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熬夜的他眼眸布满红丝，声音沙哑的厉害，面容也比以前苍老。
“世家之事，你怎么看？”
“国之蛀虫，人人得儿诛之。”
这话钟阁老说的咬牙切齿，真心实意。
以前大家同一战线，休戚与共，自然怎么看怎么顺眼。
而现在，已经成了敌人，还给他造成这么大的麻烦，钟阁老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第710章 警惕
“朕说的是如何应对如今的局面。”
姬瑄对钟阁老的敷衍非常不满意。
他要的是解决的方法，而不是极其不务实的夸夸其谈。
“圣上，”钟阁老为难起来，“老臣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闻言，姬瑄周边的气温瞬间低了几个度。
“钟卿可知，继续让他们闹下去，无论朝堂还是民间，全都一片狼藉？”
世家内斗是好事，前提是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而现在，显然已经超出这个范围。
“老臣无能，”钟平很是为难，“确实想不出办法。”
即使有，他也不敢说。
那帮人正是疯狂地时候，若是在此时与他们做对，安家的现在就是钟家的未来。
安家短短两天受损严重，大伤根基，即使能渡过难关，也要五六年来恢复。
能恢复的前提还要是安青云能活到那个时候！
代价太大，钟平不敢拿整个钟家做赌。
“行了，”姬瑄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老臣告退！”
听到这句话的钟阁老，没看姬瑄反应，立刻急匆匆退去，生怕晚一步自己又被叫回去。
钟平走后，姬瑄的眼眸变得幽深。
“圣上，”圆公公暗搓搓上眼药，“国难当头，钟阁老却如同乌龟一样缩回去，未免不合时宜。”
一方面，真的极为看不惯极为阁老，极尽可能抓住每个机会下绊子，想清理掉碍眼之极的敌人。
另一方面，他也确实非常看不惯钟阁老的没担当。
京城被世家搅合的快乱起来了，粮价蹭蹭的往上涨，他却依旧如同以往般敷衍了事，真的不合时宜。
若非正是用人之际，想来圣上早就不会忍耐。
“老狐狸一个，”姬瑄的面部看不出情绪，“暂时不用理会。”
早晚有他后悔的时候。
“圣上，”圆公公小心地开口，“如今世家大肆收购粮食，咱们是不是需要想点办法？”
“让他们收，”姬瑄招招手，示意小圆子凑近，低语一番后嘱咐，“记得密信一定要亲自交到王老将军手上。”
“奴婢遵命。”
圆公公乌黑的瞳孔中聚满精光，脸上的兴奋几乎抑制不住，恭敬地行礼后，立刻转身离开。
崔府。
朝廷迟迟没有反应，崔明浩不安起来。
“刘兄可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没有，崔兄可有什么发现？”
“也没有，”崔明浩紧皱眉头，“可事情太过顺利，反而让人不安。”
“也不算顺利吧，”刘子越摇头，“安家跟疯狗一样乱咬，咱们也损失严重，果然，不愧是阁老的家族，终究有些底蕴。”
他们上午刚把铺子打砸一通，人家下午就调派好人守着，货架上的东西都填的满满当当，还能反过来对付他们这些人，这手段不得不令人佩服。
“要说阁老，你们刘家不也出了位阁老？”
“不一样，”刘子越撇撇嘴，“我家那位跟家族关系并不好，又被拖累几十年，早就心生怨气，能不趁机踩几脚就算好的了。”
家里一直都防着这个，怕原本就艰难的处境越发雪上加霜，万幸，他人不在京城。
“无论如何，总是同宗同族，到底血浓与水。”
“若是你被家族算计的亲骨肉都没有，还会这样说？”
事到如今，他也不怕直接挑破，反正这些早就成了公开的秘密，只是没有敢议论。
刘家借着刘安的东风，从原本不起眼的三流家族成为一流世家，不过损失刘阁老的好感，却让几百族人受益，已经很值得。
闻言，崔明浩尴尬地笑了两声。
他不仅不会，还会与家族不死不休，倾尽所有的报复回去。
“你们不是掌握了刘逊母子，可不可以拿他们做做文章？”
“怕是也难，”此时的刘子越比刚刚的崔明浩更尴尬，“母子俩也是族里强行安排给他的。”
崔明浩：......
