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长毛和巨人观在犯愁,另一边何颜也在想办法发挥她的求生欲想给自己找块“免死金牌”。
此时,老大正躺在左半边的床上,右半边空着,像给她留着似的,却没像往常一样抱她过去。
何颜在自己地上的窝儿里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厚着脸皮爬上床。
她看着老大眼裂弯出的细长温柔的弧度问道,“老大,睡没睡?”
老大没睁眼睛,浓密的睫毛抖都没抖,“有事说。”
“嘿嘿嘿,”何颜干笑了几声,“我怕你失眠,想跟你聊聊天。”
“我困了,下次吧,等你有命活着的时候再说。”老大用轻柔的语气说出了比刀子还锋利的话。
何颜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自己生命危在旦夕。老话说得好啊,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泥人还尚有三分火气在呢!
她想起了柜子抽屉里老大的那把匕首,于是悄声下床,把匕首找了出来。
老大听到了响动,眯缝着眼睛,把她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但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是等着,等着看她到底要怎么办。
第十章
何颜走到墙角,蜷腿抱膝坐下,垂着头开始酝酿情绪。
大到小时候被诬陷偷东西,小到被邻居二嘎子追屁股后面起外号,何颜把内存里那些能让她伤心的事都翻腾出来了,终于悲伤挤破了泪腺,她眼眶一酸,热泪自眼角簌簌落下。
她手握刀柄,刀尖正对着自己脖子正中喉管的位置,抽泣着说,“我好命苦哦!”
她的声音饱含哀怨,斜眼瞥着床上的那位。
老大也眯缝着眼睛,偷偷瞧着她。
“我这种人就不应该活着,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明天,明天丧钟将为我耳鸣,我会去到另一个国度,那里没有杀戮,没有尊卑,只有平等大爱,赞歌像雨露一般灌溉着善良的人们,鸟语花香,美食美酒,我再也不用承受这些痛苦了。啊,神啊,带我走吧!”
老大嘴角微微上翘,强忍住笑意咕哝,“也不用等到明天,用力刺进去,现在就能实现梦想。”说完他翻了个身,眼不见心不烦。
何颜看那“薄情人”不吃这一套,再看看那泛着寒光的刀刃,立刻打消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计划。
她把刀放回抽屉,紧抿嘴唇,心一横,左手把右边袖子忽地拉下来,露出了线条浑圆肩膀,连带着锁骨也一并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了。
在她看来,虽说尊严这东西无比重要,但性命攸关之时还是可以暂且放下,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何颜拍了拍老大的肩头,“老大?”
老大转回身,斜眼瞥着她,见她露个肩膀头子,再加上梨花带雨后的红扑扑脸蛋怪招人疼的,便心软搭腔,“什么事啊?”
何颜拿捏着柔柔弱弱的腔调说,“这漫漫长夜,我好孤独,好寂寞,幸好有你陪着我。”她抓着老大胳膊晃了晃。
表面上使尽了十八线小城夜总会舞女的招式,心里忐忑地期盼对方能够垂帘上钩。
老大抬起手,缓缓朝她的香肩伸过去。
何颜心头一紧,吓得不敢喘气,脑海里种种不堪的画面像雨后春笋般纷至沓来……
她戏精上身,微扬起头,两串泪珠配合地滑过眼角,心想:虽说是我自选的,但是真的今晚就要委身于怪物了吗?真是红颜薄命啊!
没有任何“临床”经验的她甚至开始担心,万一怀孕了怎么办?人和怪物的混血得长成什么爷爷奶奶样啊?
走神儿的工夫,老大的手已经落在她肩头的衣服上,向上一拉,帮她把肩膀盖了起来,“你病刚好,别着凉。”
说完又闭上眼睛了。
嘿!这人……不识货呀这是!
何颜气得想锤床。
老大淡笑着开口,“你不会是有事求我吧?”
直接承认多没面子啊,而且会让人觉得她功利心太重,所以……
何颜转怒为喜,笑着说,“哪能啊,我就是想让你开心,快乐,让你感觉到世界充满爱。”她张开双臂,仿佛拥抱一切一样脸上洋溢着母仪天下的笑容。
老大睁开眼,头枕着双手想了想,来了主意,“哎,要不你给我讲故事吧,讲得好,我开心了,就饶你不死。”
这是个好机会啊!
身为杂志社主编,难道还不会讲故事吗?
何颜像要接通大脑电流一样双手食指点着太阳穴开始在记忆中搜寻符合条件的故事,想了半天,一无所获!
