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旎心里奇怪,却又有一丝丝的头绪。
她在心里嘟囔了一声,低下头来却真的看见了许多不知道名字的鱼翻滚着,翻起丝丝的涟漪。
狄旎眼睛一亮,她虽不懂这些鱼的品种,可在她看来,好看就行。
她手一挥,洒下许多的鱼食,还想着能看到“众鱼争食”的美丽场景。
只是,她这把食刚撒下去,鱼儿们便不见了踪迹。
狄旎:???
她看了看手里的鱼食,又凑上去闻了闻,眉头皱得紧紧的。
狄旎不信邪似的,又转移战地往另一处抛了一些鱼食。
可出现了与刚才同样的场景。
这下狄旎有些傻眼了,看了看手里的鱼食,又看了看见了鱼食就跑的鱼。
在身后的池宴,忍着笑,挤出声咳嗽来。
他将手背在身后,指腹相互摩擦着。
看来这回又喂多了呢。
第二十一章
这一回喂鱼,没有丝毫体验感。
狄旎有些丧气,虽不知晓原因,可她也晓得今日这喂鱼的活动恐怕是难以进行下去了。
只是她有些疑惑,哪里有见着鱼食就跑的鱼?
难道是紫鸢给错了鱼食?还是这些鱼太金贵了,学会了挑食?
狄旎百思不得其解,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
池宴偏过头去,便看见她这一张苦瓜脸了。
他垂着头一笑,又开口:“都这样了,那走走吗?”
狄旎有些诧异的抬了头,看着面上带着笑意的清俊脸蛋,想拒绝的话一下卡在了喉咙里。
她抿了抿唇,点头:“好。”
只是和她预想中的不同,狄旎没感觉到什么温馨,甜蜜,小心动。
只有满脑子的。
好冷。
春日的夜晚有些返潮,周围植物也多,湿答答的。
一阵寒风吹过,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
刺的狄旎一激灵。
她出门没换衣裳,还是穿的白天那套。
好看,精致,但是不保暖。
她小心翼翼的将手往里边缩了缩,又压住了想要吸鼻子的欲/望。
整只手臂往身子外侧蹭了蹭,池宴转过头来,就看见了一只正在扭动着的蛆。
池宴:...
他有些懊恼的拍了拍头,将自己的外裳给她搭上。
“穿着吧。”
一股暖气笼罩着狄旎,她手脚放轻松了,丝毫不客气的往身上拢了拢。
没过一会儿,许是身子暖了,狄旎的脑袋也灵光了。
她转过头来看向池宴:“你,不冷吗?”
池宴摇头:“没事。”
他里边穿的厚重,是不冷的。
狄旎见池宴这幅样子不似作假,便稍稍降了心里的负罪感,提着步子往前走。
只是她才刚走一步,就踩到了一个软软的地方。
狄旎顿时瞪圆了眼,头皮有些发麻。
“陛陛陛陛下,你帮我看看,我脚底下有什么。”
她咽了口唾沫,不会是虫子吧?!
池宴有些疑惑的看向地面,光线有些微弱,他一时间竟没看清。
等他拿过宫灯时,却又顿时沉默了。
“你...你自己看看吧。”
狄旎这下听不懂池宴话里的情绪,她便也只能硬着头皮的低头去看。
只是...
狄旎:?
泛着暗光的缎衣尾部静悄悄的躺在她的脚下,狄旎犹豫着挪了挪脚,便看见她方才踩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小巧的脚印。
这下,狄旎和池宴双双沉默了。
她咬着唇瓣踌躇了一会儿:“抱歉...”
“不必道歉。”他蹲下身子来:“抬脚。”
狄旎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池宴这是要做什么。
却还是乖乖的听他的话,抬起了脚,小心翼翼的踏在外边。
池宴将长了一截的衣裳握在了手心上,他猛地一用力。
“刺啦。”
就将它撕了下来。
狄旎瞪圆了眼,有些目瞪口呆:“你?”
