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看见车子驶近,透过车牌认出了是俞家的车子,忙示意外面的士兵不用拦,迎了上来,露出小脸:“俞公子,您怎么来……”
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肤光胜雪的精致脸蛋,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
年轻的门房的声音在喉咙里卡了半天,惊道:“俞小姐?”
俞鹿施施然下了车,手肘底下夹了一副画板,笑容满面,抬了抬下颌:“我是来写生的,劳烦你给我登记一下吧。”
微小的齿轮轻微地转动了一下,就大刀阔斧地改变了整台机器的运转方式。
在前世,俞鹿的父亲和庄文光认识,是在俞鹤辞去世后的事。中年痛失爱子的打击、家业受困的窘境,让俞老爷心灰意冷,只想带着家小离开华国。
今生,两家人过早认识了。
认识的契机是俞鹿间接给庄文光挡了一劫。在庄家的印象里,半个恩人的身份,也比前世的没落小姐更高一层。俞老爷也还很意气风发,有了乘着东风,扩张商业版图的雄心壮志,和前世黯然离开华国的发展截然相反。
因为双方都有结交的意思,一首富一军阀,属于强强联合。上回,庄文光送礼以后,这半个月的期间,两家人就出来吃过一次饭了。
俞鹿不是很理解她的父兄与庄文光聊的合作,不过双方显然都很满意。
不知道这样的改变会在未来造成什么结果。俞鹿只能随着大潮继续前行。
唯一和前世一样的,就只有庄夫人和庄永年对她的态度——吃饭的时候,庄文光带了妻子和庄永年出来,没有带那个恐怖的庄行霈。
前世,庄永年难得遇到一个和自己兴趣爱好如此投契的人,早早就开始追求她了。
庄夫人也很喜欢她。这一世更甚,席后还握着她的手,亲切地让她以后多来家里走动。
之后不久,庄永年就约了俞鹿一起去看画展。俞鹿灵机一动,说想来这边写生。这地方毕竟不是什么秘密基地,庄永年带过她来一次,为博美人欢心,就告诉她,以后想来可以随意来,只要登记名字就行了。
虽然对未来充满了不安,不过这一世的变化,也是变相地给俞鹿提供了便利。
就算是她这样不相关的人,也可以进去找人了。
果然那门房也认得她上次和庄永年一起来过,取出了本子让她登记,就放她进去了。
俞鹿拿着画板,走过林荫小道,见到路上有不少年轻男人都惊讶地盯着她看,应该都是士官营的入选者。不过越往湖边去,人就越少了。俞鹿装模作样地绕到了湖边,确定附近没人,才透过一条少人走的小径,找到了士官营的宿舍区的一角。
走廊里空荡荡的,这个时候临近中午的放饭时间,大家应该都去用餐了。
阿恪住在哪个房间,她早就透过俞鹤辞书房的文书知道了,就在这栋楼房二楼最尽头的那个房间,房间门是一扇简朴的水泥色的铁门。这是老式的门锁,人在里面的时候可以从里面锁紧,外面则是随意插上的,似乎华国不少的士官营都是这样的设计。方便上级在没人的时候进去检查内务。而贵重物品则可以锁在柜子里。
俞鹿在西洋生活了三年多,很不适应这样没有隐私安全感的房间。不过这下却是便宜了她,轻而易举就进去了。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摆设简洁,有一床一桌还有一张矮沙发,放在了窗边,就类似于阿恪在昆西山上的那间小木屋。当然这里的设备要先进很多,房间有一个很狭小的淋浴间。
俞鹿没有半点自己是外人的自觉,绕了一圈,将这房间都看遍了,便好整以暇地坐在了沙发上,等着人回来。
十二点半,走廊上开始陆陆续续地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这地方毕竟是男人堆,从窗外传来的话题,多少有些粗俗。俞鹿眯了眯眼,便看见了一个人影从走廊尽头走近了这个房间。
那黑影在门边顿了一下,大概是已经发现了外面的门锁的变化。
……
外头,有个男人经过,笑着问了一句:“阿恪,怎么呆在这里?”
