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不敢看吉顼,轻轻撇开眼,心虚道:“公耶遭难,故心烦意乱,难以入眠,便唤了翠芜和碧桃去园里散散心。”
“更深露重,出来怎穿的如此单薄?为何不加一件斗篷?”
偏偏什么不好提却提斗篷!
崔婉登时头大如斗,支支吾吾道:“就在园子里而已,斗篷不便于行,而且走路走多了会热。”
吉顼依旧望着她,就在她感觉自己要被他的眼神灼出个洞来之际,吉顼忽然俯下身,低头埋首于她的颈间。
崔婉顿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滞了,紧张得闭上了眼。
“你饮酒了?”吉顼的大掌紧扣着她的腰肢,属于男性的灼热气息随着他的话语,逐字喷薄在她耳侧。
崔婉没来由有些害怕,她直觉此时的吉顼带着被压制住的危险气息。
崔婉一动不敢动,和身体同样僵硬的是她的回答:“是……喝了一点,所以…才出来…散心……”
此刻她暗恨自己方才手笨打翻了酒壶,葡萄酒洒了小半身衣裙,幸而她穿了暗红的襦裙,夜里漆黑,倒是看不清那些酒渍。
只不过虽然裙子已经差不多干透了,却仍旧带着若有似无的葡萄酒香。
没想到吉顼鼻子这么狗,竟一闻便闻出来了,可她却不好说是被葡萄酒洒了裙裳,省得越描越黑,只能硬着头皮承认自己喝了酒。
“我们府上何时得了这么好的西域美酒?我怎不知?”
吉顼好像对这酒很感兴趣,他话说得极慢,似带着轻柔的诱哄。
他的气息依旧在她颈边流连游走,叫她发痒发颤得汗毛倒竖。
被吉顼箍在怀中,崔婉紧张得额头冒汗,浑身僵直得只剩大脑还能勉为运转一下,是以急中生智道:“是…是我陪嫁之物。”
“原来如此!”说完这句话,吉顼忽然猛地放开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余下崔婉一人杵在冷风之中……
亲眼见她在自己面前说谎,她眼神闪烁,神情慌张,他想质问她,是不是以为吉家要败了,便提前给自己谋好后路?
可他怒、他恨,却不敢去戳穿她。
如他刚刚入府前所下的决心一般,他只能选择相信她。
因为,他,慌了……
假如他拆穿她,她会不会就势提出要同她和离?
可只要稍稍一想方才她与武延基二人……
他便几欲发狂,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对她做出不可原谅,难以挽回之事!
他终于知道,原来他是嫉妒了……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点点入了他的眼进了他的心。
原本阴差阳错的一桩婚,到如今,竟叫他,再也舍不得放手了……
第86章 心生一计
崔婉心生一计。
翌日, 一夜噩梦连连的林氏天未亮便起身,心忧如焚地一直等到崔婉前来请安,才终于忍不住遣人去唤儿子过来。
崔婉知晓林氏是想问吉顼昨日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恰巧她也有从武延基处听到的路子欲说与他们知晓, 便留下未走,等着吉顼。
昨夜吉顼举止怪异, 无故撩拨她一阵后, 竟拂袖而去。直至方才她去书房要为他更衣, 却仍旧被他冷脸相拒。
崔婉一头雾水,不明白此人忽冷忽热究竟为何。
而且,她也有些生气了。
想想自己大半夜冒着被武延基□□掳掠的风险去打听救他父亲的办法, 这白眼狼却无缘无故对她使性子,崔婉就觉得窝火。
既然他不要她服侍, 这次她也不打算像以前那般上赶着讨好他。
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于是她不管他,转身便过来林氏这里。
但正事,却不能因为他俩的关系耽误了。
吉顼进门,一眼便看到了崔婉跪坐在桌案旁, 悬着素手轻捻细粉调着安神香。
他见她玉颈微垂、弧度优美,动作轻柔而雅致, 只是他进来时,她却连眼皮都未曾动一下。
从前,他对她冷脸相待,她却依旧吟着笑对他百般讨好, 那时他还总嫌她故作姿态, 好装贤淑。
可如今,她不装了,他心里却更不得劲了。
她莫不是想着反正要同他和离了, 才懒得再虚以委蛇下去?
吉顼瞟了崔婉一眼,来到林氏跟前。
林氏往前倾了倾身子,急问:“大郎,如何?可问到救你阿耶的良策?”
吉顼沉吟了片刻,又看了崔婉一眼,缓缓道:“冬部的陈世伯让我们去找武承嗣。”
林氏皱着眉道:“可是魏王?魏王如何肯帮我们!”
