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前半辈子过得比较顺,在家里做姑娘时就被父母兄嫂疼爱,出嫁后又和老定国公相敬如宾,他也未有过纳妾的意思。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个直性子,从来不会去想这些弯弯绕。
“早知如此,那丫头还在府上时,就先一步让晟明抬了她做姨娘的。就算之后她被杨家认了回去,我们再将她扶正做正妻,也不算辱没了她。”
于妈妈却是看破了顾煜的心思,笑道:“瞧咱们五爷那打算,不仅是要明媒正娶,还要给杨二姑娘做足面子。这小官家的庶女嫁到公府做正妻,本就会让人说三道四。看五爷所布的局,是想让杨二姑娘被这全京城的人称赞,不许旁人说她一句坏话。”
顾老夫人突然哼了一声,对顾煜的做法有些许不满。
“他倒是思虑周全,却累得他老母亲跑前跑后,还去太后娘娘那求了恩典。若是事后他不把人娶进门,看我不打断了他的腿!”
第十八章 算计 可以说,和顾家结亲,……
当杨依梦听说顾煜旧疾复发时,心中莫名不安起来。她怎么就忘记了,上辈子顾煜就一直病着,待到顾端良生下长子后,他那身子便病得愈发厉害,甚至有一段时间都下不了床,请了太医过来瞧过,都说是无力回天,没有几年好活了。
杨依梦在屋里头急得团团转,想要出门打听打听情况都没法子。
这时,似有人在外头拍着窗子。翠喜吓了一跳,忙不迭拿起桌上的烛台,摆好了要与对方拼命的架势,显然是被那次遇刺吓坏了。而窗外传来的居然是御驰的声音:“梦姐姐,快开窗,是我!”
杨依梦是欣喜若狂,她也没心思去吩咐翠喜了,自己快步走过去,开窗将御驰迎了进来。
见来人是御驰,翠喜松了一口气,收了要干架的气势。但这适才拿起的烛台,却还被她抓在手中。御驰见状,不屑地撇撇嘴,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烛台,随手便放到一边的桌上,道:“这东西是伤不到我的。”
杨依梦没空瞧御驰戏弄小丫头,而是拉着他坐下,急切的问道:“五爷他真的病的很重么?”
御驰却是不慌不忙的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可这一口下肚,他就皱起了眉头,很是嫌弃地道:“怎么是白水?杨家难不成克扣你的吃穿?连个茶水都不给你喝?”
说完还想再喝,却被杨依梦一把夺过,又急急问道:“快说呀!五爷真的病得很重么?”
那水洒了一桌子,还有几滴落在了御驰的衣摆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嫌弃地拍掉那落在身上的水滴,随后才道:“你急什么,又不是真的病了,一切都是装的。”
装的?
杨依梦松了一口气,心也终于放到了肚子里。她不知道顾煜为什么装病,但也不好过多去问,有些事不是她能够多嘴的。
一旁的翠喜早就急的团团转,见杨依梦和御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丝毫没有觉得此地非常不适合谈事情。杨依梦一个闺阁姑娘,居然让一个外男偷偷摸摸翻窗进自己的闺房,若是被人捉到,自家姑娘非得被打死不可。
得知顾煜没有大碍后,杨依梦也恢复了镇定,也想起御驰在自己闺房中有些不妥,于是忙吩咐翠喜道:“你去门口守着,若是有人过来,便大声说话提醒我。”
翠喜急的是火上房,恨不得现在将那御驰赶走。可见杨依梦和他还有话说,便也没再多嘴,听话地出了屋子守在门口。
见翠喜关上了门,杨依梦赶紧朝御驰问道:“之前让你调查的事,可有了眉目?”
御驰也收敛了适才那玩闹的态度,正色道:“宴宾楼的大掌柜娶了卖茶叶孙家的三姑娘,这三姑娘有个哥哥,名为孙大勇,他是他们那条街有名的混子,二十好几的人了因为酗酒,如今连个媳妇都没娶上……”
“等等!”杨依梦忍不住打断御驰的话,“你就别绕弯子了,快点说重点。”
“别急呀,重点来了!这孙大勇没个正经营生,却还有钱吃酒,你可知为何呀?”御驰笑的一脸邪气,故意吊着杨依梦的胃口。
杨依梦气得不行,横了他一眼,道:“你再不好好说话,等我见了五爷让他罚你跑圈。”
上次被罚的经历还记忆犹新,御驰不悦道:“这还没进门呢,就学会告状了。”
杨依梦拿起茶杯就要砸,御驰赶紧抱头求饶,忙继续讲下去蒙混过去。
“那孙大勇有钱吃酒,都是他的姘头给的,就是你姨娘身边伺候的那个章妈妈。”
杨依梦微愣,收了想要砸茶盏的动作,喃喃道:“所以,是这章妈妈寻了孙大勇,借着孙家和宴宾楼大掌柜是姻亲的关系,才设计出了那么一场?”
