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结束后,工部左侍郎贺启与朱守林在殿外遇上,贺启对朱守林道:“朱大人教下属守礼教得如何了?”说完他哈哈哈得意的大笑。
朱守林也哈哈笑了两声,他道:“不久,自然会让贺大人看见。”
贺启大声道:“哎,朱大人,这就对了,锦衣卫的人目中无人就是缺少管教。”
他话音刚落,寂静的应天府城内又传来一声巨响,黎明初晓的天空升起了漫天灰尘。
所有散朝的大臣站在紫禁城的台阶上面面相觑,这是多么的嚣张,故意在散朝之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朱守林从怀里掏出手帕捂着嘴对贺启道:“贺大人,知道这是何声?”
贺启问:“何声?”
“哀乐声。”
贺启争辩:“这明明似房屋倒塌之声。”
朱守林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两声,潇洒地向外快步走去。
众位大臣刚进自己所在当差的衙门,外面又传来巨响。大家私下议论纷纷,猜测着这是发生何事了。应天府接连两天发现几起墙屋倒塌,又没人员死伤,这种事从没发生过。
应天府这一天内又有两处城墙倒塌,正在重建的鸡鸣寺一处阁楼倒塌。仍旧是只有建筑倒塌没有人员伤亡。
工部的上下官员除了贺启外,都处于惊慌之中。每倒塌一处城墙或者房屋,他们便知道是自己工部负责的建筑。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这明显是故意冲工部来的。
工部的人三三两两悄悄议论,都在问工部得罪了何人?遭如此报复。接下来不管应天府城内的建筑还塌不塌,都得有人来为此负责。
头日跟随贺启的几人心里暗暗心惊:难道是锦衣卫干的?他们如此胆大妄为?只有胡升心知肚明,他装着不知情四处打探消息。
李相在李府听着应天府城内接二连三房墙倒塌。只能叹气摇头,别无他法。他着人去公主府将长子李祺叫来李府。李祺娶了圣上的长女临安公主为妻,被封驸马都尉。
李善长目前暂理御史台事务,他早不为相,只因他是明朝第一任左丞相,故大家仍尊他为李相。
驸马前来,两人坐下后,驸马问:“父亲叫儿前来何事?”
李相道:“你可得知这两日应天府房墙倒塌之事是因何引起?”
驸马是李相的长子,从小到大深得其父的精心培养。他相信,若不是儿子被封为驸马,一定能在朝中大展拳脚。驸马名上好听,实则无权。在他自己心里私下认为,封他儿为驸马是圣上故意为之。不然为何圣上只让徐家的女儿为王妃,不让徐家儿子为驸马?
驸马道:“恐是工部得罪了谁才引来的这场灾祸。”
李相点头:“昨日,工部左侍郎贺启从我们家一处店铺出去,正遇上锦衣卫一名同知进店,他出言故意刁难,让那名同知下跪,那名同知最后向他跪了。”
驸马疑惑:“贺启为何如此行事?”
“此名同知调查到李家长子杀童之事,此事虽被抹平,贺家心有不甘,便向锦衣卫发难。”
“他这不是愚蠢到了极点吗?锦衣卫是由圣上直管,打锦衣卫的脸,灭锦衣卫的威风,让圣上颜面何存?”
“就是如此。目前看似锦衣卫在寻工部的不是,其实圣上就是在为锦衣卫立威。看吧,贺启会死得很惨。”
驸马想到父亲叫自己前来,忙问道:“贺家与李家没什么关联吧?”
李相长叹一口气:“要没关联为父何必叫你前来。贺家与你叔家的小儿李佑走得近,杀童之事他有参与。”
驸马一惊:“四弟怎么干出这种事,叔父怎么不好好管教四弟?”
