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顺自然立刻招呼人,那陈家主的长子也没法说什么了,好端端的,竟然丢了官。要知道他们陈家虽然势力大,但那是在陈家主位居高位的情况下啊。现在皇上把那一品大员的官撸了,只剩个承恩公的虚名,有什么用?
陈家如今最高的官员便是陈家主的长子了,那也只是个工部尚书。本来要等丧事过去后活动活动,往上提一提的,如今可好,他就是顶头的了,谁还给他活动?那些归附他们的官员,怕不是从这一刻起就要动别的心思了,陈家的辉煌过去了!
摄政王以及几位重臣都不着痕迹地观察陶睿,怀疑他是故意的。
即便陈家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之前太皇太后也敲打了数次,对陈家表示不满了。丞相倒下后,明眼人都知道太皇太后接着要对付的就是摄政王和陈家,他们谁也别想继续势大下去。
陶睿这般撸了陈家主的官,莫非是在削弱陈家的势力?
可他们看到的是陶睿微红的眼眶和一脸的关切,再想想他过往的纨绔样,心里就把阴谋论给推翻了。这模样分明是真的在乎太皇太后,关心老太太那弟弟的身体啊。
这般一想,众人心里就乐了。那老小子出损招卖惨,谁知道撞上天真不谙世事的任性皇帝了,竟是不忍心让他继续做官,还当让他休养是好事呢。陈家主赔了夫人又折兵,怕是这次真要病倒了。
不过这样一来,朝廷势力又要重新洗牌。摄政王一家独大,之后能安稳下去吗?
文武百官各怀心思,倒是没人注意那个刚被升官的程斌。因为陶睿指他太随意了,他从前也不怎么起眼。三品官升去一品官,那可不是好干的,陈家必定不会甘心,摄政王也看中那位置想插一手,程斌不见得能好过,指不定过几天就下来了呢,不值一提。
朝堂上如此闹腾了一下,陶睿便推说头疼,下令退朝。众人也没什么想启奏的了,这会儿感觉再说什么都不对,且陶睿头疼的时候脾气可不好,万一沦为炮灰,三两句就像陈家主一样被撸了官,那就麻烦了。
陶睿下朝之后就回了寝宫,他在朝堂上做样子装头疼,也没浪费这个机会,回去就吃了一粒丹药,还命人去玄济那里催促,叫他快些炼丹,多送些丹药进宫。
玄济接到命令时就在炼丹,他也不知是怎地,一整夜毫无睡意,精力充沛,干脆就去丹房炼丹。
他已经和李太医接过头了,他本来担心陶睿吃那么多会有问题,但李太医说,这上瘾镇痛的成分,刚开始就算吃多了些也无碍,不会被发现。待上瘾之后,才会显现出加倍的痛苦。
玄济放了心,可不就想着多炼些丹药给陶睿吃吗?他哪能想到天底下还有反弹这样的奇迹?陶睿吃那几颗丹药丁点药性没有,他吃的饭却包含了那些药的药性,以至于他精神百倍,一夜未睡也不觉得困顿。
但因他本身不是医者,也从未如此想过,以至于丁点没发现自身的异常。
陶睿派人来催,他还皱眉将新炼好的丹药交了出去,摆出一副不赞同皇帝多用的神情,之后便心中暗爽,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陶睿上瘾求药的那一天了。
陶睿收到丹药的时候,正好李太医过来给他看诊,他便当着李太医的面,命人将丹药放在他床边上,俨然是对玄济十分信任的态度,并且不听玄济劝告,想吃就吃。谁让他任性呢?
李太医低着头,目光微沉,劝道:“皇上,自古以来,丹药一途……”
陶睿不耐烦地打断他,“朕知道,可你们太医院给朕治了这么久,朕还是头疼。难道就让朕一直疼下去?玄济道长的丹药管用,你们又没查出毒性,那为何不能服用?此事莫要再提。”
李太医躬身应是,又道:“臣一直在研习针灸与松骨之道,近日多有进益,皇上可要试试?放松心神?”
陶睿点头答应了,趴到榻上闭上了眼睛。李太医便走到近前开始为他针灸。
当他靠近时,陶睿问道一股极淡的气味。若非上一世他学习培育那么多种动植物,恐怕还分辨不出这么淡的气味。这就是李太医给他下毒用的,气味加针灸,用在一起才起作用,乃是前朝秘术,不懂的人,根本猜不到还有这种害人方法。
不过陶睿无所畏惧,安心地享受李太医的针灸和按摩。不管这人下了什么毒,稍后都会作用到他自己身上的。陶睿愉悦地微勾嘴角。
李太医看见了,心里也乐了起来。狗皇帝对他和玄济如此信任,一切皆在他们掌控之中。听说今日陶睿愚蠢地将一大靠山陈家主弄倒了,只要再没了摄政王,这狗皇帝还如何坐得稳龙椅?
