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女儿终究会长大,不可能陪着她一辈子。
她也该为自己而活了。
温芹是这么想的。
程郁理并不傻,她每次回到家都能感觉到母亲变得更青春了,脸上时不时带着少女的娇态,她开心的同时,还莫名觉得惶恐,像是要被抛弃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是,从她丢了小羊羔之后,她也变得很孤独,就像是,她的需求被切断了,于是从此丧失了对别人好的能力。
妈妈毕竟不是同龄人,很多烦恼在她眼里可能都是幼稚可笑的。
况且,妈妈已经够辛苦了。
于是,她选择了装作不知情,任由一切自然而然发酵,后来,温芹和那个男人领了证,她才第一次见到自己名义上的继父。
相比妈妈而言,他太年轻了,也就二十六七的样子。
“爸爸”这两个字程郁理根本叫不出,她低着头有些局促。
反倒是对方自我介绍,一副主人的样子,“郁理你好,我叫方显,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如果你还不想叫我爸爸,那叫我方叔叔也可以。”
她抬起了脸,棕黑色的眸子在他脸上打量,唇瓣轻轻动了动,声音很小,“叔叔。”
她的脸小小的,眼睛大,睫毛长,鼻尖微翘,唇瓣饱满,像是新摘的草莓。
方显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真乖。”
方显嘴角微翘,这个小姑娘长得真漂亮,就像一只小猫一样,可惜太过稚嫩青涩了。
她好像刚刚十四岁,就像年轻的桃乐莉.海兹。
洛丽塔。
第42章 回忆杀4 晋江首发
程郁理发现, 因为方显的加入,自己变得有些多余。
妈妈脸上时常带着笑意,这一点应该让她高兴才对, 可她无法控制地觉得孤独,也许是那个年纪必须经历的吧, 她总会有莫名的烦恼,可拆开了揉碎了也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程郁理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一向好强,不愿意承认自己脆弱, 缺爱这个字眼对她而言是十分难堪的,因为她受不了别人同情或者戏谑的目光,所以,她宁愿独来独往也不想去迎合谁。
那段时间, 她一心扑在学习上, 再加上发育缓慢,很多东西都是懵懵懂懂的, 同龄人已经开始穿胸衣的时候, 她还穿着运动内衣。
青春期的羞耻心是十分奇怪的, 奇怪到洗澡的时候,她不愿意看到镜子里赤条条的自己,她会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胸, 去够镜子前的衣服,扭扭捏捏的穿上。
最糟糕的是,她开始发育了,必须要穿胸衣。
温芹这个时候显然没注意到她的变化, 她像是沉溺于热烈的少女的一般,全身心投入到方显身上,无论他要做什么, 她都无条件支持。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疯魔状态,好像不把自己燃烧殆尽不罢休的蜡烛,用生命来换取片刻的光芒,自己却不知不觉形容枯槁。
这种状态让程郁理未来不止一次陷入极度的后悔情绪中无法自拔。
——如果她那个时候不那么事不关己,或者,那个时候,她已经从青春期的迷茫度过,亦或者,她知道什么叫做pua,能够让妈妈从那种恐怖的状态解救出来。
妈妈是不是就不会割腕自杀了?
可那个时候,她更多的在意的是自己的情绪,她时常觉得,人的爱是很奇怪的东西,哪怕是亲生骨肉,如果不维系,也会变淡。
她只是觉得妈妈不那么爱她了。
这种落差让程郁理再一次选择了沉默,她没说自己已经不能够继续穿运动内衣这事。
程郁理只好自己去店里买,她开始十分窘迫,连买什么罩杯都不知道,随便拿了一个进试衣间试穿,又不知道该怎么扣。
程郁理望着穿衣镜里的自己,咬了咬唇,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个蠢东西。
还是店里的姐姐细心,告诉她怎么穿。
“如果你不会反手扣的话,可以在腰间扣好以后,再慢慢拉上去。”
程郁理低着头,任由那个姐姐帮她摆弄胸衣,声音细细小小,“谢谢。”
那个店员姐姐看她害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姑娘,怎么不和妈妈一起来啊?”