李相道:“为父会提醒你叔父。现在这事不重要,重要是李家要赶紧从此事脱离开来。谁家没点见不得光的事?哪经得起锦衣卫盯着查?你前去寻锦衣卫指挥使,将此事了结,要得他的一个准话。”
驸马也认为此事尽快了结为好,拖到贺家事发,李家也会受损。哪怕只是搭进去一个堂弟,李家的面子也不好看。
锦衣卫里依旧人来人往,朱守林当差的房人进人出。每一位都带着工部官员犯事的文件前来,特别是与贺启有关的事件,种类凡多,罄竹难书。大到贺家儿子侮童杀童、小到奴仆偷鸡摸狗。连贺启私藏教坊女养外室、贺家小女儿偷会情郎之事都一一在册。
柳芸从窗户向外看了又看,见朱守林今儿没得闲,她心想,看来古人也是年底有总结,来年有计划安排。她又见一名身着绯袍的男子与一名宦官前后进了朱守林的房。
那名绯袍的男子便是驸马,他进房门时听见朱守林冷冷道:“你将这些清点一下,看姓贺的够不够抄家,不够着人再去寻。”
李祺打了个寒颤,锦衣卫是拿着证据寻事,数着证据定罪,当真是惹不起。他一进房便哈哈笑:“朱兄,公主前几日还念你呢,说你这兄弟好久不曾见到。”
朱守林抬头见是驸马,起身拱手道:“哎呀,这是刮什么风把驸马爷吹到此地了?锦衣卫贫寒,只有清水相待,驸马爷别怪。”
说话间,一名锦衣卫端了两杯清水上来。
朱守林让座:“驸马请上座。”
驸马客气推让:“此为办差之地,朱大人不用客气。”
一名宦官进了房,他笑着道:“朱大人,圣上念你呢。”
朱守林忙拱手:“陈公公,怎么您亲自前来传话,您叫一名小徒弟来就成了。”
驸马也起身拱手:“陈公公,辛苦您了。”
陈公公道:“老奴多走走,腿脚才灵活点。”
驸马拱手告辞::“朱大人随陈公公进宫,本官告辞。”朱守林出门送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与李家无关,驸马安心。”驸马面带笑容离开。
朱守林目送他远去心里道:此事若把李家拉了进来,那就是塌了皇宫,姓贺的也不会挨刮。不急,咱们一个一个来。
第97章 墙塌(五)
朱守林抱着一大叠册子跟在陈公公身后,慢慢向紫禁城走去。陈公公指了指朱守林手上的册子:“贺家的?”
朱守林点点头:“正是。”
陈公公冷笑一声:“活该如此。圣上的,哪怕就是一只蛐蛐,他们也得管它叫爷。”
朱守林笑:“陈公公,圣上没生气吧?”
“没有,怎么会呢,圣上圣明得很。”他悄悄对朱守林道:“心里开心呢,圣上早想为锦衣卫立威。”
朱守林微微点头:“锦衣卫只忠于圣上。”
陈公公见快进紫禁城门,换了话题:“太子与太孙时有念着朱大人,您有空还是多来宫里走动。”
朱守林轻声道:“陈公公,下官来宫里怕圣上与太子催婚。”
陈公公哈哈笑:“朱大人的确应该成家了。老奴也想喝您一杯喜酒。”
两人到了华盖殿,朱守林等候在外,陈公公进内禀告:“陛下,锦衣卫朱大人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
“朱大人,请进。”陈公公站在殿门里传话。
朱守林迈进殿内,走到圣上面前跪了下来:“臣朱守林叩见陛下”
“起来吧,朕要再不招你,恐怕这华盖殿都保不住。”
朱守林从地上爬起来,他抬头打量着华盖殿四周:“陛下,此殿若是贺启主建还真有可能。”
圣上笑了起来:“哈哈,锦衣卫胆儿可真大,还想拆朕的华盖殿。”
“陛下,锦衣卫胆不大,如何去面对王公贵族、满朝文武?”
“锦衣卫这两天推到的楼阁城墙,你们想办法给朕筹银再建起来。”
朱守林双手奉上册子:“陛下,这些足够了。”
圣上看了一眼:“起引是因为锦衣卫同知当众下跪之事吗?”
朱守林将册子递给陈公公:“回禀陛下。事情的起引是负责刑侦的同知,在查寻两名男孩子全身是伤被杀后抛尸护城河之案时,发现此案是贺家长子所为。贺家长子将两名良家子掳去,侮童杀童再抛尸护城河。查案之事被贺启知道,他先威逼被害者父母撤案,后刁难查案的锦衣卫同知。”
圣上脸色沉了下来:“无法无天,胆大包天。那两名孩子是何人之子?”
“一位是李相的掌柜雷雨之子,另一位正在守关的一位将士,也就是雷雨的内弟之子。”
圣上听闻后更是生气:“将士千里守关,儿子在家被害。这不是叫边关将士心寒吗?”
他立刻下旨:“锦衣卫全权查处贺启及相关人员,从严处置!”
“臣遵旨!”朱守林跪下领旨。
朱守林回了锦衣卫,将圣上的旨意传了下去。整个锦衣卫,除了柳芸一人不知外,所有的人都整装待发。
肖五得了朱守林的指意,去应天府寻了一件案子来,他前来对柳芸道:“主人,城南有一位寡妇昨夜突然死了,此案恐怕是凶案,要不要去看看?”
柳芸点头:“去看看,远不远?”
“不远,抄小路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那咱们走吧。”她出了门向朱守林那望了望,见人比之前更多。她四处看看也不见陈宁,就歇了给朱守林留话的心思。