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得迷迷糊糊的,静姝还在想,她家病美人在陈嬷嬷眼里是妥妥的渣男了,比她这个傻瓜还惨。
*
谢瑾年踏着月色归来,在临窗的美人榻上没见着总是等他夜归的小娘子。
到卧房里去寻人,也没见着小娘子的踪影,谢瑾年问过值夜的丫鬟,才知道她的小娘子竟是为了那个捡来的小崽子挪到了碧纱橱里。
谢瑾年霎时冷了脸色,他同意收养了那小崽儿,可不是带回来跟他抢娘子的。
彩云见谢瑾年神色不悦,心惊胆战地替谢瑾年推开了碧纱橱的格扇门,大气都没敢出一下。
白雪的下场,着实把她惊着了,在这个看上去光风霁月的姑爷面前,她真是一丝都不敢放肆,只能默默祈祷她家姑娘自求多福了。
毕竟姑爷大概也不会舍得把她家姑娘怎么样,顶多……
想起偶然所见,彩云脸有点红,悄无声息地关上了格栅门。
靠墙而设的架子床上,他的小娘子秀目紧闭,睡得香甜。
粉雕玉琢的小崽儿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抓着他家小娘子一缕发丝,正在津津有味地啃拳头。
娇妻爱子不外如是。
然而,人间真实却是娇妻是他的,爱子是个捡来的麻烦。
谢瑾年于床边驻足,垂眼看窝在小娘子怀里的小崽儿,软软糯糯的一团,不怪乎他的小娘子心软。
不过才两个月大的小崽儿,仿佛成了精一般,竟好像还记得他似的,对着他咿咿呀呀地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谢瑾年面无表情地跟小崽儿对视了一瞬,突然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崽儿肥嫩嫩的脸。
Q弹软嫩,手感一如他想得那般,着实不错。
谢瑾年搓搓指腹,实在没忍住,便又戳了戳,一不留神戳上了瘾,接连戳了好几下。
小崽儿开始还晃着胳膊去抓谢瑾年的手,被戳得多了,又总是抓不着手,哇地一声他就哭了。
这小崽儿看着软嫩娇弱,哭起来竟是中气十足,只一嗓子就把静姝给哭醒了。
静姝迷迷糊糊去拍小崽儿的背。
然而那小崽儿就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哭起来便没完,静姝只得坐起来,抱起小崽儿扬声吩咐:“彩云,取些羊奶来。”
格扇门外,彩云应诺。
静姝抱着小崽儿,边哄边拿丝帕去给小崽儿抹眼泪:“欸?澜哥儿这是被虫虫咬了吗?小脸脸怎么红了一片啊!”
谢瑾年看着澜哥儿红了一片的脸,用指节蹭了下鼻梁,坐到床边倚着围栏看着小娘子哄澜哥儿。
小娘子轻声软语地与澜哥儿说话,态度极尽了温柔。
谢瑾年心中又有点子不是滋味:“既是有虫子,便先把他挪出去罢。待明儿个着人驱驱虫,摆上几盆夜来香,再挪他进来也不迟。”
病美人眉梢眼尾挂着浅笑,慢条斯理地一番话说出来,竟真跟小崽儿那脸蛋真是被虫子咬红了的一般。
蚊虫咬出来的包可不长这样!
手忙脚乱一通哄,总算暂且安抚住了小祖宗,静姝抬眼白谢瑾年:“这深更半夜的,能把他往哪儿挪?”
谢瑾年探手捉住小娘子逗弄小崽儿的手,握在掌心把玩,有些个漫不经心:“到底占了长子的名儿,自然应让他住东厢。”
静姝与谢瑾年对视了一瞬,企图去揣摩病美人的心思,然而只揣摩了个寂寞。
病美人依然是那副眉眼含笑的模样,连眼底的温柔也没有少上半分,静姝也不能直接“冤枉”病美人容不得小崽儿在正房里:“起先是安排在东厢的,只是这小崽儿想是从澜沧江飘到了富春河上着实受了惊,离了我就哭唧唧的,没法子只好把他挪到了碧纱橱里来。”
这小崽儿,倒是知道粘着救他脱离厄运的人。
谢瑾年垂眼跟小崽儿对视,看着小崽儿泪汪汪地盯着他笑,沉默了一瞬,说:“你也是太由着他了,任他哭上几声,如不了愿便也不会哭了。”
道理谁又不知道呢?真能看着崽儿哭狠心不理的娘又有几个?
这崽儿虽然只是她捡来的,可静姝就是觉得投缘,看着粉粉嫩嫩的一团心都要化了,哪里舍得由着小崽儿哭。
有彩云把温好的羊奶送进来,静姝却是没有去接,而是晃晃谢瑾年的手,笑着催他:“夫君,来给咱们的崽儿喂奶。”
谢瑾年面无表情地看着静姝一瞬,慢吞吞接过了盛着羊奶的“奶瓶”。
静姝忍着笑,抱着小崽儿挪到了谢瑾年身边。
谢瑾年展臂把娇妻揽进怀里,垂眼盯了娇妻怀里的崽儿一瞬,慢吞吞地把“奶瓶”上的细嘴儿送到了小崽儿嘴边。
这小崽儿长得着实招人稀罕,曼说他的小娘子,就是谢瑾年看了也冷不下心肠来了:“就算把他挪进碧纱橱里,你也很是不必这般亲历亲为的。”
“小崽儿在江上飘了不知多少时候,备不住夜里就得害病,不看着点我也不放心。”静姝摸摸小崽儿的额头,松了口气,回眸浅笑,“夫君若是乏了,尽管去安置,很是不必等我。”
啧!小崽儿来家头一日,他的小娘子就要跟他分房睡了?
