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脚出了锦衣卫大门,后脚所有的锦衣卫统一穿着黑长袍,戴着黑帽,拿着长刀整齐地站在锦衣卫的院子里。他们在等朱守林的训话。
朱守林从房里走出来,威严的站在他们面前道:“这一次锦衣卫上下团结一心,大家做得很好,锦衣卫只忠于圣上,不容任何人欺辱。为锦衣卫立威,才能更好为圣上办差。今日,先查抄贺启家,行事要快要严要狠。其他相关的人再一家一家来。柳同知那里,她负责刑侦,这些事就不必让她知晓。”
“遵命!”
“将暗探全数招回,让他们牢牢守住贺家各处大门,一人不能放走。你们分成十队人马,先拿人,再慢慢抄家。”
“遵命!”
“出发!”
一只响炮飞上天空,又一只响炮飞了上去,连飞了十来只。街上穿着各色衣服的人,听见响炮声,纷纷扔下手里的东西往北飞奔而去。
李相在李府听见响炮飞上天空的声音,他对前来回话的驸马道:“锦衣卫立威,贺家会很惨,这次所有人将会看到锦衣卫的威严与凶残。”
驸马摇头:“还好李家没被牵连,父亲一定要告之叔父管好四弟。”
“嗯!”
柳芸带着肖五走在小胡同里,她听见有响炮在天上炸开,她扬起头看了看:“这不过节不过年的,怎么有人放炮竹?”
肖五自然知晓,不知如何回答,若不说实话被她知道一定会生气:“主人,这是招人的信号。”
偶尔也有人从他们的身边跑过,那些人经过时会停下脚步冲柳芸与肖五拱一下手,再继续跑。柳芸心里明白了,这些人全是锦衣卫的暗探。
柳芸背着手边走边在心里分析,从她下跪开始,这两日城里就一直有建筑倒塌。建筑是由工部所负责,让她下跪的是工部左侍郎贺启。今日大人那里人来人往,又进了一次宫,他从宫里出来后自己便被肖五叫走。
她在心里笑道:大人,你带着人马查抄贺家,怕我知道了生气呀?嘿嘿,那家人那么坏,抄了也好,以后少些孩子被害。
朱守林并不是怕抄贺家让她生气,而是怕抄了贺家后,那些人将要受到血淋淋的酷刑会让她心生恐惧。这些事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所有官员无一人敢信,今早上朝还在冲着锦衣卫指挥使趾高气扬的贺启,几个时辰后便被锦衣卫抄了家。
锦衣卫将贺家守得密不透风,一个人没都跑出来。当锦衣卫踢开贺家大门时,贺家守门人如过去一般蛮横,被锦衣卫当众砍倒在地上。
贺启见锦衣卫冲进他家拿人,他挣扎着大叫:“本官要面见圣上。”
朱守林背着手,走到他面前冷冷地道:“圣上有旨:锦衣卫全权查处贺启及相关人员,从严处置!”
朱守林挥手:“将他拖走,关进刑房。”
最后贺家所有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连一个被绑在一条绳上,由锦衣卫押送到锦衣卫专设的刑房关押了起来。速度之快,让贺家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叫也没人叫,哭也没人哭,就进了锦衣卫的刑房。
随后,锦衣卫开始对贺家抄家,十队人马各有专人抄录所抄之物名目。从下午直到天黑都没有抄完。
贺家的库房堆着成箱的金银珠宝,各种值钱的物件堆积成山,连胡椒都堆成了小山堆。一干人马直抄到后半夜才抄完。老规矩,锦衣卫所有人各留下十两银子。其他所抄之物连同抄录的册子一同,待上朝时紫禁城门开便送入内库。
宫里的贺妃听闻贺家被抄了家,当即晕了过去,醒来后脱簪披发,跪在殿外请罪。圣上令她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外出。
在应天府不可一世的贺家,让锦衣卫同知当街下跪的贺启,两日之间便如应天府里那几处城墙般轰然倒塌。这事让朝中所有的官员胆颤,但让他们恐惧的事还并没有开始。
第98章 闺蜜(一)
柳芸带着肖五前去城南一处叫豆子胡同的地方。那里有一名姓文的妇女被人杀死,她平日靠卖点针线、为单身男子缝补衣服为生。她是名寡妇,二十五岁,无孩。
柳芸站在胡同口看了看,这里地势偏僻,文氏的家在胡同最后一家。她走文氏的家门口,门上贴有盖着府衙大红章的封条。
肖五问:“主人要不要进去?”他想伸手拉下封条,将门踢开。
柳芸摇头:“不用。”
柳芸看着肖五道:“郭捕头没来,案情一无所知,从何查案?”
