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婶婶这个称呼本就让杨絮棠不悦,现下又听他言语中似在埋怨自己和婆母计较,便就更加恼了,这脾气一上来没收住,拿起桌上的茶盏就往顾端良的脑袋砸去。
顾端良没有料到杨絮棠会如此做,所以没有防备地愣在当地,额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被砸出了一个大包。
此刻的顾端良气得想骂人又觉有辱斯文,想打人还不舍得,便只能将一口气憋在心中,拂袖而去。
杨絮棠瘫坐在地,眼泪簌簌往下落。她万分后悔刚才的举动,心中很怕因为这件事,顾端良再也不愿哄着她了。她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明明开始那么美好,可现在的日子却过得这般糟糕?”
第二十八章 比较 如此一比较,便都觉……
时至出嫁的前夜, 杨依梦还是有点不真实。她真的要嫁给顾煜了么?说实话,心中还是有点忐忑。
平常人家在这个时候,母亲都会过来和女儿说些体己话, 教她一些洞房花烛夜里的私事。可如今的杨家,白姨娘因上次的事情被杨平迁怒, 如今还被禁足房中。
柳氏是家中主母,按理说她的身份比较合适。只不过杨老太太那边拦了一手, 她就替柳氏来了晚吟轩。
见到昔日要迫害自己的祖母, 杨依梦心中没有亲近只有疏远。她心中是有怨气的, 毕竟她是真心对待杨老太太,是真的想与她好好相处。可,杨老太却亲手毁了那些温柔。
杨老太太进了屋, 也是略显得有些尴尬。她也觉得自己那日行事有些不稳妥,懊恼自己当初行事太过鲁莽,彻底将人得罪了。
今晚她来,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和杨依梦缓和缓和关系。毕竟这次, 他们家被顾煜的作为吓到了, 再也不敢怠慢了这位看似游手好闲的国公爷,更不敢再轻贱了杨依梦。
“二姐儿呀, 之前祖母做的那些事也是一时糊涂, 你千万别往心里头去。我那时也是怕你们姐妹反目, 才听信了白姨娘的挑拨。”
杨依梦不想和杨老太太扯这些闲话,敷衍地应了声无妨, 便就再无话。杨老太太一噎,讪讪一笑,也不再自讨没趣说之前那事, 而是转移了话题。
“祖母这次来啊,是想告诉你为人妻为人媳的门道。顾家不比咱们杨家,那是受皇帝恩宠的煊赫世家。你嫁过去后要学会拎得清,别听了旁人的教唆,逞强去主持什么定国公府的中馈,那种事情不是你能做好的,宁可不做也不能做错。你要做好的就是服侍好丈夫,伺候好婆婆,和妯娌搞好关系,关爱小辈……”
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看上去是在教她一些事情,其实这些话都是些虚伪的场面话罢了。而且这其中还透露这一层意思,那就是不要去争着主持定国公府的中馈,而是顾好自己的事情。
话里话外还是指望着杨絮棠,想让她拿到掌家之权。没有实权的定国公夫人,名头再好听也都是些虚的。
杨依梦抿唇不语,装作很耐心听着。
杨老太太又接着说道:“最主要的是,嫁过去后你可千万别着急有孕,先用着那避子药,观察个一两年。不然你婆婆就有借口给定国公纳妾,到时候影响的还是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杨依梦越听越不对劲儿,不由得皱起眉头。别人家的长辈都会和姑娘说赶紧生投胎,若是生了小子最好,生了姑娘也能增进感情,不会让公婆觉得你不能生。
可杨老太太倒好,劝她用避子药不要有孕。这不是更给了长辈借口,说她生不出好给夫君纳妾么。说来说去,还是在为杨絮棠做打算,让她先生下儿子来。
“祖母,时辰不早了,您年纪大了早些回去歇息吧。”赶人之意明显,杨依梦也不屑装什么祖孙和睦,更不耐听什么虚情假意。
听了这话,杨老太太铁青了一张脸,想要发火可却不敢说什么,只好强撑着笑脸起身。
“那你也早些休息,剩下的事我也不怎么好说,你就留着自己慢慢看吧。”说罢,便递给杨依梦一本书。
待杨老太太走后,杨依梦好奇地打开了那本书。当瞧见里边的内容时,她顿时就感觉有火在脸上灼烧,害羞得不行!
