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们还要等待多久呢。侧福晋如今盛宠,等她失宠还不知道要等到哪日去。
女子花期短暂,如武氏这般年岁的眼看着就要韶华逝去了,若是有个孩子,哪怕是个格格,后半辈子也算是有了依靠。可她偏是一回也没怀过。这些年看着其她人一个个的生,她心里的悲苦只能自个咬牙咽下去,每当夜深人静时她都是一个人默默垂泪,可到了白日里依然得强颜欢笑。
乌拉那拉氏抬手让众人坐下,看着她们一个个蔫了神,心里冷笑,面上却严肃道:“今日耿格格言语无状,虽是因着受了委屈,但本福晋也不能轻纵了你,便罚你将《女诫》《女训》抄写二十遍,什么时候抄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这是禁足加抄书。不过是一句抱怨的话,这样的惩罚不可谓不重。众人的神色一下子就绷紧了。
乌拉那拉氏接着道:“你们是贝勒爷的妾氏,一言一行都是咱们府上的体面。还望你们能记着耿格格今日的教训,日后谨言慎行。”
众人听罢忙礼起身道:“是,妾等谨遵福晋教诲。”
请安过罢,李氏扶着青嬷嬷的手出了正院。路上,冷笑着道:“福晋今早这出戏唱的可真好,软硬兼施,不仅打消了咱们心里的怨气,还连带着处置了闹腾的最欢的耿氏。”
青嬷嬷皱眉道:“格格,奴婢瞧着福晋的手段更甚从前了。今日这一番连消带打,终是将嫡福晋的威仪重新竖起来了。”
李氏感慨道:“到底是索卓罗氏看得远,当初愣是把着手里的权柄不松手,如今只在自个院里就能让福晋忌惮三分。不像我,到手的权利生生扔了,今日乌拉那拉氏一出招,我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青嬷嬷劝道:“格格何必妄自菲薄,侧福晋不过是仗着身份便利罢了。”
“嬷嬷何必哄我,”李氏道:“我如今瞧着也算是明白了,在这诺大的府邸里,没了贝勒爷的宠爱就什么也不是。”
她说着叹了一口气,接着又不甘道:“终究是我时运不济,碰到了更美貌年轻的索卓罗氏,这才失了爷的心败下阵来。不过,福晋说的对,花无百日红,府里如今年年进新人,我便看着她索卓罗氏容颜衰败时,会不会落到如我一样的下场。”
……
藕香院里,南嘉坐在软榻上,身上穿了件家常的夹袄,腿上搭着薄毯。常胜站在她面前低声禀报着什么,仔细一听,正是今日早晨李氏她们在正院请安时的情形。
听罢乌拉那拉氏对耿氏的处置,南嘉语气淡淡的道:“耿氏这是被当了那只杀鸡儆猴的鸡了。”
香穗愤慨道:“那也是耿格格不够聪明,这才当了靶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竟敢对主子您直言不满,甚至为了争宠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香穗气的是旁人对南嘉的诋毁,徐嬷嬷的关注点倒是在别的地方。
她心里仔细思量了一番,才与南嘉道:“主子,依今日的情况奴婢觉得福晋的威严是大不如前了。”
香穗诧异道:“这怎么会,今日福晋不过三言两语就压下了所有人,这心思手段可谓是极其高明了。”
南嘉也绕有兴致的看着徐嬷嬷,想听听她接下来的分析。
徐嬷嬷道:“表面上看着确实是这样,但实则福晋对后宅的把控已不比从前了。今日便是个例子,李格格这些人因着久未得到贝勒爷的宠幸,所以心生怨气。可主子有贝勒爷护着,谁都不敢在您面前说三道四,所以这才不约而同的向福晋发难,想让福晋去贝勒爷跟前申诉。有这心思明显不是一日两日了,福晋竟是从未察觉到,由着她们闹到跟前来。”
香穗还是有些不解,她疑惑道:“宋格格与武格格不是福晋的人么,怎么会跟着李格格行事。”
若说宋氏与武氏都起了旁的心思,理由确实不够充分。徐嬷嬷想了想才对南嘉继续道:“奴婢觉得武格格怕是真的按耐不住,生了异心。但是宋格格绝对不会,有二格格的牵绊,她今日挑起话头,也许真是为了帮福晋,只是未曾料到别人会利用她顺杆爬,起了逼迫福晋的心思。”
南嘉听到此处,认同的点了点头头,道:“你的思量未尝不对,福晋现如今失了一半的管家权,又膝下无子,难免有些压制不住下面的人。这有些事只要开了头,就难保没有第二次,李氏她们的异心这次虽然折戟沉舟,但说不得下次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就不知到了下一次,乌拉那拉氏还能不能如这次一般,不动声色的将所有反心消弭于耳。
乌拉那拉氏的手段再高明,南嘉此时也没兴趣与她一别高下了。在生产前,她都是宅在藕香院里,一面养胎,一之面研究羊绒织物。