才刚软了一丝的心肠霎时又硬了——这小崽儿说什么也不能留在正房里。
把被小崽儿喝空了的“奶瓶”递给彩云,谢瑾年连着小崽儿把小娘子抱到腿上,捏着小娘子的下巴,强行把小娘子的视线从小崽儿身上挪到了他这里,似笑非笑:“娘子,你这样,我可是要醋了。”
静姝莞尔,啐他:“跟个孩子计较,出息!”
谢瑾年指腹轻抹小娘子朱唇,有心品鉴一番,却又有个小崽儿碍事。
垂眼不辨喜怒地盯了小崽儿一眼,谢瑾年指腹在小娘子唇上流连着,噙着笑,慢条斯理地说:“就是计较了。曼说是他,便是将来娘子亲生的,在娘子这儿也不能越过我去。”
静姝:“……”
脸有点红,心有点跳,脑子有点不信。
纵观21世纪,又有几个不是二十四孝爹妈?远的不说,就说她那个亲哥,烦别人家崽儿烦的要死,到了自己的,还不是抱怀里就真香了?
想到这,静姝坏笑着把小崽儿往谢瑾年怀里一送:“到底是长子,夫君抱抱?”
“抱孙不抱子,崽儿就算了。”谢瑾年指尖点在小崽儿肩头,轻轻往外推了一下,却是箍紧了小娘子的纤腰,下巴搭在小娘子肩头低笑,“娘子要抱抱,却是随时都使得。”
静姝也没真想让谢瑾年抱小崽儿,只想借引子岔开话题,破了刚才那仿佛把她烧着了的暧昧,却不想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
静姝红着脸啐谢瑾年:“可正经点儿罢,还有孩子在呢。”
谢瑾年垂眼看着小娘子娇羞的模样,掌心在纤细的腰身上流连,轻笑:“娇妻诱人,收敛是收敛不得的,娘子若是觉得臊得慌,且趁早把他移出去是正经。”
病美人这是明示暗示的,不准小崽儿进正房呢。
静姝紧紧怀里的崽儿,用脸颊蹭蹭病美人近在咫尺的脸,软语相商:“只留他在碧纱橱里住上两日,待奶娘来了就把他挪东厢里去,可好?”
谢瑾年被小娘子勾得心底念头丛生,盯了一眼碍事的小崽儿,揽着小娘子倚到床柱上,合眸轻“嗯”了一声。
静姝从这一声“嗯”里莫名听出了一丝疲惫,仰头去看,便见病美人眼下竟是染上了一层浅淡的黑眼圈,却也不知到底遇着了甚么劳神的事儿。
招手示意张嬷嬷把总算睡沉了的小崽儿接过去放到床上,静姝偎在谢瑾年怀里,轻轻戳病美人的脸颊:“夫君,且去安置了罢。”
捉住在他脸上放肆的手,谢瑾年垂眼盯了静姝一瞬。
小娘子的体贴与担忧,仿若一股温泉直接淌进了他冰冷的心底,放出了被他强形压在心底的念头。
谢瑾年低头,削薄的唇碰了下小娘子的眼睑,直接抱着他的小娘子回了卧房。
红帐落下,隔绝了烛火。
谢瑾年把他的小娇娘放在铺满鸳鸯锦被的床上,覆在身下,盯着小娘子粉面上轻颤的长睫,落下了细细密密的吻。
从眉心吻到朱唇。
从轻若鸿毛般地浅尝辄止,到欲罢不能,情不自禁地轻叩紧锁着的齿关。
静姝紧紧地攥着谢瑾年的衣襟,缓缓探了下舌尖,心跳如擂鼓。
谢瑾年噙住欲逃离的香舌,垂眸盯了小娘子一瞬,低笑一声,抓着小娘子的后颈长驱直入,再未给她逃离的机会。
这一个吻是生涩的,却又是动人的。
动人到让谢瑾年忘了在竹楼里积攒的满腹愠怒,动人到谢瑾年心头火旺,烧得他理智岌岌可危,忍不住去轻解小娘子的罗衫。
腰间稍显粗鲁的撕扯,扯回了静姝被病美人吻飞了的魂儿,急匆匆抓住几欲扯断她腰间系带的手,贝齿轻合,咬了一下病美人在她口中肆虐的舌:“夫君,我……”
谢瑾年眸色沉沉地盯了静姝好一会儿,如疾风暴雨般的吻渐而化作了清风细雨。
绕着香舌缠绵了片刻,谢瑾年终于放过了被他品鉴得愈发娇艳的唇,把脸埋在小娘子脖颈里缓了缓,衔着唇边软嫩的肉含混不清地低笑:“抱歉,为夫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