“据说魏王好美色。”
崔婉诧异地看了吉顼一眼,没想到他也打听到一样的办法,不由郁闷:早知道她就不白费力气了。
林氏闻言一喜,精神顿时好了许多,急切道:“那我现在便去找人牙子。”
吉顼按住林氏:“阿娘莫急,我去便可。只是……却不知要何等样的美色方能入魏王之眼。”
看来武承嗣的变态嗜好旁人果然不知,这时,她只好停下手上的活计,抬头,出声提醒:“据我所知,武承嗣喜好的美色,却与他人有所不同,若非投其所好,恐怕献美亦献不到点子上。”
“据我所知,魏王其人,一好他人心头好,二好宦门掌上珠。一般的姝色,他玩过便弃,恐怕起不来什么大用途。”
“此等魏王隐秘,你如何知晓?”
虽然这么问,可吉顼却知道,此等秘事,非魏王亲近之人难以得知,而崔婉能够知道,大半是武延基告诉她的。
难道她昨日……
是为了救他父亲才去见的武延基?
为了保住吉家,她不惜献身武延基来换取魏王的隐秘?
可这么一想,却比他之前的猜测更叫他难受、愤怒,甚至还多了分难堪和窝囊!
他堂堂七尺男儿,却要靠妻子委身于人方得救自己父亲之法。
那他与那卖女求财的何大又有何区别?
“我……我伯父昨日特地托人送信告诉我的,我伯父不是魏王世子的先生吗,知道点魏王的事算不得什么。”崔婉一边说,一边不由佩服自己鬼扯的功力。
所以,她做这些事不敢告诉他,是怕伤他自尊吗?
她是觉得他根本无力护住吉家吗?
她竟对他不信任至斯!
吉顼捏紧藏于袖中的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他觉得毕生从未像此刻这般渴望着功名与权利。
如果他闻达天下,如果他身居高位……
那她,是不是就不会去求别人?
林氏没有发现自己儿子青黑的脸色,她听闻崔婉所言,兀自苦思冥想起来:“这魏王所好……委实有些…强人所难啊……”
崔婉腹诽:武承嗣可不就是想看别人不愿不爽痛苦的模样嘛,就是因为强人所难,施人以己所不欲,才够刺激,才够爽快,才够变态啊!
林氏接着喃喃自语:“要献他人心头好予魏王,那就得抢别人的妻妾,我们如何做的出这种事,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树仇家么……”
“宦门掌上珠?谁家掌上明珠舍得送给个腌臜老头子作妾!”
说到此处,林氏忍不住正要轻唾一口,却忽地眼睛一亮,面露喜色道:“这我们家不是有嘛!只要把芙儿当做嫡出女送……”
“不行!”吉顼一口否定。
自己妻子已经……
还让他献妹救父?
白姨娘貌美,他母亲一开始并容不得她,白姨娘便一直当他父亲的外室,故而在她生下吉芙之后,吉芙便一直随白姨娘在外头养了许多年,后来他父亲外放,他母亲才松口让白姨娘进门。
他知道吉芙很是吃了几年苦楚,才养成了胆小畏怯的性子。
叫他如何舍得利用自己亲妹去救父?
可吉顼舍不得,林氏却十分舍得,她如何肯放过这一线生机:“吉家生她养她,她舍身救父亲怎么了?人家婉儿不也是为了她父亲才嫁入我们吉家,婉儿知孝道大义,她…”
然而,林氏的话再次被吉顼打断。
在经历瞬间的怔愣之后,吉顼心头可谓震骇非常,他瞪着眼定定地看着崔婉,难以置信地缓声问林氏道:“母亲你说什么?崔家…崔家会同意和我们结亲,是因为父亲所迫吗?”
崔家愿意嫁女的缘由林氏本不知晓,也是崔婉嫁进门后,丈夫才说与她听的,却只说拿住了崔敬的把柄,崔敬逼不得已才应下这门亲,而崔家长女拒嫁,崔婉是为了救崔敬才自告奋勇嫁来吉家的。
她也佩服崔婉的孝节勇气,故而崔婉进门之后,她几乎从未为难过她。
只是,林氏倒没想到丈夫竟没告诉儿子这件事,今日却被她一时嘴快给说了出去,可她此刻心不在此,只摆摆手不耐烦道:“原来你父亲没同你说啊,只不过这些事都过去了,不重要了,如今我们吉崔两家就是一家,婉儿同我们是一家人。当务之急是救你父亲,这事我们改日再谈。”
崔婉对此也颇为诧异,吉顼震惊的模样不似作伪。她没想到吉顼竟对他父亲逼迫崔家之事毫不知情,她之前倒有些冤枉他了。
林氏顿了一下,依旧坚持要把吉芙送给武承嗣:“芙儿得以嫡女身份出嫁,还能嫁进王府,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福分,你怎知她就委屈她就不愿意了?得问过她方知晓啊。说不定她和白姨娘正求之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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