到那时,他们这些前朝英杰便能光复前朝的大好河山了!
李太医都知道陈家主的事了,其他人自然也都知道了。
太后欣喜若狂,太皇太后的陈家下去了,是不是她家的时代就要来了?祖母哪有生母亲?她的娘家才是最该受到重用的啊!
太后迫不及待地派人来请陶睿,这个人在原剧本中也是不停地蹦Q,没别的,就想为娘家谋福利,希望家族兴盛。为此有好几次惹得原主不快,也不知道图什么。都是太后了,舒舒服服安享晚年多好?非要搞事情弄得和亲儿子离心,最后娘家也没扶起来,自己还落了埋怨。
不过她到底是陶睿如今的亲娘,陶睿自然是过去看她了。
太后看到陶睿便一脸心疼,“皇上,哀家知道你心里头难过,但母后她已经走了,你身为皇帝,一定要保重龙体,不可过于哀伤。”
陶睿点了下头,“朕知道。母后寻朕来,可是有事?”
太后叹道:“哀家哪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担心你罢了。这不,多问了几句,就听说你在朝堂上又被人气得头疼,哀家这心里着急啊。哀家也帮不上你的忙,只能在这儿干着急。”
陶睿喝了口茶,“母后不必担忧,那么多官员又不是摆设,朕自不会累着。”
“哪能不累?你皇祖母从前身子多健朗?这突然西去,还不是操心朝堂那些事累的?哀家实在不能放心。听说今日陈家主也病倒了?这种事还真是听着就心惊胆战。”
太后说,“如今皇上身边得用的人少了,哀家担心得很,不如叫你两个舅父和表兄帮把手,都是自家亲人,他们定当尽心竭力地替你做事。如此,皇上便能多多休息,哀家才能放心啊。”
合着是看他随意指了个人接替陈家主,跟这要好处来了。陈家主从前位比丞相,与柳丞相、摄政王三人分庭抗礼,手上实权大着呢。这块好肉谁不想叼走?
陶睿指了个程斌,那人还是护国公的儿子。要知道先帝就是和护国公一同出征时死的,太皇太后只给了护国公表面的荣耀,连同他的儿孙也是高官虚职,看着漂亮罢了。谁会把这么个人当成威胁?在他们看来,这块肉还是可以抢的。
不过陶睿让程斌顶这个缺,自然相信他能做好。原剧本里原主利用护国公,那护国公一家子可是拼尽全力和摄政王同归于尽了,可见隐藏的实力也不小,家里的人也是有本事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直接的给程斌升官。
这个位置,他是一定要让程斌坐稳了的。
面对太后的“关心”,陶睿只摇头道:“朕可不愿劳累母后的族人,相信母后也不愿看到他们像陈家主一样,生生累倒在朝堂上,还不知身子如何了。既是自家人,朕自然要关照着些。”
他突发奇想道:“母后,要么朕也放他们回家荣养,您觉得如何?既然他们是朕的舅父表兄,朕可不能让他们劳累,就该赏赐金银珠宝,让他们在府中吃喝玩乐才是。如此岂不甚好?”
太后好悬吐出口血来,急道:“不可不可!他们才多大年纪?哪能闲赋在家?那人都要废了的。还是要让他们做事,等他们年老体衰再荣养不迟。”
“哦?闲赋下来人就废了?”陶睿面露疑惑,“可方才母后不是说,让他们替我办事,这样我便能多多休息了?那母后是想让我废掉?”
太后心里一跳,露出一抹笑来,“你这孩子,做皇帝哪有真正清闲的时候?哀家不过是想你多休息罢了,该打理的政务还是要做的。”
陶睿点点头,说了这许久,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起身道:“既然母后无事了,朕便回了。还有许多奏折要看,烦得很。”
“那皇上莫要太劳累,哀家叫人炖好补品,稍后给你送过去补身体。”
“有劳母后。”陶睿像原主一样随意说了一句,转身便走了。
太后拍拍胸口,出了口长气。心里暗骂那老太婆把她儿子养成了纨绔,缺心眼似的,居然觉得让人荣养是对人好。说什么赏赐金银珠宝?他们这些人家谁家缺财宝了?缺的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可恨在陶睿这里说不通,还差点害家里人丢官。若是陶睿任性地让她父兄荣养,家族里的人还不得吃了她?
陶睿在太后那里走一遭,太后气得胸口堵了好久也没消气。
陶睿没有坐龙辇,他第一次当皇帝,还没好好逛一逛御花园呢。守孝不能随便出来逛,但回去路过,总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