她想要用羊绒捻成线再织成毯子或衣衫,所需工艺皆与现有的完全不同,因此她身边的几个丫头琢磨了许久才勉强能织出一块薄毯来。
此时她腿上搭着的这块便是最新最好的成品。这块羊绒毯质地轻薄柔软,又保暖透气。可谓一面世,就得到了藕香院上下所有人的喜爱。
不过她这次并未如先前一般将这些羊绒织品当成奖励赏下去。实在是这织物太过贵重了,尤其是做为原材料的羊绒太过稀少又不易得,便是在现代社会,羊绒面料都有软黄金之说,更何况是古代。
南嘉如今得的全是素色的毯子,所以还需继续研究。等到羊绒面料被织出各种花样来,并且能织成各种样式的衣物时,才算是大功告成。她有预感这种面料必定会在这个时代大放异彩,成为她手里的又一个敛财工具,更甚在前朝也能引起波澜。
不过这些想法暂时只能交给下面的人实现,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顾忌旁的了。因为她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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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灵攸
南嘉生产是四贝勒府的头等大事。
刚巧她发动的时间是半夜二更天,胤禛这几日日日守在她身边。因此她一有不适,立马就察觉到了。
南嘉的羊水还没有破,但产前的阵痛一阵阵的袭来,疼得她不自觉的咬紧了嘴唇。
胤禛知道她这是攒着力气等着生产呢,因此越发疼惜起来。向来娇气怕疼的阿音,这会子疼得额上见了汗,却是忍住一声不吭。可见对腹中孩子的重视。
“徐太医,侧福晋的胎位如何?”胤禛一边拉着南嘉的手,一边问给南嘉把脉的徐太医。上回南嘉差点难产,他至今想来也是后怕。
徐太医忙道:“贝勒爷放心,侧福晋这胎养的极好,胎位端正,又是第二胎,定能母子平安。”
徐太医满口保证终于让胤禛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锋利视线。
香穗进了产房,绕过屏风对胤禛福了福身,“贝勒爷,福晋和几位格格已经来了,正在偏厅里候着。还请贝勒爷移步。”
男子不进产房乃是规矩,刚才南嘉不适,胤禛亲自抱着她进了产房。如今南嘉生产在即,胤禛自然不能再留在这里。
胤秅又温声安抚了南嘉几句,这才出去了。
乌拉那拉氏站在胤禛的身边,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一点变得亮堂起来,只觉这情形有些熟悉。是了,这不就是索卓罗氏上一次生产时的情形吗,当时她和贝勒爷也是站在同样的位置。
唯一不同的是,上次天光大亮时,胤禛接到了南嘉诞下小阿哥的好消息。这次却至今还未有动静。
不过胤禛也并不焦心,刚才产房那边传来消息说侧福晋一切安好,才还吩咐厨房做了碗鸡蛋面端进去了呢。这是香穗亲自来回的,说接生嬷嬷估摸着侧福晋生下孩子就得到中午了,让贝勒爷安心去上朝。
如此,胤禛嘱托了福晋几句,又留下苏培盛看着,才出府上朝去了。
好容易到了中午,胤禛一回府就脚步匆匆的去了藕香院。刚走到院门口就听了婴孩儿的大哭声。
他心里一震,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苏培盛喜气洋洋的出来正好在院子里碰到了胤禛。
他忙跪下,喜气的道:“奴才恭喜贝勒爷,侧福晋生了个小格格,母女均安!”他对贝勒爷想要个小格格的迫切心思知之甚明,此时也为贝勒爷能得偿所愿而高兴。可笑刚才李格格几人不知爷的心思,一听是个女儿,那脸上的喜意压也压不住。
胤禛闻言,好似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饮般浑身通爽,不禁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余嬷嬷亲自抱了小格格出来给胤禛瞧。胤禛看着大红色襁褓里的小婴儿,心里不禁变得柔软起来。她面颊粉嫩,眼睛紧闭着,正张着小嘴哇哇大哭。
初生的婴儿啼哭的越大声才越吉利,但胤禛此时却有些心疼。他不由从余嬷嬷手里接过了新生的小女儿。
说来也奇怪,小小的婴孩被换了个怀抱,也许是知道在自己阿玛怀里,所以格外安心,立马就止住了哭声。无意识的扁扁小嘴,慢慢睡着了。
胤禛瞧着心里欢喜,脸上就露出个柔和的笑来。连与一旁躬身候着的余嬷嬷和徐太医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