,否则我就伺候您到老,养大月娘的孩子。”
张氏大叹气道:“你这孩子,现在还小。你真的不懂,等长大了你就知道,一个人守寡熬这么些年的是多么凄凉的一件事了。”
“所以我觉得行医不错,您看闻先生这个年纪了,每天还有那么多的病患,每天从早忙到晚,哪里还有空想什么独守空房,日子难熬。想来倒在床上就要睡,睡醒了又是一天。这样的日子太充实了,以至于不需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上辈子的生活,一辈子沉迷于医术。自己的公寓就在医院和医学院的中间,早上七点不到进医院,查房,门诊,手术,讲课,研究,每天不到晚上七八点是离不开医院或者学校,周六周日一有休息就泡在父亲的中药公司的实验室,做新药的研究,一年到头还有论文等着要发表。谈恋爱真是很浪费时间也是很奢侈的事情。上一辈子既然能这样过,为什么这一辈子不能呢?
张氏看无法说服这个丫头,张嘴之后又闭嘴,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庄蕾想起前两日跟月娘商量的事情,对张氏说:“阿娘,二郎身体不好,咱们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把当初爹给大姐收租的二十亩地给卖了。就说要给二郎治病用。这样李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张氏一听抬头起来,眉头皱成了川字:“若是月娘一直住在家里,卖了也就卖了。可她肚子里的到底是李家的子孙。那一日领回来是领回来了。可以后生下来李家上门要,岂不要母子生生分离?万一要是,为了孩子还要回去呢?”
陈月娘看着庄蕾,又看看她娘,她脸色苍白。庄蕾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说:“娘,我是这样想的,若是生个女儿。他们李家定然不稀罕,那样的家里。想来过得也就跟我似的,不会好过。不如我们就养在身边,也不多一个丫头在身边。若是生个儿子,他李家真的要,送回去也是合情合理。好歹我姐的命还留着。那男孩儿总归是他们李家的孙子不是吗?李家这种人家,那天说的话,您都听见了。只要咱姐回去,命肯定没了,再说了咱爹咱哥还是他害的,反正我是没法子和他们家做亲戚了!”
张氏听到这里,眼眶子红了起来,她捂住了脸道:“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只以为人家穷点没事儿,就是看在他能读书会读书的份儿上,谁想到是这个一头恶狼。”
陈熹咳嗽了几声:“娘,嫂子说得不错,这种人家我们还是断了的好!姐是肯定不能回去。”
庄蕾看他喘地厉害,扶着他起来:“二郎,咱们回屋里去,这事儿,等几天再说,我等下给扎针。”
扶着陈熹进了屋里,庄蕾拿出从闻家要过来的金针包,将金针放入沸水中煮了,再把他的药给煎上。满了半个时辰,这才取出了金针。进了陈熹的房间,元喜正在为陈熹洗脚,庄蕾看着垂在脚盆的一双跟鸟爪子没差别的脚,摇了摇头。
陈熹见庄蕾进来,道:“嫂子先宽坐,我马上就好!”
等元喜帮陈熹洗好了脚,陈熹道:“元喜,你出去吧!”
“少爷,我在这里伺候您!”
陈熹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走:“不用了,嫂子给我扎针,没事的!”
元喜虽然不想出去,不过自家少爷这么说,也没有其他办法,往外走去。张氏从外边跟着进来,陈熹笑了一声道:“娘,您也出去。”
“我在这里看看!”
陈熹对着张氏扯开了笑容:“娘,若是您看我身上那个样子,定然伤心,倒不如在外等着。有些事情该熬的,我也要熬过去不是?我没事的!”
张氏也看他还没有放下裤腿的一双脚,想想回去的陈焘那双结实漂亮的双腿,简直是天差地别,心中难掩地酸涩,点点头:“我出去!”
庄蕾将门拉上,挑了挑灯芯,陈熹已经开始自己脱下了衣衫,这个年纪不过十多岁的孩子,身上几乎皮包骨。哪怕庄蕾自认为前世见多识广,还是感觉心里头不适。
第14章 打算
庄蕾指了指床上:“你趴在床上,我给你背上扎。”
陈熹依言趴在床上,庄蕾一根金针扎进穴位,开始拈转进行,这是所谓的白虎摇头,陈熹感觉背上酸胀异常,庄蕾看见他背上的肌肉抽搐,她手指之间有紧张之感。
陈熹在那里说道:“嫂子,大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就算你想卖了那二十亩地,咱们家和李家还有那么多不清不楚的烂账,也没有人敢接手吧?其实阿娘说的孩子的事情。就算是养个男孩子,李家本就是恶毒的。你觉得会善待那个孩子?我在侯府不缺吃穿尚且过得很是艰难,那孩子在这样的人家,别说什么后娘,就李春生都能把他给折磨死。”
庄蕾已经将针全部扎入,按照穴位给他补泻:“我也是这样想的!二郎有什么好想法吗?”
“那个孩子,生下来是害他,在侯府我不缺吃穿,可那日子过得……”陈熹闷声说了这么一句,断在那里。
庄蕾摸了摸他的头,想想也知道他在侯府的苦楚:“你说得是,确实如此。”
“你跟大姐商量过了?”陈熹问她。
“商量过了,她决定不要。二十亩地是良田,本就是阿爹舍不得阿姐吃苦给他们家收租的,现在他们自己在种,我想卖了。甲长他家一共生了五个儿子,个个都人高马大,他总要为自己的儿子以后挣下点家业。按照当前价格的折让三成给他,这个便宜他肯定占。让他去把田收回来,李家拿他们也没办法。他媳妇每天都会在河边洗衣服,我明天提一嘴?你说呢?”
“你想的太简单了,李家闹不过甲长家,肯定会上咱们家来吵。到时候定然没完没了。”陈熹说着倒抽一口气,嘶地一声叫唤。
庄蕾感觉手底下有些紧,问:“什么感觉?”
“很酸!”
“那证明有效。他们不来吵,才烦恼!若是来吵,月娘只要上前滑一跤,就够了!咱们就能和他们断的一干二净了。”庄蕾开始给他一根一根金针起起来。
陈熹可以动了之后,侧过头来看着庄蕾:“我说嫂子怎么也不坚持一要搬去城里,你是让事情一件一件地发生,让阿娘能够权衡之后搬家吧?嫂子的手法很老道啊!”
庄蕾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老道?”
陈熹笑了一声:“金针补泻有酸胀麻之感,方才针法行走之间,我能感到身体有些发热。这不是老道是什么?”
庄蕾给他起针问:“难道你也想学医?也许可以拜入我门下?索性以后咱们家也开个药堂?”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倒也是个好的提议,前提是我能活到那个年纪。”他苦笑一声。
“那就努力活下去,以后回过头来看,今日艰难之处,也许是让你值得铭记,然不过是一场人生的经历。家里还有一堆女人等着你养,你不活着,我们几个靠谁去?”庄蕾将金针收起来,放进盘子。
“嫂子,我想让咱娘收了元喜当养子。”陈熹一边咳嗽一边说。
庄蕾听见这话,放下手里的东西:“二郎,对自己要有信心,咱们一定能好起来的。”
陈熹侧过头:“我怕我有个万一,咱娘过不下去是其一,其二是元喜是侯府的人,虽然我认为他不可能有什么别的心思,但是总是要防上一防,咱这个家好,若是元喜成了咱们家的孩子,以咱娘和你的脾性,定然把他当亲弟弟。就算是侯府的人再找上来,让他做个什么事?你说他能答应吗?再说了,咱们家小日子是不错,可终究是农户,也没必要弄个下人在身边,也别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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