老大等了好一会儿,也未见她开口,便说,“不会啊?那就算了。”
他刚要翻身,何颜就上手把他按住了,“哎,等等,谁说我不会!”情急之下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说,“我给你出几道题吧。”
“哦?要考我啊?”
何颜清了清喉咙,“一个人带了三块砖头上飞机,他为什么要扔下来一块啊?”
老大一脸鄙夷,“我怎么知道?”
“因为那个人是傻子啊,哈哈哈。”笑声在老大的冷眼注视下逐渐萎靡不振,何颜收起笑容,“咳咳,第二题啊。呃……要把大象装冰箱,需要几步啊?”
老大,“……”
“三步,打开冰箱门,大象装进去,关门。”
老大,“……”
何颜继续,“第三个问题,要把长颈鹿装冰箱,需要几步啊?”
老大尝试回答,“三步?”
“错,四步!”何颜伸出四根手指。
“怎么四步呢?”
“第一步,打开冰箱门;第二步,把大象拿出来;第三部 ,把长颈鹿送进去;最后,关门。”她得意地一拍手,“齐活儿。”
老大噘着嘴表示不服,“你再问一个。”
“动物园召开动物大会,哪个动物没有来啊?”
老大转着眼珠子寻思,然后小心翼翼地猜道,“长颈鹿?”
“聪明!长颈鹿在冰箱里关着嘛。”何颜为他拍手鼓励。
很显然,第一次回答正确的老大很开心,他手拄着头,等着下一个问题。
“听好了这道题啊,有个人游过鳄鱼池,为什么没被吃了?”何颜用故弄玄虚的语气问。
“因为鳄鱼正睡着觉呢?”
“不对。”
“因为他把鳄鱼打跑了?”老大猜得极其认真。
“因为鳄鱼去动物园开会了呀!哈哈哈哈哈哈。”何颜笑得倒在床上。
老大头一次见她笑得这么灿烂,这么发自肺腑,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本来是想让自己开心,可现在他只想看她开心,他喜欢看她的笑的样子,“你再问。”
“我接着刚刚那个问题问啊,那人虽然没被鳄鱼吃了,可是为什么上岸后又死了呢?”
老大认真分析,得出结论,“因为鳄鱼开会回来正好遇上了。”
“不对,因为那人是被你从飞机上扔的转头砸死的。”看着老大恍然大悟的样子,何颜再次放声大笑,两条腿乱蹬着,抱着肚子左右摇晃,“哈哈哈……不许生气啊,开玩笑,逗你开心而已。”
老大侧身枕着枕头,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凝望着她。
何颜感觉到气氛的变化,收起笑容,面向他躺好。
“你该多笑笑。”老大伸手轻抚她的脸颊说。
何颜心头一阵慌乱,但没忘自己的目的,“老大,我挺愿意陪着你的,你别为难我了好不好?”
老大拨弄着她的爆炸头,像被孩子缠得无奈的家长,迁就地说,“好。”
“真的?那就是肯定不吃我了?”
“嗯。”他轻轻点头。
何颜得意忘形,环住了他的手臂,“哎,连那俩人也饶了呗?”
老大垮下脸,“再问你一遍,我和他们俩,你选谁?”
咋又回到这个问题上了?
何颜两道柳叶眉搭在一块儿,十分为难。
老大气得别过脸,翻身,背朝着她,“明天你们仨竞赛,输的人是晚餐。”
“啊?凭什么啊?不是说不为难我不吃我吗?怎么说变卦就变化啊。”
她伸手刚要拽他肩膀,老大就厉声道,“别再说话了,我要睡觉了。”
何颜吓得不敢吭声,心里暗自后悔,这下可白忙活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抓心挠肝睡不着,一晚上翻来覆去唉声叹气。
老大也没睡实,心里怨声载道,他气她总是犹犹豫豫,难道他就真的比不过那两个蠢货?
何颜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巨人观来叫她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巨人观偷鸡摸狗似的带着火腿和饼干过来,对她说,“赶紧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比赛。”
何颜病刚好,加之没休息好,身体还有些发飘,一听要比赛,吓得立刻省略了缓觉过程,坐起身,“老二,你知道比啥吗?”
巨人观挠头,为难道,“这个老大可没说,但是填饱肚子总没错吧?”他悄声凑到何颜耳边,“那俩人一直没吃东西,不管比啥都肯定比不过你。”
何颜可没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儿,过去她喜欢竞争,那是因为把对手踩在脚下的过程可以给她带来快感,但如果竞争的输家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那这个游戏可一点都不好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