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顾欢躺着翻了个身,问他,“最近山下有什么热闹的事情没有?这几日的也行。”
“热闹事情...”陆砚生思忖道,“倒是有一件,五日后,西域的公主将在山脚举行比武招亲。想去看看?”
“也没有,问问罢了。”
陆砚生坐在床边,端着碗,递了一勺药膳。
听闻这是极好的保胎药,顾欢便忍着恶心喝了下去,也不知怎么,总觉得药膳有些腥气,顾欢没多问,她怕问了自己更吃不下去。
“这个还要吃多久?”顾欢眉头紧锁,
“阿欢,莫要挑食,你身子虚,我怕你会出事,暂时...是不能停的。”陆砚生轻声细语,又递上一勺,道,“听话。”
顾欢张嘴,囫囵将其吞下,笑着打趣,“听闻西域向来出美人,真想见识见识,五日后的话...说不定我也会去。”
她撑着下巴,“我若是男儿身,定要上去试一试。”
床案边镶着的夜明珠将她眸中流转的光彩照个通透,陆砚生笑着替她擦拭唇边。
“听闻西域公主武艺高强,少有男子不被打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那我努力努力,尽力打败她,给她一个归宿。诶...也只能是下辈子的事情了。”
“下辈子是下辈子的事情。”
顾欢坐的板正,有模有样教育他,“你不懂,万一成真了呢。”
陆砚生并不反驳,纵容道,“那我也很好想想...下辈子的事情。”
“是吧,万一成真了呢。”
陆砚生但笑不语。
第47章 弥天大谎 怎么这么晚回来?
“很显然, 我们只有一个时辰。”顾欢和晁烈躲在一块隐秘的石头后面,她拿着木条,在地上比划作战计划, “计划呢, 是这样:你去引开那些明月宫使人,你出去, 他们必然会问你我在哪里, 届时你乱指一处, 我便趁这个空档去山脚...”
马上要到顾雁说的酉时,须得按时到达。今儿个她如往常遮着眼,出了明月宫的入口, 在半山腰散步。散步是假,目的是下山与顾雁会合。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顾雁这纸条递的隐秘,怕有隐情。她便也顺着顾雁的意来,打算偷偷摸摸去,再悄悄回来, 也巧了,今日陆砚生养伤到重要节点儿, 会回来晚些。
所以,她只有一个时辰。
眼下要避开的,就只有这些明月宫使人,他们是陆砚生叫来保护她的。
但是晁烈显然对她的安排很不满意, 下巴一扬, 明摆着爱谁去谁去反正老子不去。
“放心,绝对不会露馅!云顿山很大,他们找个遍不得几个时辰?你只要帮我拖一个时辰就行...嗯, 你要是答应我,以后下棋,我让你两个子?”
这条件诱惑性太强,晁烈隐隐有些心动,顾欢看出他的动摇,继续煽动,“就算有人发现了,把状告到了陆砚生那里,也不会有事,他现在同以前不大一样,对你也温和许多,况且我又不是不回来,你哪次的小命不是我救回来的?”
晁烈闷着声,沉默片刻,似乎是不吃这一套。
顾欢捂脸,觉得甚是头疼,正当她低头想着其他的话时,视线内缓缓伸进三根手指头,“三、三子!”
“啥?”
晁烈举着三根手指,双瞳内是不让步的执着,“下棋,让...让三子!”
顾欢:“......”
“蹬鼻子上脸了还!”
她一脚把晁烈踹出去,晁烈没料到她这一出,踉跄几步便跌出两人避身的石头后面,很快黑衣使人将他团团围住。
事已至此,他不情愿地胡乱指着一个方向,那些人带着他,顺着他的方向找去。
顾欢提着裙子,挑着隐秘的小径直奔山下。
山下正大张旗鼓地办着比武招亲,此时天已微暮,将台上西域美人衬的风情万种。
顾欢左顾右盼,不见顾雁身影。人群拥挤,好容易挤到无人处,先是众人惊呼一声,接着顾欢脚前三步远就摔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口中血沫子不断外溢。顾欢吓得后退两步,掩鼻遮住灰尘。
“哟,是大梁人,挺着肚子,来我这里,是砸场子么?”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虽是西域人,但那公主说起大梁的话来,却十分流利。长鞭随意缠在臂上,她慢步走至顾欢身前,捏着顾欢的手腕,挑衅道,“我眼里进不得沙子,你今日扰了我的兴致,我便同你说道说道!”