她暗自思忖,能够指使得动章妈妈的,定然是白姨娘无疑了。而那日杨絮棠明显是故意制造机会引她去那屋子,显然是早就得知了计谋。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生母白姨娘,要联合杨絮棠杀了她这个亲生女儿?
思绪间,她好像隐约猜到了答案……
杨依梦没有将想法告诉御驰,而是说起了其他:“你也真是厉害,像章妈妈和孙大勇那样的关系,一定是被捂得严严实实,没想到还是被你查到了。”
御驰得意的翘了翘下巴,又开始炫耀道:“那是,小爷我被江湖人称为京城百事通,打听这些小道消息简直是小意思。而且这只是冰山一角,我还有更劲爆的,想不想听听那章妈妈和孙大勇的细节啊?”
听了这话,杨依梦的脸霎时像被火烧一样。瞧着御驰的目光也不像是瞧弟弟,而是将他连推带打的赶了出去。
御驰没防备,被直接推出了窗外,摔得是四仰八叉。他愤愤的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冲着紧闭的窗子切了一声。
“我不就是想说这孙大勇不只找了一个姘头,还又找了其他的两个,至于这么吓人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事实证明杨依梦想歪了,御驰就是个不经事的孩子。还以为姘头就是给钱花,并没有往那层意思上想。
……
晚些时候杨平回了宅子,当听杨老太太说顾煜重病,顾家要延后婚事时,瞬间就是脸色大变。
杨老太太很是为难,她思虑了一个下午,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杨平听:“我想着,不如就随了顾老夫人的意思,毕竟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不能因为这件事伤了两家之间的情分。而且这件事又不是旁的什么事,是那顾煜又旧疾复发,我们若是坚持办喜事,难免会有些不顾及情面。”
谁知,杨平却道:“不可,母亲您想想看。若是婚事拖几日那顾煜病好了也就罢了,可顾煜没挺过去,那这婚事岂不是要拖得更久。短则一年多则三年,那时候棠姐儿都二十了。若是以后顾家嫌弃棠姐儿年纪大了,那咱家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拖得越久,变故就越多!”
杨平是很看重和顾家的婚事,自他们回京以来,曾经的那些旧友都是步步高升,瞧不起他们杨家,认为他们家就是个破落户。
可以说,和顾家结亲,是杨平再用女儿为自己和儿子铺路。有了定国公的帮扶,杨家一定能够重拾以前风光。
杨老太太这才后知后觉,若是以后顾家真的要退亲,那真真是辜负了她一番谋算,耽误了棠姐儿的大好青春。
但,想要在不得罪顾家的情况下,如期举行这件婚事还是有些难。
“顾老夫人并没有将顾煜旧疾复发的消息传出去,就是怕影响他的名声。毕竟这些年传言四起,若是再传出什么难听的话,那顾煜以后的婚事怕是更加坎坷了。”
杨平蹙眉沉思,良久突然眼睛一亮,忙道:“不如我们将顾煜病重的消息传出去,然后再制造些其他传言,就说这喜事能够冲散病气,我想顾老夫人一定会同意的。”
杨老太太听罢直点头,赞赏道:“我儿如今行事老练思虑周全,娘老了,以后去了也能放心了。”
……
次日一大早,京中就传出了顾煜病重的消息,不乏有添油加醋者,说他活不过三个月,说顾家杀伐之气太重,这是遭了报应。
杨老太太见计谋得逞,赶紧就去定国公府下了拜帖。顾老夫人早就被那些谣言气的胸口发闷,听说杨老太太来了,赶紧请人到府上来。
这会儿杨老太太刚走进花厅还没站定呢,顾老夫人就迎了出来,控制不住情绪的流下了眼泪。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外头竟然这般说我的小五!”
杨老太太赶紧扶着顾老夫人坐了下来,忙不迭轻声安慰道:“你放宽心,又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国公爷他福大命大,之前的凶险都熬过来了,这次也一定能熬过去。”
顾老夫人叹道:“昨儿太医来瞧过,说情况不太好。”
见顾老夫人忧心忡忡,杨老太太心思百转,将来之前想好的话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当年在我们流放之地,曾有一个财主老爷,他也是从小体弱多病,和国公爷的情况一模一样。他家就想办场喜事冲一冲,说不定这病就好了呢。只是这财主老爷早就是三妻四妾,她的妻子又是个母老虎,早就不满他纳妾之事,这次说什么也不同意给财主老爷纳妾。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他家的大儿子娶妻,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没想到,那财主老爷的病居然好了,不仅能够下地走路,居然还活到了九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