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香穗表忠心的话,南嘉心里满意,但还是从枕头下取出一买枚忠心符递给香穗。
香穗一头雾水的接过纸符,然后就被它突然的消失吓得不知所措,在南嘉宽慰了半晌后才慢慢镇静下来。
南嘉见她精神平静了些后,才问她:“你说见过花语与正院的人接触,那个人是谁?”
香穗想了想道:“那是个小丫头,奴婢跟着您去给福晋请安时曾见过那丫头一面,当时她正与福晋身边的许嬷嬷说话,奴婢听见许嬷嬷叫她蕊儿。”
蕊儿?南嘉努力回想了片刻,脑海里并没有印象。她想了想道:“我已经让常胜和香穗盯着花语了,你这几日悄悄打听一下这个蕊儿的事情。”
香穗应下南嘉的吩咐,见她再没有别的吩咐,这才躺下睡了。
只是这一晚注定不是个好眠夜。
第二日一早,南嘉还睡着香橼就急匆匆的进了卧房,低声与南嘉禀报:“格格,奴婢刚刚听说西园的张氏小产了。”
小产?南嘉心中一跳,瞬间清醒了过来。急声问道:“你听谁说的?可知道是什么缘由?”
香橼见南嘉起身半坐在了床上,身上银红的锦被已经滑落到了腰间。她一边替南嘉掖了掖被子,一边缓声道:“格格别着急,这些奴婢都是听常公公打发回来的小太监说的。常公公这会儿正在厨房里给您提早膳呢,等他回来了您就知道了。”
南嘉此时心里乱糟糟的,也睡不着了,她吩咐香橼伺候着她洗漱。刚换了衣裳,常胜就在门外求见。
南嘉让忙他进来,见他跪下行礼,便摆手让他起来,然后问道:“张氏小产,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胜听着问话忙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格格,奴才一大早就听府里的人在议论张氏小产的事,奴才一打听才知道昨晚刚入夜时张氏那里就不安稳了。她身边的丫头胆子小,瞅着张氏情形不对,就赶紧去了正院找福晋。可是……”
他说着小心的看了南嘉一眼,才继续道:“贝勒爷昨晚是歇在正院的,所以张氏身边的丫头去正院时,许嬷嬷并未替她通禀,还说晚上不好请郎中,让张氏先撑过一晚,天亮了再说。张氏的丫头无法,只得哭哭啼啼的回去了,怎料刚回去不过半个时辰张氏就小产了。
许是当时的动静闹得大,惊动了海棠院里的李格格,李格格先亲自去看了张氏,然后就带着人去了正院。贝勒爷和福晋被惊动后,贝勒爷去了前院的书房,而福晋在张氏那里守了整整一晚上。”
南嘉皱眉,“怎么?张氏的情况很严重吗?”
常胜心有戚戚的道:“听说是小产后的大出血,人差点没救回来。”
听到这,南嘉神色怔了怔,半晌才问道:“可知道张氏为何会小产?她有孕的事还有谁知道?”
“福晋已经将张氏院里的人都带走去审问了,如今并没有消息传出来。而且张氏有孕才将将一个多月,听说她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常胜道。
事情问清楚了,南嘉便挥手让常胜下去,继续盯着正院里的动静。
因着这事,南嘉连吃早饭的胃口都没有,只喝了一碗粥,就让人将东西都撤下去了。
她倚在榻上,一边心不在焉的翻着书,一边问香橼:“贝勒爷上朝去了?”