自己居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也不能怪自己，毕竟，这事着实奇葩。
刘阁老长于刘家，注定了，一生悲剧！
刘家也是奇葩，这么有前途的人，他们居然不想着巴结攀附，而是掌控拿捏，就不怕一朝反噬？
这一刻，崔明浩给刘家打上蠢笨如驴的标签。
莫名地，开始对刘子越升起防备。
这种猪队友，若不能时时刻刻注意，肯定会拖后腿，把大家一起拉进火坑。
“看来刘阁老那边行不通了。”
闻言，刘子越微微松气，“是啊。”
不惜自曝家丑，总算让崔家打消主意。
此时的局面，刘安不被牵扯进来最好。
一来信不过刘安，他本就与家族不亲厚，说不定会直接落井下石。
二来若是事情败露，总能留下一丝血脉，甭管刘安愿不愿意承认，他都姓刘。
肉可以烂在锅里，却不能便宜给外人，他们内部再怎么斗，也是自家人打架，若是便宜外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咱们几家在民间还有些势力，朝堂却略微单薄，”崔明浩头疼地扶扶额头，“如今过于被动，必须要想想办法。”
遥想世家鼎盛的时候，朝中九成的重要位置都被他们占据，崔家更是一门两阁老。
可现在……
崔家位置最高的人，也不过刑部侍郎，尚书都没做到。
而安、刘两位虽然属于世家的阁老，却一个被策反，另一个本就与家族离心。
不知不觉中，他们在朝堂得影响力越来越小，还尤不自知，守着往日的荣耀和底蕴沾沾自喜。
蓦然回首，崔明浩突然生出一身冷汗。
姬家，竟然不知不觉中蚕食了他们这么多势力，简直可怕。
“不行，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危机感顿生的崔明浩，如同保护领地的黑狮，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不是已经开始反击，”刘子越不解，“崔兄在紧张什么？”
“这只是表象，”崔明浩声音发沉，“事实上，咱们在朝中，已经无人可用。”
至于暗中收买的那几个，他并不放心。
本来就只是姻亲，能被他们收买，自然能被朝廷策反，关键时候，还是自己人靠得住。
第711章 商量
然而，朝堂上能说上话的自己人，竟然很难找到。
纵然不想承认，崔明浩也知道，他们这次真的摊上大麻烦了。
“无人可用？”刘子越大惊，“这怎么可能，朝堂上世家子弟那么多，怎么会无人可用？”
“从文宗开始，姬家就开始重视阉党，世家在朝堂的权柄逐渐被分薄，而当今，对阉党尤其信任，咱们本来掌握的权利又被进一步瓜分，此消彼长，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真的这样？”刘子越认真起来。
“你可以仔细想想。”
世家本就有功社稷，姬家又吸取前朝的教训，尤其防备外戚专政，更是给他们提供了优越的条件。
阉党被推出来时，起初并没有人放在心上，一群献媚主子的奴才，甚至可能连字都不认识，并没有什么威胁。
等他们察觉出端倪，却已经无法根除，只能尽力打压排挤。
可惜，依旧让这群人在朝堂站稳了脚跟。
“要不咱们同圣上讲和吧，”刘子越紧张了，“不过就是取消科举优待，不算什么大损失。”
“你知道什么？”崔明浩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看着说出这话的刘子越，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损失确实不是很大，可它坏了规矩，今日当今能取消科举优待，明日就能把世家看成猪狗，届时，咱们拿什么来博？莫非你想前朝的事重演？”
他们当初为何不惜一切代价支持太祖造反，还不是无法忍受被人当成肥羊一样一茬又一茬宰割？
现在刚刚过一段好日子，当今却如此做法，真的不会进一步打压他们？
换成自己，尝到这种甜头，也不会停手，前朝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崔明浩压根不对姬瑄抱希望。
“那该如何是好？”刘子越很着急，“若是朝堂没人，谁来保咱们？真的硬抗？”
虽然都知道局势险峻，但没人真的想鱼死网破。
科举改制而已，说到底，其实并没有多大影响，为了它把整个家族赔进去，真的划不来。
况且，一个世家的崛起，需要方方面面的因素，一朝没落，想要再站起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们刘家本来就是刚挤上来了，其中的艰辛，比别人更能体会，也比别人更不想走到这一步。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没有掣肘刘安的东西，已经无法再向以前那样把人利用个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