这、这居然是一本男女欢悦的图册,里面画的还甚是详细。
饶是杨依梦活了两辈子,也是第一次瞧这种东西。她赶紧把书丢到一边,压下了面颊上那股灼热的火气,脑子里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得最多的便是上一世和顾端良相处时的种种场景。
是呀,嫁给顾煜后这些事情是在所难免的。可是她重生还不到一年,上辈子的记忆如今还是历历在目。
突然间,她哭了,觉得自己好像对不起顾煜。她莫名感到烦躁,真是多余活了上辈子,若是她一开始就遇到顾煜,那该有多好。
这一晚上胡思乱想着,居然到了下半夜才渐渐睡去。早上她被翠喜喊醒时,就感觉身子疲惫得不行,好想再钻回被子里再睡个回笼觉。
不多时杨家请的全福人过来了,杨依梦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前去见礼。
等大家寒暄过后,屋子里便忙活了起来,翠喜和几个丫环帮着杨依梦梳洗穿衣。归雨虽然帮不上忙,但却一直守在跟前,御驰也是一刻不离的候在院门外,就怕再有个什么闪失。
吃了几口桂花莲子羹垫垫肚子,随后上了花轿去了定国公府就再不能吃旁的东西了。杨依梦放下羹匙,家里前来观礼的女眷们吵吵闹闹的进了屋子,可这其中却不见白家的长辈,只来了两位少奶奶。
杨依梦早些时候过去打听了,那边说白老太太病了无法到场祝福。
白家两位少奶奶面上疏离,似也不想和她有过多交流似的,围着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借口去了花厅。她倒也不甚在意,白家不待见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是翠喜便有些愤愤了,抱不平道:“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更何况姑娘您如今不同以前,嫁过去身份便不一样了,那白家人怎的就如此目光短浅,不知道同您缓和缓和关系,以后说不定还有指望您的时候呢。”
谁知这时,一旁的归雨突然插嘴道:“那白家人有什么好攀交的,姑娘以后就算把娘家外家都得罪光了也不怕,有我们五爷护着,谁还敢说她一句不是?”
这话堵的翠喜不知道如何是好,若是在继续说下去,岂不是会让人觉得她们有二心,不相信五爷会对姑娘好么。
杨依梦在旁笑道:“好了,别说些不高兴的事,马上就要到吉时了。”
她话刚一落地,杨家的几位女眷陆陆续续进了屋子。若说这其中有几个是真心祝福的,或许就是大奶奶柳氏和四姑娘杨常苼了,毕竟杨依梦的这桩婚事对于她们母女来说,无利也无一害,自然是乐的过来锦上添花。
杨常苼如今九岁的年纪,正是活泼讨喜的时候,小姑娘脚步轻快地小跑到杨依梦面前欢喜道:“二姐姐,你这身凤冠霞帔真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新娘子。”
有了杨常苼的欢闹声,倒是显得屋内闹腾了不少,杨依梦也感激的看了一眼柳氏,若非她的默许,杨常苼怕是不会同她如此亲近。
翠喜这时接了话茬道:“四姑娘好眼光,这可是定国公府的绣娘绣的,听说那位以前在宫里当过差,手艺是极好呢。”
杨依梦不是一个爱显摆的性子,阻了翠喜后面要说的话,笑着同杨常苼道:“小丫头就会瞎说,你才多大年纪,见过几个新娘子呀?”
“怎说也有两个呢,上次大姐姐出嫁可没二姐姐的嫁衣好看。”小丫头口无遮拦也没有坏心思,可她这话说出口,屋内竟诡异得鸦雀无声。不论是杨家的女眷,还是其他过来看新娘子的亲戚朋友,眼神都似有意无意的瞥向杨絮棠。
杨絮棠觉得那些视线好似要将她戳成筛子,若非杨老太太挽着她的手,她定然恼羞地夺门而出。
杨依梦没那份善心帮着解围,不过她倒是注意到了杨絮棠的面色不太好看。即便如今因为尴尬羞红了脸,可依旧难掩她苍白疲态的面容。
她凑到翠喜耳边低声问道:“她怎么这般憔悴?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翠喜摇摇头,她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站在她们身后的柳氏无意间听了这话,替杨依梦解惑道:“前些日子大姑娘和大姑爷闹了脾气,还动起了手,将姑爷的额头砸伤了。她那个婆婆最心疼这个儿子,听说后便惩罚了大姑娘,罚她跪祖宗祠堂。谁知道,大姑娘居然晕倒还小产了!”
杨依梦闻言惊骇不已,没想到这辈子她们婆媳之间的关系比上辈子还要紧张。
又听柳氏接着道:“其实这件事谁也不怪,连大姑娘都不知道自己有孕,她那个婆婆又如何知晓。唉,只能说那孩子没有福气。”
柳氏说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小,不光是杨依梦等人听见了,在场众人也都听了个清楚。众人看向杨絮棠的眼神愈发的怪异,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同情。
如此一比较,便都觉得杨依梦嫁得好。虽然定国公没有什么实权,但却是腰缠万贯知道疼媳妇,且谁都知道顾老夫人是个面慈心善的,将来也不会被婆婆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