池宴将手里攥紧的那一部分放了下来,正好及地,不会再绊到狄旎。
“好了,你走走看。”
狄旎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你不必这样的。”
池宴手里拿着碎布,抬头一笑:“朕心甘情愿。”
狄旎长睫微微颤抖了下,她抬了脚走了几步。
披风刚及她的脚踝,暖意从四周拢了过来。
二人慢慢的走,一路上虽一句话都没讲,周身却有着异常的亲近感。
等到了有光亮的地方,狄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池宴转过身来看着他,眸子清亮:“朕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他抿了抿嘴:“无论是谁,无论多久。”
这是他给狄旎的交代。
狄旎抬头看他。
池宴是真心的,她能感受得出。
她舌尖滑过牙尖,轻轻的点了下头:“好。”
狄旎牵起笑意,温温柔柔的:“我相信你。”
这一下,池宴感觉到自己身体内仿佛有一团火,在胸口前乱窜。
他觉得喉咙有些发涩,连声音都带了些哑:“那朕就送你回去吧。”
狄旎垂着脑袋,慢慢往前走。
周围陆陆续续的过了许多宫女侍从,请安的声音此起彼伏。
狄旎也不知道如今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也有些想不通,那敏嫔邀自己去太液池是不是想看见她和池宴和解。
脑海里各种想法转瞬即逝。
狄旎步子突然停了,她转过身来微微俯身:“铜雀殿到了,陛下就先回去吧。”
没被狄旎请进去,池宴是有些失落的。不过这情绪一下便被他抛之脑后。
池宴点头:“好。”
他嘱咐塔娜:“照顾好你家娘娘。”
塔娜脆声应下,扶着狄旎进殿里。
她没回过头,却清清楚楚的知道有一束目光跟着她。
等到进了转角,那束目光才不见了踪迹。
狄旎松了口气,连身子都有些软了。
塔娜有些担忧:“娘娘。”
狄旎摇头:“没事。”
池宴在殿外,一动不动的,眼神跟在狄旎的身后。
等到看不见狄旎后,他才低了头,往回走。
身侧侍从有些胆战心惊,怕自己触及到这帝王的霉头上。
等到池宴回到乾清宫后,他揉了揉眉心,万般无奈。
他曾去了棠梨宫问过蒋妃,这回的事。
这事不是她干的,他知道。
可蒋妃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却让他不得不起了疑。
棠梨宫的宫女,除了她自己,可还有其他人能够使唤?
若是蒋妃自己清楚,又为何不同狄旎和自己说。
池宴觉得自己脑袋瓜子疼得很,可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要还狄旎一个公道,那自然要将这事查得水落石出的。
“下来吧。”
他淡淡的开了口,朝着寂静的宫殿说道。
池宴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便从上边跳下来一个黑衣人。
“主子。”
池宴以前很少唤他出来,可自那北狄公主进宫,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池宴抬头看他:“去查清楚今天的事。”他眸子幽暗:“无论背后是谁,都给朕查下去。”
池宴话里带着怒气,黑衣人听得一清二楚。
他颔首领命:“是。”
不一会儿,宫殿里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小窗开了一角,泄了一丝寒风进来。
池宴摩擦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看着桌上摆着的那一个碎布。
“想害她的,是你吗?”
“朕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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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经了这事,狄旎与蒋妃心里起了疙瘩,可选秀的事依旧还是要继续安排下去。
等到蒋妃再次同狄旎汇报完进度以后,殿内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狄旎不好开口赶人,蒋妃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等到坐得狄旎都有些不耐烦想要让侍女送客时。
蒋妃却开口了:“抱歉。”
这话一出,狄旎顿时一噎,心里蹭蹭的窜上火气来:“抱歉?替谁抱歉?替你自己,还是宫女。”
她顿了顿,声线都压低了:“还是那罪魁祸首。”
蒋妃头压的低极了,像一个做错事等着夫子责罚的小姑娘。
狄旎气不打一处来,连话都带了些冲:“如果是后者,那就算了,还不如告诉我这究竟是谁。”
她舒了口气缓了缓继续说道:“本宫只想知道谁要害我,就这么难吗?”
她抬头,看向蒋妃。
蒋妃听见这话,身子一僵,缓缓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她张了张嘴:“对不起。”
这一下,狄旎也失去再同她说话的兴致了,她揉了揉眉心:“紫鸢,送客吧。”
狄旎还是给她留了体面的,没让塔娜送她。
毕竟塔娜这个暴脾气,知道狄旎糟了这事定不会给她好眼色的。
蒋妃也清楚,她抬头看了看狄旎,又垂下头来:“小心敏嫔。”
狄旎眉头一皱,她刚想问为什么,就见蒋妃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敏嫔?
等到紫鸢送完人回来之后,狄旎问道:“她还和你说了什么吗?”
紫鸢摇了摇头:“回娘娘,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