说着,她回头颔首,那边的西域人得了眼色,将周围看热闹的人尽然驱开。然后,顾欢就被她生拽着进了近水停泊的一只画舫。
顾欢揉着发红的手腕,扫视一圈,这里只是普通的画舫摆置,她并无怒意,平静地问道,“顾雁在哪儿?”
那姑娘挑眉,“没我想的那么蠢啊。”
顾欢没听懂她此话何意,只见她望向门口,拍了拍手,道,“人给你带来了。”
顾欢疑惑望向门口,进来的,不仅有约好的顾雁,还有许久未见的唐笑年...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他回长安了吗?
顾雁看见顾欢发红的手腕,怒道,“晁胭儿,我让你把人带过来,你就这样把人带过来?”
晁胭儿倚着门,睨了顾雁一眼,声音微冷,“你说我弟弟也会过来,我才答应你。如今你来质问我...顾雁,我管你是谁,我弟弟出任何意外,我以你命生祭他。”
晁胭儿...亦是西域公主,顾欢脑子飞速运转,依据方才她们的对话,此人莫不是晁烈的姐姐?
“你弟弟是晁烈?”
晁胭儿冷冷地看着顾欢,道,“我弟弟是西域未来的王,你这个低贱的女人,不配叫他的名讳。”
“不会说话就闭嘴!”顾雁瞪了她一眼,拉着顾欢的手坐在随窗的美人靠,同她解释,“其实很简单,几句话就说的完...”
晁烈作为西域的王子,常年征战,一次受敌伏击,撤军时与其他人散开,自此消失数月。
大王年老,部落没了主心骨,庶子相争,将西域弄得一团糟。与晁烈同为嫡系血脉的晁胭儿一人杀掉所有蠢蠢欲动者,安顿部落后,便出来寻找弟弟。
前些日子,晁胭儿寻人寻至苗疆,借住山主府,与同借住山主府内的顾雁相遇,不过只言片语,晁胭儿便知道她一直在寻找的弟弟,就是顾欢身旁的晁烈。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约定好,只要晁胭儿负责将顾欢带至顾雁面前,她就能见到自己的弟弟。
这一番解释听的顾欢如堕云雾,她疑惑道,“你应该知道我在哪里,直接见我即可,何须这般隐秘...你偷人东西啦?”
“还有啊,你不生我气啦?不是说同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顾雁脸微红,甩开她的手,道,“我是讨厌你的行径,但也不至于白白见你送死。”
“送死?”
“阿姐,今日这般隐秘将你找来,是背着那个人,将你带走,到了长安,便是我的地方,他动不了你!”
晁胭儿冷嗤一声,“做梦吧,见不到我弟弟,我是不会借你船只,谁都别想走。”
“晁胭儿!你让我说完行不行...”
......
这两人吵的顾欢头疼,旁边的唐笑年只是坐着,敛眉低目,一言不发,并没有劝架的意思。
她可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没时间听这两个傲娇的公主吵来吵去。
“砰!”地一声,茶盏落地,声响叫停了聒噪声响。
顾欢捏了捏额角,有些暴躁,“所以,现在有没有人来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雁与晁胭儿对视一眼,各自哼一声,坐在了椅子上,一言不发。
顾欢:“......”
真好奇这两人是怎么聚在一起,竟然能说得上话。
“欢欢,你必须走。”
唐笑年终于开口,可能长时间没说话,他的声音有些哑,“因为真正的陆砚生,早就死了,而你自以为的‘陆砚生’,图谋不轨,居心叵测。”
“所以,你必须要跟我们走。”
顾欢整个人如遭雷击,唐笑年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得懂,怎么连起来,就不是人话了呢,“什么叫...真正的陆砚生?”
“欢欢,你记得我回长安时,襄州知府郭礼托我将给陆家家主带一封信吗?”唐笑年深吸一口气,接下来他要讲述的真相,已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跟顾欢说,她才能接受。
陆家乃是钟鸣鼎食之家,十分讲究礼仪规制。替知府送信那日,陆家家主陆苻生十分和蔼,不同其他商人般刻薄,他很热心地留他过夜,推脱再三,他只能住下。
他用惯烛火,可当小厮替他掌了夜明珠时,他便问是否能更换,小厮却道:府中无火,主子下人皆用明珠。
怨不得是富贵人家...他也不为难小厮。夜间如厕时,走廊上都没盏灯,都是夜明珠,他便用自己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照明。
夜间守班的小厮跑过来,提醒他熄了火折子。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从那人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听到这里,顾欢插嘴,“陆砚生一向爱用夜明珠,这事,雁雁应该也知道吧,有什么稀奇的?”
顾雁却摇摇头,“只有陆砚生一人惯用,以前陆伯伯家里,还是同寻常百姓家,一应用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