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贝勒爷的话,微臣刚为侧福晋诊脉,侧福晋的身子很是健康。母体健壮,胎儿发育的自然就好。至于月事未断,这也是与女子体质相关。妇人怀孕,有时反应激烈,有时又没有丝毫症状,皆是因人因时而异。”总之就是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同,谁也说不准。
胤禛听罢,算是勉强认同,复又问他:“侧福晋可需要服用安胎药?”
徐太医斟酌了片刻,保守道:“依微臣之见,暂时不需要。俗话说是药三分毒,以侧福晋的身体状态,并不需要药补,平日里多在饮食上注意些便是。”
胤禛点头,然后让徐太医再写一些孕期的注意之事。
苏培盛领着徐太医去了外间,胤禛起身坐在南嘉的身边,揽着她的肩膀笑道:“阿音,咱们的小格格终于要来了。”
南嘉腻了他一眼,道:“爷这是所愿成真了。”
胤禛笑道:“是爷所愿,难道不是阿音的所愿?”
南嘉也禁不住笑了,道:“当然也是我所愿。”然后又道:“不过,我可与爷不一样,一心只想要个格格。我呀,无论格格阿哥,我都喜欢。”
胤禛笑看着她,到底还是说了一句,“一定是个格格。”
南嘉被他这最后的倔强逗笑了,道:“好吧,但愿爷所盼能实现。”
南嘉这胎并未等到满三个月再公布,而是徐太医诊出脉象的当日,胤禛就厚赏了府里所有的奴才。
藕香院时隔多年再次传出孕信,成功引起了后宅所有人的嫉妒。不过这也让众人瞧见了获宠的机会。
不知从何时起,贝勒爷但凡进后院都是在藕香院里。虽然偶尔也会去正院里与福晋议事,或李格格处瞧瞧两位阿哥,但从来不留宿。俨然,侧福晋已经成了专房独宠。
如今侧福晋有孕,虽然让人不甘心,但不得不说是给了那些年纪轻又日日期盼能出头的人曙光和希望。
所以后宅的人这些日子可是手段频出,只期盼能得来胤禛的青眼。
胤禛在书房正读着《诗经》,苏培盛端着碗盘进来了。
“贝勒爷,这是耿格格亲手为您炖的补汤,您可要尝尝?”
被打扰,他锐利的视线的打在苏培盛的身上。
苏培盛被这一眼看的有些忐忑不安,眼见着贝勒爷的神色越发不悦起来,他忙绷紧了心神,立马跪在地上请罪:“爷息怒,奴才知错了,奴才日后定然不会再让后宅的各位主子打扰到爷您了。”
胤禛收回视线,继续落在眼前的书页上,语气淡淡的道:“自己去领罚,爷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是是……,奴才谨记贝勒爷的教诲!”苏培盛小心的退出去,到了外面才敢擦擦额头的汗珠子。最近怎么这般邪门,自己老是猜错贝勒爷的心思,尤其是这次,不过是想做个顺水人情,不曾想差点犯了主子的忌讳。
他反手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警醒自己日后当差定要小心谨慎。
书房里安静下来,胤禛继续翻阅起手里的《诗经》,突然一行诗句映入他的眼帘,让他停住了翻页的动作。心中细细品阅着这句诗,越发觉得对景,用这诗作名,配的上他的小格格。
他眉眼柔和,嘴角带笑,不禁忆起了自己那日做的梦。
梦里下着滂沱大雨,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寒凉入骨。就在他觉得周身的环境越发恶劣时,忽的一瞬间雨水好似停住了一般,没有雨水的倾淋,他的体温重新回暖,感觉身子轻盈舒坦起来。
明明四周依然大雨倾盆,怎么只自己这里淋不到。胤禛疑惑的转身打量,原来他的身后立着一个三寸大小的小豆丁,双手高高举起一片硕大的芭蕉叶,为自己挡住了这瓢泼大雨。
胤禛打眼一瞧这小娃,立即心生喜爱,心里涌气一股血脉相连的熟悉感。细细打量她,见她头顶扎着两个小揪揪,穿着大红色的肚兜,脚上和手上都带着两对银环,还有这孩子浑身白嫩嫩圆嘟嘟的,眉眼间像极了南嘉。
他刚想开口问她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却突然雨过天晴,乌云散去,太阳从厚重的云层间隙中缓缓露出真容。阳光照耀在他背后的森林里,折射出万丈光芒。他身旁的小娃也不知何时到了林间,他放眼瞧去时那小娃犹如林间小鹿一般一跳一跃的消失在丛林中……
他从梦中惊醒,心里瞬间有些空落落的。他想梦中的那孩子该本是自己的小格格,是自己和南嘉的小格格,所以这孩子才在梦里救了自己。
果不其然,南嘉终是怀孕了,算着日子可不就是自己做梦的那些日子才有的么。这便是对梦境里的应验,他的小格格就快出世了。
南嘉这胎开头怀的算是轻省,怎料三个月一过,反应立马激烈起来。不止有孕吐反应,同时还伴随着头痛头晕,甚至浑身开始发肿抽筋。吓得胤禛立马召徐太医常驻贝勒府,甚至再不许南嘉出门,连去给乌拉那拉氏请安也做主免了,只让她每日卧床养胎。
幸好徐太医给南嘉把脉,诊出的结果是母体健康,胎儿生长状态良好。胤禛这才放下了心。不过为了让她每日多吃些,便吩咐苏培盛多搜罗些孕妇能用稀罕时蔬。
这可把苏培盛为难的不行,实在是侧福晋的口味太难把握了,今日能吃的明日就不一定,日日情况不同,没个定性。
好在这般折腾了几个月,等翻过年,南嘉怀孕到八个多月时,这些症状便慢慢消停下了。
第91章 发难
辰时正,四贝勒府正院的偏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今日是五月初一,给乌拉那拉氏请安的日子。
宋氏小心的瞧了一眼上首的乌拉那拉氏,状似遗憾的道:“好些日子没瞧见侧福晋了,原以为今日能见到呢。”她说完笑了笑又疑惑道:“侧福晋不会是想在这胎落地之前都不打算给福晋请安了吧?”