阿恪回神,摇摇头,道:“没什么。”
待人都走过去了,他才将门轻轻一推。手心摸到那冰冷的铁把手,竟有了那么一丝紧张。
门吱呀一声开了,日光从他背后漏入,在地板上留下一道光路。
昏暗的房间里,沙发上,有个娇小的女孩懒洋洋地倚在上面,瞥了他一眼,哼道:“终于进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外面站到天荒地老呢。”
仿佛最不敢奢想的美梦成了真,最想见的人出现在了眼前。阿恪的心脏猛烈一跳,手微微抖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关门,免得别人看到了她。
一边走近她,他一边低声问:“俞小姐,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来找你,你不惊喜吗?”俞鹿支着下颌,微微眯了眯眼,无端流露出了一丝媚气:“上次我不是说过了吗,要送你一幅画。我现在兑现来了。”
阿恪微怔了一下,俞鹿已松开画板,站了起来,款款走近了他,侧头,闻了闻他的衣服,嫌弃地皱了皱鼻子,那动作有种说不出的可爱:“汗味怎么那么大。”
“抱歉,我刚才……”
“我不听。”俞鹿抬手,指甲顶了顶他的心口,命令道:“你先进去冲个澡。”
阿恪说了一声“好”。
“然后,出来时别穿衣服,我给你画素描。”
“…………”
第149章 第六个黑化男主19
在少年遽然之间, 变得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俞鹿眯起了眼,顽劣地一笑, 收回了那只戳他心口上的手,退坐回了沙发上, 娇声催促:“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呀。”
日光透过贴了模糊的窗纸照入室内,桌椅床都蒙了一层暧昧暗色的影子。时间流动也黏腻了起来。沙发上的女孩似笑非笑, 微微后仰, 高高翘起了一条腿,优雅而跋扈,半张俏脸隐匿在了黑暗中,胸有成竹地等待着他弃械投降。
美而自知的人都是手握妙曼利刃的战士。知晓该如何将魅力化作无坚不摧、无孔不入的武器, 使得要攻克的一方无法抗拒, 成为她的傀儡。
阿恪望了一眼,便如同被烫着了似的,移开了视线, 有生以来,第一次有种不敢直视另一个人的笑容的感觉。喉舌发烫, 腠理蒸开, 热汗自后背爬渗而出,在肌肤上虫爬似的, 蜿蜒出了让他心痒的幽幽路径。
俞鹿弯了弯嘴唇, 抬起手腕,将腕上的那只淡金色的精致手表在少年面前晃了晃:“只给你十分钟。还不出来我可就走了。”
……
十分钟后。
狭小的浴室里, 哗哗的水流声停下来了。
里头一片寂静, 门也没有打开。里面的人, 仿佛经历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俞鹿想象到了阿恪在门板后面那副窘迫的样子, 就暗中发笑。低头看手表,数着秒数。
足足过了两分钟,她故意咳了一声。
里面的人才忽然惊醒,有了动静。
片刻后,门被推开了。
阿恪闷着头,耳根通红地出现在了门后。
这天气还怪冷的,他四周却没有热乎乎的水蒸气飘出。难道这家伙刚才冲了很冷的水?
也因此俞鹿能清晰看见少年□□着的那矫健结实的上半身。清晰漂亮的肌肉线条,流畅修韧猛地收窄的腰,上面遗留着子弹取出手术的疤痕,那块肉都是淡粉色的。两道人鱼线,从裤头延伸出来,充斥着少年向青年过渡的野性和性感。
等一下……
裤头?
俞鹿不满地望着阿恪还穿着的裤子,抱着手臂:“我让你全脱了,你是没听见吗?”
阿恪一只手紧紧地拽住了裤头,声线微微有些嘶哑,仿佛无地自容,在向她求饶了:“俞小姐……”
“脱了。”俞鹿微微笑了一下,加重了声音:“一件,也不许穿。”
难堪而发闷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阿恪的喉结仿佛干渴似的,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别开头,终于,无奈地松开了手。
余下的衣物,一件件地落了地。
人的身体是天地之间最美丽的艺术品。少年羞赧地闷着头,毫无遮挡地站在了她的面前,接受她的检视。年轻的身躯仿佛天地初开时浑然天成的神祗,粗犷,天然,野生。
许是因为空气寒冷,也因为她的目光一直在上方游走。少年那火热而黝黑的肌肤,有鸡皮疙瘩一丁一点地冒了出来,表皮窜过了战栗的滋味。
“这就对了。”他听见了俞鹿轻轻一笑,说:“过来坐下。”
阿恪原本以为她还要戏弄自己,没想到俞鹿起了身,指了指窗边的沙发,让他半躺下去。
也是现在,阿恪才发现,这张沙发,跟俞鹿进门的时候相比,位置有了微妙的移动,迎合了作画的光线。
他忍着羞意,闷不吭声地按照她的意思,坐了下来。
“你就维持着那个姿势和表情别动,不用屏住呼吸,自然地做你自己就好。”俞鹿并没有戏耍他,坐到对面,摆好了画具,目光忽然掠过了他的心口:“你脖子上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