肖五摸了一下头,他只想尽快将主人带出来,哪想到这些。
柳芸背着手在胡同走着四处打量,这条胡同左右各有三家。从外观来看,门庭破旧,墙瓦缺损,此处为贫民所住。
她走了到进胡同的第二家,左边家有一名女子尖着声音道:“那寡妇死了,夫君难过,妾身可开心啦。”男子低声说了什么。女子更大声音:“她就是个靠卖身为生的,这左邻右舍的哪个男子没碰过她?夫君也不嫌弃她脏……”话没完,只听啪一声响,听声音像是女子被扇了耳光。
男子吼道:“贱人再胡说八道,休了你。”女子轻声泣哭不再说话。
随后房门打开,一名男子从里冲了出来。他见胡同站着两人,衣着黑色长袍,愣住了:“您们是?”
柳芸背着手看着他:“锦衣卫,前来查文氏之死。”
那男子紧张地道:“大人,在下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干。”
“你不用紧张,本官只是查案,不是拿人。”她指了指大门:“本官能进去坐坐吗?”
他忙点头:“大人请进。”
几人进了院子,那名哭泣的女子止住声站了起来。她冲几人行了礼:“两位大人,妾身有礼了,妾身去端茶。”转身进了室内。
柳芸见女子有礼有节,不明白她先前为何那么对自己的夫君说话,在这个时代,男子可是女人的天。
男子从室内拿出两个凳子放在院里:“两位大人请坐。”
“你叫什么名字?以何为生?”
“大人,小的叫严华,在一家米铺做掌柜。”
“本官想听你们说说文氏的死。”
严华又紧张了:“大人,真的不关小的事。”
“本官只是想了解案情。你将你知道的都说来听听,是不是本官自会定论。”
严华坐在下来,他稍有些紧张开口讲述:“昨夜掌灯时分文氏还前来小的家,寻贱内拿花样子,那时她还好好的。今早城里有城墙突然倒塌,胡同的人家都慌乱跑出来查看。就文氏一家没开门出来。
后来小的与贱内正在用早食,前来寻文氏的花氏叫门半天没人应。她见屋从里锁着,里面又没人应,就拍文氏隔壁曾家,叫出曾家家主曾明,说明原因后,从曾明家后院翻进了文氏院子。花氏进了文氏屋内才发现她全身是血躺在地上,气息全无。
花氏惊恐大叫,开门从文氏家跑了出来。整个胡同的人都前去看了,好惨呀,全身是血,地上也全是血。
再后来,就报官了,官差大人前来验了尸将文氏拉到义庄。唉,这人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就没了,还不知道她为何被杀。”
柳芸问:“花氏是谁?”
“是隔壁胡同黄侍卫家的妻室,她与文氏交好,成天在一处做针线。晚上黄侍卫回家,她才回去做饭歇息。”
柳芸想:花氏与文氏是闺蜜。
她在心里提出疑问:此案大门从里紧闭,凶手是翻墙入内?还是熟人叫开门所为?离开时那就是翻墙而出了。为何有人要杀一名靠做针线为生的寡妇呢?情杀?仇杀?
严华之妻端茶出来,她将茶杯摆在一张小方桌上,倒了三杯:“大人请用茶,夫君请用茶。”
严华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见她左脸还红肿,心疼的皱了一下眉毛。
柳芸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道:看这男子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妻室,为何他们会为死去的文氏发生争吵。女子口出怨言,男子出手打人。
柳芸转头打量女子,二十来岁,面容文静秀气,举止文雅有礼。这女子不像是贫穷人家长大的。
柳芸问严妻:“本官看你不似在普通人家长大。”
严妻恭敬地道:“回大人,妾身申氏,从小卖到贺氏为奴,是贺家四小姐的丫鬟。”
柳芸听是贺家,转头看了肖五一眼,肖五还以为柳芸不知贺家今日被抄之事,便装着不知情的样子。
柳芸对申氏道:“贺家?工部贺启之家?”
“回大人,正是。”
“那你是如何嫁给严华的?”柳芸有些不解,古代的贴身丫鬟从小都是被培养成为小姐的心腹,为何她被嫁人了。
申氏不知如何回答,她想了想道:“夫君前去提亲,贺家便应了。”
这太不可能了,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培养出来的副小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被人娶了去。
古时代小姐的丫鬟多用于陪嫁,大多数是为小姐准备的通房或者小妾。自己的丫鬟成为小妾,才能与自己一条心,就如平王熙凤与平儿。
柳芸笑了一下:“恐怕是你家小姐做了什么事,你背了黑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