香橼忙道:“是啊格格,贝勒爷天不亮时就走了。”
听着意料之中的回答,南嘉不禁有些心凉。自己的孩子没了,胤禛不止没有去瞧瞧,第二天还如常去上朝了。
这便就是后宅女子的悲哀吧,母亲不受宠连带着孩子也不受重视。
香橼看着屋外,见院里当差的众人面上都是一副凝重表情,几个年纪小的丫头也再不敢如往日那样嬉笑。她不由有些担忧,“格格,张氏小产应该不会牵连到咱们身上吧?”她们昨日在花园里可是见过张氏的。
“应该不会,咱们这几日顾忌着李格格,所以将院里的下人约束的严,而且除了昨日见了张氏和李格格一面,平常也再没有别的接触。”南嘉将书卷了卷,慢慢的道。
“那便好。”香橼松了一口气,“这个张氏也太倒霉了些,昨日还好好,怎么今日孩子就没了。”
香橼说着心里一跳,她向四周瞧了瞧,见没人,才压低声音与南嘉道:“格格,您说张氏小产会不会也是因为麝香的缘故?常胜不是说李格格将她的那盆瑶台玉凤给了张氏吗?说不得张氏那盆花也和咱们这盆一样呢。”
南嘉的手指不自主的搓了搓书页,低着头想了想道:“也说不定,不过这种阴司之事,只针对一人也还罢了,多了就容易被发现。这道理福晋应是知道的。”
不过,这事确实是太巧了些,昨日她刚在花园里见了李氏与张氏的争执,晚上张氏就小产了。而且李氏给张氏的花偏偏就是那台瑶台玉凤。
南嘉想起花影与她禀报的张氏与李格格的关系,张氏曾是李格格的婢女,李格格怀二阿哥时因着不能伺候贝勒爷,所以才将张氏推出来做了个通房丫头,后来张氏有孕,福晋便升她做了贝勒爷的侍妾,还让她搬出了李氏的住处。可惜的是张氏最终并没有生下孩子,因为怀孕还未满三个月时她就小产了。
想到这些,南嘉深深看了眼屋外走廊上的那两盆菊花。
中午时南嘉吃了午膳正准备歇午觉,香穗就脚步匆匆的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圆脸的婢女。南嘉认出这个婢女是福晋身边的玉筝,她客气的笑道:“玉筝姑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又吩咐香穗:“快给玉筝姑娘倒茶。”
玉筝忙推辞了南嘉的好意,微微急切的道:“索卓罗格格,福晋找您呢。”
第16章 查证
正院里,乌拉那拉氏的脸色极为难看,右手紧紧地捏着帕子,眼神锐利的盯着下首的李氏。
李氏对她这样的神情丝毫不以为意,脸上露出个嘲讽的笑来,蔑声道:“福晋信佛,一向是个极慈悲良善的人。如今却受到了身边奴才的牵连,为着一晚上的恩宠,竟做出迫害贝勒爷子嗣的事。”她说着用手抚了抚鬓角,眼神狠利的盯着乌拉那拉氏身后躬身站着的许嬷嬷:“福晋管理后宅,也不能一味的心慈手软才行,这样连累主子声誉的蠢奴合该拖下去打死。”
这话说的着实恶毒,许嬷嬷一下子就白了脸色,乌拉那拉氏也被气的脸色发青,寒声呵斥道:“李氏,你放肆!”
“放肆?”李氏冷笑道:“福晋真是好大的威风。”她用手指着许嬷嬷道:“张妹妹小产,分明就是这个老奴故意拖延救治的时间所致,您不思量着赶紧处置了这贱奴,却在这里跟我们逞威风。我倒要瞧瞧,等贝勒爷回来您要如何给他交代。”说到最后竟是直接撕破了脸,不给乌拉那拉氏留一点面子。
这话让乌拉那拉氏又气又慌,心中的火气再也发不出来。李氏说中了她心中的担忧,张氏的丫头昨晚来正院求见,被许嬷嬷拦下了。不管当时请了郎中能不能保住张氏的孩子,现在张氏的小产的责任都会被算到她和她身边的人的身上。
早上贝勒爷去上朝,是直接从书房里走的,所以她此时也不知道贝勒爷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
瞧着李氏脸上那副小人得志的猖狂样儿,乌拉那拉氏心里既厌恶又忐忑,她总觉得这件事与李氏脱不了干系,但此时她也想不到李氏到底要做什么。
为今之计也只有将更多的人拖下水,她才能设法保住许嬷嬷。许嬷嬷这些年对她一直忠心耿耿,她决不能允许她因为那么个贱婢的肚子折进去。这满府的人都看着呢,若她此时连个奴才都护不住,日后执掌中馈还能有何威严。
南嘉进门时正碰见福晋与李氏对峙的场景。看着厅中宋格格与武格格两人皆面上惶惶,她定了定神忙恭敬的给福晋请了安。
如今是非常时期,她不能让人在仪态规矩上抓到一丝错处。
李氏一见她进来,勉强压下脸上的怒色,冷声与南嘉道:“索卓罗妹妹可来了,你再不来福晋可就要将张妹妹小产的事赖在咱们两个的身上了。”
“啊?”南嘉露出个懵懂又惊慌的表情,不知所措的看看李氏,又看看福晋,然后怯懦的问道:“福晋,妾虽一早就听说张妹妹小产了,可这事与妾有何关系?”
乌拉那拉氏僵硬的道:“索卓罗格格不必理会李氏的危言耸听。张氏小产,我审问过她院里的丫头,说是昨儿个你与她在花园里长谈过,所以才叫你来问问。”
南嘉脸上露出个错愕的表情,无奈道:“妾虽见过张妹妹,但与她小产可没什么关系。而且我们之间何曾有过什么长谈。”
她细细回忆道:“昨日还是妾第一次见张妹妹,当时李姐姐也在一旁,见妾不认得,还与妾介绍了一句,妾便点头打了个招呼。别的话是再没有说过的。”
“那你当时见到张氏时可注意到她神色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比如哭过什么的?”乌拉那拉氏盯着南嘉略带暗示意味的道。
南嘉细细想了下,摇头道:“没有,妾见张妹妹时她神态温和自若,并没有福晋说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