武氏自怜的笑笑,接口道:“有什么办法呢,侧福晋怀胎可比咱们这些人金贵多了,说起来自孩子上身就没来过了。”
李氏轻蔑的扫了她一眼,哼道:“什么咱们她们的,这没怀过胎的知道些什么金贵不金贵的。”李氏本也是乐意听别人讥讽南嘉的话,但武氏却一句话贬低了所有人,她自然就不乐意了。
武氏被李氏怼的面色涨红,嘴里喃喃的说不出话来。乌拉那拉氏见此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
一旁的钮钴禄氏瞧了瞧她们两人,微笑着开口道:“听说侧福晋的这一胎怀不甚安稳,整日用不下饭。侧福晋肚子里怀的是贝勒爷的子嗣,贝勒爷自然紧张,这才亲自开口免了侧福晋的请安。好在算着日子眼看着就要生了。”她这话看似是为南嘉辩解,实则是火上浇油,明里暗里指出了胤禛对南嘉的宠爱太甚。这落在旁人耳里可不就引起了嫉恨么。
果然李氏冷哼了一声,讽笑道:“侧福晋的哪一胎安稳过?别人怀胎都是越发勤勉,偏她就矜贵,仗着爷的宠爱连福晋都不放在眼里。”
耿氏听着众人的话,只觉心里痛快极了,她对南嘉嫉恨已久。在她看来自己进府这么久,还从未承宠过,这一切全拜索卓罗氏所赐。
她附和李氏道:“是啊,咱们府里的姐姐们也不是没人生养过,怎么只侧福晋就这般恃宠生娇。”然后又抱怨道:“还没怀孕就霸着贝勒爷,好容易怀上了吧,依然是这做派。姐姐们算算,这都多长时间了,贝勒竟是从未进过咱们姐妹的屋子。还有啊,”她看了看一旁的钮钴禄氏,有些同病相怜的道:“最冤的是我和钮钴禄姐姐,不知哪里对不住侧福晋了,刚进府侧福晋就截走了爷,到如今我和钮钴禄姐姐还是处子之身呢。”
她这话一出,钮钴禄氏瞬间羞红了脸,这样的事府里谁不心知肚明,可大家到底是闺阁女子受过嬷嬷教导,因此谁也不会将这事大喇喇的说出来。
偏耿氏仍然不知所觉,对乌拉那拉氏继续道:“福晋,妾也是正经的大选出身,贝勒爷却连碰都不愿意碰妾,落到如今这般地步,还请您为妾做主啊!”
此时,不止钮钴禄氏,在坐的诸人刚刚还能巧舌如簧,这时也都一个个的瞠目结舌起来。
乌拉那拉氏出言呵斥道:“耿格格慎言,后宅妇人最忌口舌抱怨。”然后毫不客气的训斥道:“贝勒爷不喜你伺候,那是你无能。你不仅不思悔改,还敢狡言善辩,甚至当众污言秽语,如此成何体统。”
她这话不仅训斥了耿氏,而且连带着钮钴禄氏也受到了殃及,甚至在座的各位人人都有被影射到。毕竟,胤禛是谁的院里都不去的。
钮钴禄氏勉强压下心里的羞愤,随着李氏她们起身请罪:“妾知错,还请福晋息怒!”
乌拉那拉氏见此情景,心里满意。面上却露出个无奈的神色,安抚众人道:“行了,我知道你们的委屈,可贝勒爷向来乾刚独断,如今宠爱索卓罗侧福晋,便是我也不能说什么的。”
这样一示弱,果然众人的心里都好受了些,之前打算逼着乌拉那拉氏去胤禛跟前说话的心思淡了不少。
乌拉那拉氏继续道:“不过,这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只要你们和顺谦卑,时日长了贝勒爷自会看到你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