程郁理瞬间沉默,好一会儿,“她很忙。”
她还记得,那件胸衣是粉色的,边缘包裹着一圈白色的蕾丝,很梦幻的颜色,摸起来像蓬松的棉花糖,提着包装袋,她内心雀跃又忐忑。
这件胸衣预示着她要彻底告别孩提时代。
她回到了家,将胸衣洗干净,晾晒在阳台,妈妈和方显出去看舞蹈了,今晚大概不回家,程郁理洗完澡后,在冰箱拿了一盒冰淇淋,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冰淇淋。
电视其实很无聊,可整天泡在学习里的程郁理难得想放松一下,硬着头皮还是看下去了,毕竟,冰淇淋很好吃。
后来,程郁理瘫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冰淇淋的盒子被她随手丢在了垃圾桶。
她洗完澡,身上穿着一套白裙子款式的睡衣,到大腿上那种,她的腿细,再加上练过舞蹈,体质柔韧,能折成一个很奇怪的角度。
方显回来的时候,看到躺在沙发上的程郁理,忽然停住了脚步。
少女脚心朝着他的方向,微微蜷缩,肤色很白,脚趾像一颗颗小珍珠,这种可爱是温芹身上没有的。
她睡着,他的眼神就肆无忌惮地往上游走,程郁理的身材还有些青涩,起伏曲线不是特别明显,可是若隐若现反而是另一种不露骨的美。
风从阳台吹了进来,他看到她新买的胸衣,随着风飘飘荡荡,像一枝初绽的樱花。
他内心隐隐有些期待。
果实要开始成熟了吗?
他舔了舔唇,朝她走近了一些,来到沙发沿,高大的影子将她遮住,投射在墙壁上,墙壁像是被泼了满满一桶泥浆,空气变得压抑。
她的脸朝着墙壁,睫毛合在眼皮底下,阴翳浓浓,唇瓣张开一条细细的缝隙,呼出冰淇淋的香甜,他的眼神往下,却看到她没穿内衣。
侧着身子的姿势在少女锁骨下挤出一条浅浅的、青涩的沟壑。
方显意识到,踩着十四岁尾巴的程郁理,身体已经起了变化,很快就拥有进入伊甸园的资格。
他的手指控制不住地想触摸上去,谁知,程郁理忽然醒了过来,瞳孔惊恐地放大了。
方显怎么突然回来了!
方显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手指的方向从容地改变,抵在她肩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郁理,你怎么在这睡着了?”
程郁理赶紧起来,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进了自己房间,下意识将门紧锁了。
她感觉到了,方显刚刚并不想叫醒自己。
她觉得手脚发麻,浑身冰凉,如果自己没有醒来,会发生什么事?
莫大的恶心感与羞耻感让她忍不住蜷缩起来,可她并不确定,方显是不是真的想猥亵自己,她有点害怕,不知道要不要对妈妈讲这事。
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程郁理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出来,方显的声音在空旷的房子里显得格外可怕,像是催命的魔咒。
“郁理,你妈妈让我回来拿信用卡,方叔叔找不到,你能出来告诉我在哪里吗?”
程郁理害怕得紧紧捂住了耳朵,绝对不能够出去!
门始终以一个不疾不徐的节奏敲响着,仿佛猫戏老鼠,“郁理?”
“郁理?”
程郁理终于受不了,声音变得有些尖利,“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别烦我?”
敲门声终于停了,方显嘴角勾起,用一种大度的语气道:“不知道啊,那算了,郁理,那么怕方叔叔做什么?方叔叔只是问问你。”
程郁理咬得唇角发白,却不停地控制声音平静,丝毫不愿露怯,“我困了,你能不能不要吵我?”
“这样啊,那好,郁理,晚安。”
就在她以为方显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加了句,“对了,郁理,你新买的胸衣,粉色的,很漂亮。”
程郁理瞬间恶心得说不出话来,像是被蛇爬遍了全身,这个男人果然对自己抱着变态的心思,她决定和妈妈说这事。
听着门外的动静,确认方显离开后,她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她没有手机,只能用座机拨通温芹的号码。
那边的温芹正在和方显在一起,接到电话还有些奇怪,“郁理,怎么了?”
“妈妈。”听到温芹的声音,她下意识觉得委屈,“刚刚,方叔叔他好像想对我……”
话还没说完,忽然被男人一声轻笑打断,“郁理,方叔叔已经和你妈妈说过了,你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怕你受凉,就叫醒了你,可是你好像很怕我的样子,可能是我不小心吓到了你,方叔叔和你道歉,对不起。”
温芹温声安慰,“阿显,你也不是故意的,郁理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怪你的。”
程郁理瞬间如坠冰窟,唇瓣翕动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妈妈不会相信她的。
方显又好似关心道:“郁理,你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看你有点一惊一乍的,方叔叔明天给你买点桂圆莲子炖汤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